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處刑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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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十四朱楧張大嘴巴，看向姚廣孝，

心裡想著這是不是精神病啊？

在這說啥呢？

小十四朱楧喃喃道，

“先，先生，學生不明白，

這是什麼意思？”

姚廣孝笑了笑，還沒等開口，

解縉就在旁邊解釋道，

“任由該發生的發生，說簡單點，

就是擺爛。”

小十四朱楧聞言一愣，隨後臉帶怒色，

“這不是先生的家人！先生怎麼會明白！”

說完，

就兩眼赤紅的跑了出去。

三位先生面面相覷，

方孝孺搖了搖頭，

“殿下這事不好辦啊。”

姚廣孝眼中閃出狠色，

“不好玩也得玩！”

“啊？”

解縉在旁疑惑了。

姚廣孝豎掌在前，唸了聲阿彌陀佛，

重新解釋道，

“貧僧說錯了，是不好辦也得辦。”

解縉把兩隻手背在腦後，

“就是不知道殿下是什麼意思。”

方孝孺低頭開始點校書籍，隨口說了句，

“殿下不在京。”

解縉聞言眼睛一閃，心中大駭，

隨後苦笑道，

“反正天家的事，咱們這些做臣子的摻和不進去，看著就是了！”

......

賢寧宮

馬皇后看著朱元璋唉聲嘆氣這樣，

忍不住說道，

“重八，你到底怎麼想的？！

你知不知道殺了歐陽倫就是給雄英立威呢？

如此也能束住這些孩子！

這兩件事已經沒有任何通融的餘地了，肯定會有一方受傷！”

朱元璋痛苦的捂住臉，

自建立大明以來，他就沒這麼矛盾過，

“妹子，咱咋能不知道？

咱就是想著，能不能....”

“能不能啥？”

“能不能從下一個開始辦？

下一個，無論是誰！哪怕是老二！咱也給辦了！”

朱元璋抬起頭，祈求的看向馬皇后。

無論是皇帝，還是大家長，都不好當啊。

馬皇后堅決搖頭，

嚴肅道，

“重八，你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

女婿你都不殺，老二犯法你能辦了？

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這口子可就越來越大了！”

馬皇后頓了頓，

有些心裡話，她還沒有說完，

在馬皇后看來，這些小朱們惹禍是遲早的事情，小朱們天不怕地不怕，

殺了一個歐陽倫，是救了這些小朱們啊，

再說了，歐陽倫就是犯法了啊！

現在弄得像，在這給歐陽倫欲加之罪一樣，朱允熥反倒成壞人了！

馬皇后嘆了口氣，

接著說道，

“重八，你那句話說的對呀，

這天下事壞就壞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就連咱們都跳不脫。”

朱元璋捂著臉點點頭，

許久，

都沒有說話。

.......

大理寺地牢

貓右拎著一大盒酒菜，來到歐陽倫的地牢前，

把飯盒放下，

說道，

“駙馬爺，案子查完了，您看看，這個數對不對？”

貓右掏出卷宗，歐陽倫接了過來，苦笑的看了下去，點點頭。

貓右把飯盒開啟，有酒有肉，

“駙馬爺，您吃吧，明天午時就問斬。”

歐陽倫低下頭，看不清楚表情，

倒賣了這麼久的私茶，他怎麼可能想不到有這一天，

只不過在駙馬爺的這個身份下，他難免就會有僥倖心理，

總想著就算事情敗露了，也能被陛下饒過一命，

可是，

這次不一樣。

奉天殿發生的場景在他腦中想了無數遍，

能從窮的叮噹響的家裡殺出來考中進士，歐陽倫絕對不是個傻子，

各方的立場，他也全都想明白了。

自己死，大明律成。

自己活，大明律滅。

這個駙馬爺的身份非但沒帶給他庇護，反而把他和大明律死死聯絡在了一起，

歐陽倫有種感覺，這次是真該死了。

拿起酒杯，貓右面無表情的看著，見歐陽倫遲遲不喝，

說道，

“駙馬爺，您就放心喝吧，這酒沒毒，這菜也沒毒，

您要是不信的話，我就先替您嚐嚐，

您是聰明人，您知道的，您必須得當著全天下的面被問斬。”

歐陽倫搖了搖頭，笑了笑，

“不是，我不是說這酒有毒。

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歐陽倫晃動了兩下小酒壺，一口飲下大半，

沙啞道，

“你知道嗎，剛娶晴兒那會，我家窮的是叮噹響。

啥房子，田地都是陛下置辦的，陛下也沒要我的彩禮，

而晴兒來到我家以後，一點都沒嫌棄我家窮....”

說到這，歐陽倫有些哽咽，

窮，是一個男人最大的破綻。

“我拼命想要賺錢，我是進士，但我又是駙馬。

我不能當官也不能經商，我便去教書，

我辛苦了半年，攢下來的銀子，第一時間就去給晴兒買了個玉簪。

晴兒心眼不壞，就是太直了，她拿起玉簪說得第一句話是，

這玉是假的。

我當時聽到這話，腦子瞬間就炸了，拿起玉簪又找回了那商鋪....

哈哈，

那商鋪老闆看我的眼神，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他說這玉不是假的，就是劣質的，而我給他的錢也就能買到這個檔次的，

我不信，我走遍了好幾家。”

歐陽倫又是喝了一口酒，

“確實如此。

我以前不懂這些，也接觸不到這些，

我想破了頭，也想不到，教書半年攢出的銀錢，連一個真的玉簪都買不到。”

貓右神情複雜，已經聽了進去，

不由問道，

“後來呢？”

“後來啊。”

歐陽倫憨厚的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後來晴兒說她很喜歡，這個玉簪她再也沒有摘下來過。

你有機會可以注意一下，她現在還帶著呢。

但是從那一刻起，從那一天起，

我滿腦子想的都是出人頭地，要掙大錢，給晴兒帶來幸福的生活！

呵呵，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駙馬是遊走於陛下和藩王之間的存在，

我有權力，隨便弄弄就能掙到大錢。”

歐陽倫喝完最後一點酒，搖了搖酒壺，

看向貓右笑道，

“兄弟，斷頭酒我就不給你留了啊。

嗯...我說這些，並不是要說我走上這條路，是因為晴兒，

再來多少次我都不後悔，我還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讀了一輩子聖賢書，嘴上說著棄金錢如糞土，可摸上那玩意，就拿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