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真相（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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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粗略整理完老太監大致記憶的朱景軒，忍不住的再次輕嘆了口氣。

從這個老太監的記憶中，朱景軒得知，這個老太監，其實也是個可憐人。

他本是日月國友鄰村的一個普通放牛娃，家中兄弟姐妹共有六人，因為日子無以為繼，所以，他的父母在將唯一的女娃賣給大戶人家當丫鬟了之後，就想著從他們兄弟五人中挑選一人賣到宮裡當太監。

之所以是賣到宮裡當太監而不是賣到大戶人家當奴僕，是因為賣到宮裡當太監，能多賣一些錢財。

只不過，在選擇被賣人選的時候，他的父母卻是犯了難。

畢竟，兄弟五人都是他們的親身骨肉，無論選擇賣誰，對做父母的而言，都是痛徹心扉的事情。

最後，他們的父母在商量了一番之後，決定採用抽籤的方式，在老四和老五之間，來確定最後的被賣人選。

之所以是從老四和老五這兩人中挑選，是因為老大已壯，可以作為家中的勞力，幫助家中勞作，而老二水性很好，時常可以下河撈些魚蝦什麼的去集市上販賣，補貼家用，至於老三，年歲漸長，不用幾年時間，也可以為家中分擔壓力，這個時候將老三給販賣出去，實在是賠本買賣。

因此，年紀尚幼、還不能幫助家中分擔壓力的老四與老五兩人，便成了他們父母的販賣目標。

而這個老太監，正是家中的老四。

因為兩人中，老四的年紀稍大一些，因此，他們的父母，便讓老四……也就是老太監，準備兩根手指大小的竹籤，一長一短，待得抽籤時，抽中長籤者，便會被賣入皇宮。

老四不想進宮當太監，所以，老四在準備竹籤的時候，做好了標記。

只是，老四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明明他都做好了標記了，結果，等他信心十足的抽中了那根短籤的時候，卻驀然發現，父母手中剩下的那根竹籤，其長度竟然比自己手裡的竹籤更短……

那一刻，老四什麼都明白過來了！

原來，所謂的抽籤，從一開始就是糊弄人的，他們的父母，早在一開始，心中就已經有所取捨了。

而他，家中老四，就是那個被他們父母給捨棄掉的孩子！

畢竟，兄弟五人中，老大和老二已經可以為家中創造收益了，而老三再過幾年也能為家中勞作了，至於老五……則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自也是最得父母歡心的，所以，算來算去，算到最後，就只能犧牲他這個老四了！

之後，便是這個老四入宮後的記憶了。

……

……

“水……水……水……”

老四發出無意識的呻吟，而後似是感覺嘴唇溼潤，當即下意識的吞嚥了幾口。

湯藥入喉，流入腸胃。

伴隨著一股暖意散入五臟六腑，流轉向四肢百骸，很快，老四虛弱的身體便稍稍恢復了些力量。

勉強睜開眼睛後，老四看到一個面白無鬚的老者，正靜靜地俯視著自己。

同時，下身劇烈的疼痛感，使得老四原本尚處於迷濛中的意識，直接清醒了過來。

老四……也就是老太監，剛經歷過家人背叛的他，於懵懵懂懂中被賣進了宮中，並且，在他尚未看到宮中景象的第一時間，就被帶入進了一個略顯陰暗的小房子中，然後，等他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他就已經不是男人了——雖然當時的他，尚且不知道這究竟意味著什麼……

“醒啦？”那個給老四“動手術”的老太監，笑眯眯的摸了摸老四的腦袋，而後淡淡的說著道，“記住了，明兒個，和其他人一起，吃過早飯後，就去明義堂認字。”

說完，這個老太監也不管老四心裡怎麼想，直接拎起藥箱離開了這裡。

待得老太監離開後，老四才微微側首打量起了屋中情況。

很小很矮的一個房間，除了他之外，還有三個鋪位，其中兩個鋪位上，躺著和他差不多的人，另外一個鋪位上，被子則胡亂的攤著。

……

……

巧士冠。

圓領。

大袖袍。

這便是老四……也就是老太監進入皇宮後的最初打扮。

青銅鏡前……在老家傳聞中聽說過，但是本人卻從未見過這等東西的老四，認認真真的審視著自己的身材樣貌。

怎麼說呢……只能說是清秀，至於身材……偏瘦，不高——畢竟是一個農戶家的孩子，能長成這樣，已經可以說是難能可貴了！

“誒誒誒……在看什麼呢？”

當老四站在鏡子前仔細的打量著自己的身材樣貌時，驀地，也就在此時，其身旁突然傳來了一道像是公鴨嗓子般的聲音。

老四聽得聲音，當即讓開身子，望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伴隨著老四的轉身，頓時，一個面帶些許老態的內侍，便映入進了老四的眼簾之中。

微一思忖，老四便明白過來，眼前這位，應該就是那個鋪位凌亂的鋪主。

因為對方是進入皇宮的“老人”，因此，初入皇宮的老四顯得很是恭敬，二話不說，十分從心的彎下了腰來請安道：“公公您有什麼吩咐？”

“當不得‘公公’之稱！”眼見得老四如此識時務，這名內侍原本略顯不爽的神情，頓時大為舒緩了下來，“我叫小喜子，我們既然有緣同住一房，以後，直呼我名就可以了！”

“喜公公說笑了，您是前輩，我怎敢僭越？”此刻，老四的姿態擺的很低。

眼瞅著老四如此謙遜、識相，這位名為“小喜子”的太監，不禁目露讚許之色：“你叫什麼名字？”

“回稟喜公公，我沒有名字，不過家人都喜歡叫我小四，您叫我‘小四子’就可以了！”老四當即開口回答道。

“嗯……小四子，等會兒你隨我一起去吃早飯吧！”喜公公也不客氣，直接以“小四子”稱呼老四。

“喜公公，我聽昨日那位給我淨身的老公公說，吃完早飯後，我們今天要去明義堂認字？”老四有些好奇的詢問著身邊的喜公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