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南北本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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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鈞請死。

禮部尚書朱同眼神複雜的看向戴鈞，眼中摻雜著毫不掩飾的欣賞。

做為在朝堂上幾起幾落不倒的人精，

朱同如何不明白戴鈞是何意？

戴鈞為了北方學子而鬧，但這聖旨的內容並沒有解決北方學子所面臨的困境，

看起來像是用官職來堵住眾學子的嘴，

戴鈞做為一府頭名，本就可以混個地方官職，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現在聖旨上再給一眾北方學子官職，與之前有什麼區別嗎？

無非是待遇更好，時間更早。

但，戴鈞等一眾北方學子早就選擇放棄榮華富貴。

他們要點燃生命，哪怕只是噼啪讓火堆響起那麼一下。

他們要的是更激進的變革！

所以，

他們除了死以外，沒有別的路。

殿內一片沉默，南方學子們都不由被戴鈞的俠氣所感動，

他們也打心眼裡認同了，

如果不是戍邊和屯田分掉北方學子的精力，

北方學子照南方學子根本不差啥，

都到了一府頭名的境地了，放在現在都是各省的狀元，這腦子怎麼可能笨？

一眾學子嘴上不敢說，

但是看著戴鈞以頭搶地的模樣，不禁在心中響起了一樣的聲音，

現在的科舉，或許真的有問題。

傅忠看向朱同，眼中反而沒有了急切，

以他對陛下的瞭解，這聖旨完全不像是陛下的口吻，

也就是說，

這事還沒完。

果然，

朱同微笑著拿出一張捲起來的大白紙，

一眾學子大驚，

不是說不排榜了嗎？這又是何意？

戴鈞抬起頭看向朱同，

朱同微笑以對，笑道，

“你不錯。”

說罷，

朱同舉起手中的白紙，

看向一眾學子朗聲道，

“此為聖孫殿下提議之加分法，正好南北讀書種子俱在，

你們也看看吧。”

傅忠控制不住嘴角勾起，上前拉起來戴鈞，

戴鈞有些發懵，

他只知道自己到了拼命的時候了，但是從來沒奢望過朝廷立馬給出解決方法，

就連一眾北方學子考慮的都是，他們的犧牲會再明年乃至後年的科舉中開花結果，

沒想到，方法竟然來得這麼快！

戴鈞不由好奇，

若是北方學子們能想出法子，也不會像個潑婦一樣在這耍賴，

同樣，不止是北方學子想不出來，南方學子也想不出來。

他們想不出來，

朝廷也想不出來，

不然的話，也不會任由南北學子矛盾激化成這樣。

北方學子們就是想不出來了，才要請死，

好教能想出法子的人注意到這件事，

“這....”

戴鈞有些錯愕，但還是走上了前。

南北學子不再涇渭分明，呼啦啦的站在了一起，

再不分南北。

朱同把大白紙抖開，張貼到殿內大柱上，

一眾學子不由唸了起來。

“加分法？！”

南方學子們呼吸一滯，但還是沒多說什麼。

“戍邊的考生，加一等！”

齊，黃兩人被拎出去後，

南方學子的代表，一個氣質宛若富家少爺的青年，歐學名笑道，

“我沒意見！

而且，殿下也沒說是給北方學子的特權！

他孃的，誰要是眼紅這個加分，

也能去戍邊！沒人攔著你！”

歐學名話音剛落，南方學子們就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對！咱們南方學子水平在這呢！

不差這加一等！”

“誰要屁話多，誰就去守邊去！也給他加！”

“呵呵，我覺得此法極好！我們認！”

雖然歐學名沒和戴鈞說過一句話，

但是男人間的惺惺相惜，不需要多言，

戴鈞向著歐學名投過去一個感激的目光，歐學名極其儒雅的點了點頭，

“家中參與屯田的，分加一等。”

歐學名拊掌笑道，

“同學們，這就不用多說了吧，與方才一樣。

誰看不過眼，誰就去屯田，也給你加分。

沒有這屯田，哪來的現在大明天下？

就算南方倉谷廩豐，去年江南受災的時候，那北方州府可沒少往咱們這輸糧啊！”

一提到這事，

南方學子們不由眼睛發紅，

去年江南受水災，北方各州府齊動輸糧，

那押糧的北方弟兄們都餓脫相了，也沒吃一口押送的糧食，只是把糧送到就匆匆離開了，

這件事讓南方學子們大受感動，

放下恨意和成見，所有人才發現，

南北從來都是一體。

不止是北方幫助南方，

南方為天下糧食重倉，只要不遭災，就能供養得起整個大明的口糧，

尤其是江南地，如同大明之心臟，源源不斷的將血液輸送大明，

或許發過小牢騷，但是卻從沒有差過事。

“我沒意見！”

“對！我也沒意見！”

“誰他孃的有意見！誰就一輩子吃不上兩個菜！”

“然！”

南北考生不自覺的擁在一起更緊。

禮部尚書朱同在一旁心中感動，

笑著看向這些年輕人，

他們還不諳世事，還沒被朝廷這個大染缸汙染，

他們有著最純粹的熱忱，有著最崇高的理想，

他們，是大明的未來。

傅忠抹了把眼角，

喃喃道，

“殿下，我明白了。”

有意的分開南北，是為了讓南北不再分開。

“守邊殉國的烈士子嗣，加分一等！”

全場靜默，

歐學名等一眾南方學子，眼神複雜的看向了戴鈞，

戴鈞他爹就是邊地計程車兵，為保大明河山，壯烈犧牲，

戴鈞自小和母親相依為命，他媽為了讓兒子好好讀書，

白天種地晚上織布，累得骨瘦如柴，

戴鈞自小就知道，母親之恩大於天，

他拼命讀書，只想著出人頭地，對母親盡孝，

但是，

南北科舉案爆發的太突然，

忠孝難兩全。

戴鈞選擇對不起孃親，也要成全整個北方學子。

戴鈞兩眼赤紅，

他沒想到這個加分法，竟然連烈士子嗣都照顧到了。

烈士為國捐軀的那一刻，只是因為深愛著這個國家，從來沒想過其他的，

但是，毫無疑問，

朱雄英此舉，強調了整個大明對烈士的尊重！

最起碼這些烈士的名字，會在大明一朝長存！

戴鈞恨他爹，為何寧為國，不為家，

把孃親和自己，就這麼隨便的扔掉了，

但是，走到現在，

戴鈞似乎明白了，在那一刻，父親是怎麼想的，

先有國，後有家，

還是先有家，後有國，

這個問題的答案，不重要，

重要的是，

我愛著這裡。

戴鈞忍住眼淚，朝著身前長揖在地，

“學生代家父...”

戴鈞一想到父親，再難掩淚水，

哽咽著堅持說完，

“代家父，謝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