第102章 爺孫掃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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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去找爺爺吧。“

朱允熥抱了朱雄英一會兒，抬起頭說道。

朱雄英一看時間，確實也該進宮了，

點點頭說道，

“行，那我先去宮裡一趟，晚上來接你，一起回家吃飯。”

這裡的回家，是回常府。

朱允熥兩眼發亮，重重點頭，

“嗯！”

朱雄英入宮，

只見爺爺在奉天殿內一個人批閱著摺子，整個人的魂兒都像是被抽走了。

朱雄英見狀，心裡一疼，

輕聲道，

“爺爺...”

朱元璋猛地抬起頭，一看見大孫兒站在那裡，

本來無神的眼睛，瞬間變得通紅。

如果這是個沒有朱雄英的世界，該怎麼辦啊？

“大，大孫兒...”

朱雄英跑了過去，跪倒撲進朱元璋的懷裡，

朱元璋大滴的眼淚，噼啪就掉在了朱雄英的頭髮上，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朱雄英緊緊握住朱元璋的手，

他太瞭解爺爺了。

朱元璋非但不是無情之人，反而是重情之人，

他能因為元人壓迫，衝冠一怒舉起義旗，

也能在建立大明後，為百姓發聲。

他是朱元璋，

註定不能完全做到，其餘皇帝那般的天家無情，

老朱對天下有情，對生民有情，對親人有情，

這也是他的魅力所在。

就連朱雄英在記憶中想起，與四姑和四姑夫相處的點點滴滴，都不由得心中一刺。

更何況是對家人極其看重的爺爺呢？

朱元璋把手放在朱雄英的後背上，

愧疚道，

“大孫兒，爺爺對不起啊。”

朱雄英抬起頭，滿眼難受，

“爺爺何來對不起孫兒一說？”

朱元璋哽咽道，

“爺爺知道，允熥做這事對你有天大的好處，爺爺沒幫忙也就算了，還成了允熥的最大阻力。

可，可是，咱沒法眼睜睜的....唉！

咱老了，咱老了啊！”

英雄遲暮。

聽著朱元璋說這些話，朱雄英的心彷彿被一隻大手狠狠抓了起來，

對於爺爺，朱雄英有著發自肺腑的崇拜，

看到爺爺這麼脆弱的一面，朱雄英怎麼能不難受？

卸下天子光環，

朱元璋漸漸的從神變成人了。

朱雄英抬起手，想要幫朱元璋擦掉眼淚，

朱元璋搖了搖頭，

說道，

“大孫兒，咱懷裡有妹子給咱帶著手帕，你幫咱拿一下。”

朱雄英唉了一聲，幫著爺爺，從皇袍內襯裡扯出手帕，

朱元璋拿過來，又是醒大鼻涕又是擦眼淚，

給手帕弄得粘糊的。

但能明顯看出來，

哭過之後，朱元璋的精神狀態好了許多，最起碼雙眼有神了，

到底是經歷過無數生死的英雄，

老朱心裡是會難受，但絕對不會被打擊的一蹶不振，

如果這件事情都能打擊到朱元璋的話，那朱元璋也不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朱雄英說道，

“爺爺，我們去看看四姑吧。”

朱元璋聞言動容，拉起朱雄英的手，

起身，

爺孫二人向著城外而去。

城外一處小山坡上，下面是一片金黃的麥田，只是站在這裡，就覺得心曠神怡。

這是馬皇后給晴兒選的墓地，

說是墓地，就連一塊石碑都沒有，只是一個小土包上插著一條木牌，

木牌上寫著，

歐陽夫妻之墓。

木牌周圍俱是花團簇擁。

除了朱元璋以外，城內的皇族應該都來過了。

朱元璋動容，上前撫摸木牌，

低聲道，

“晴兒，爹對不起你啊。”

朱雄英把一團山茶花放在墓邊，

山茶花的花語，

理想的愛。

“姑姑，姑父，雄英來看你們了。”

爺孫兩人沉默，山坡上只有秋風聲，

“走吧。”

朱元璋沉聲道，

朱雄英點頭，摻著爺爺，

爺孫二人走下山坡。

秋風纏綿，只在山坡上盤旋。

..........

賢寧宮是夜

朱元璋回到宮內，馬皇后看了眼朱元璋，

溫柔道，

“回來了？”

朱元璋點點頭，

眼中已經沒有了空洞，只有著隱隱的悲痛。

“雄英呢？”

朱元璋一屁股坐在床榻上，就開始拖鞋，

“去常府了。”

馬皇后驚訝的看向朱元璋，

不知道朱元璋是不是故意的，突然就發動生化武器，

馬皇后天人鬥爭了一會兒，

最後實在受不了了，也顧不得朱元璋心情怎麼樣，

捏住鼻子抱怨道，

“重八，你能不能去洗洗腳？”

朱元璋聞言拿起鞋底子聞了聞，自己都有點遭不住了，

也不知道老二他們是咋挺住的，

被大鞋底子抽也就算了，這大鞋底子還是附魔過的，帶著一股酸菜缸子味，

又是物理攻擊，又是魔法攻擊，

小時候老二經常就被打的不動彈了，

老朱以為是給老二打暈了，其實老二已經走了一會兒了，

難怪老二、老三心理變態。

老朱也有點不好意思，抬起屁股就要去打水洗腳，

馬皇后看到朱元璋這副樣子，嘆了口氣，

按住朱元璋，

說道，

“算了，我去吧。”

不一會兒，馬皇后就打過了一盆水來，蹲下身子幫著朱元璋洗腳。

“想明白了？”

“嗯。”

“怎麼想的？”

“好像這世道都為之一清了。”

馬皇后聞言沉默，

朱元璋自建國以來，

又是釋出大明律，又是釋出大誥，三法司都不夠用，還弄了個錦衣衛，

朱元璋追求的不也是這個嗎？

世道清明。

但，

為啥老朱屢禁不止？

還是因為老朱做不到對自家人動刀，

除非是自家哪個兒子對老大和大孫兒動歪心思了，不然的話，基本死不了，

大明律也跟他們屁點關係都沒有。

朱元璋如此明目張膽的偏心，就算天下人不說，天下百姓也都看在眼裡，

誰心裡還沒有個小九九，

這大明律都不能一視同仁，百姓們心裡肯定不服啊。

雖然天子擁有法律的最終解釋權，但要注意，刑不上天子和刑不上皇族完全是兩碼事。

先要做到刑不上皇族，再去談之後的事。

皇族就是法外狂徒啊，

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

朱允熥此舉，不說以後對未來有沒有用，最起碼現在讓這些混世小魔王都收斂了，

那些因為小朱們出藩，而枉死的百姓，也會少的多得多。

光是這一點，就有用！

這群小朱，必須用鏈子死死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