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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琅背後那支箭她絲毫不敢觸碰一下,因為在他左側肩胛骨的位置,箭的另外一頭,是心臟。
不知是不是跌落懸崖時二次創傷,只見箭竟折斷了只剩下半支,且一度斜著插入他的身軀。
這支箭……不好取。
然而不取的話——
柳鶯鶯逼迫自己不再想下去。
眼下,對方嘴角乾涸,柳鶯鶯深深吸了一口氣,以指腹沾了些露水潤在了對方的唇上,而後小心翼翼地舉起葉子碗喂他飲水。
然而水順著他的嘴角直接滑落了下來。
壓根喂不進去。
這些露水她採集了許久,每一滴都珍貴無比。
眼看著轉眼浪費大半。
最終柳鶯鶯抿著嘴,緩緩將水含入自己嘴裡,而後緩緩湊上去,貼上那片薄唇。
唇,前所未有的冰涼。
雙唇緊閉。
柳鶯鶯緩緩閉上眼,用力撬開那片薄唇,而後將嘴裡含著的露水一點一點渡入了那片薄唇中。
而後,飛快低頭一看。
只見那片乾涸的嘴角漸漸溼潤了。
飲進去了。
柳鶯鶯心頭驟然一鬆,而後依法炮製,再飲一口緩緩渡入,一口送完,正要鬆開之際,卻未料那片冰冷乾涸的唇驟然像是活了過來,像是缺了水的魚兒久逢甘霖般竟一路主動追逐了上來,一度用力啃咬著,舔舐著,叼著她的唇拼命索取,吸允了過來。
柳鶯鶯一愣,連連躲避著,直到嘴裡發出唔唔的嗚咽聲。
終於,唇上驟然一鬆,緊接著額前一抹冰冷的額頭一觸,柳鶯鶯額頭上貼著一抹堅硬的額頭。
冰冷的氣息打在她的臉上。
而後,脖頸處貼上來一隻大掌,單手握著她的脖頸,而後將她的臉捧了起來。
柳鶯鶯一愣,一仰頭,只見沈琅不知何時睜開了眼,醒了過來,一雙眼漆黑得嚇人,沉沉盯著她,一動不動。
看到這雙眼,看著這張驟然甦醒過來的臉,不知為何,柳鶯鶯心頭驟然一震,鼻尖沒由來的一陣酸澀泛起,雙眼一紅,只忽而一把撲過去緊緊抱住了眼前這副身軀。
第127章
柳鶯鶯素來是個體面人,混跡風月場多年深知眼淚代表軟弱,在那樣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從來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她很少哭過,當年年幼時在妓院被人欺負時不曾哭過,回到柳家被父叔聯合“拋棄”時沒哭過,就連之前被殺手歹人用刀劍架在脖子上也沒有哭過,然而眼下卻不知為何雙眼驟然陣陣發熱了起來。
自記事以來,她便是在妓院度過的,花樓裡的姑娘們爾虞我詐,欺軟怕硬,男人們好色猥瑣,偷奸耍滑,無人真心結交相待,活了整整十五年,唯一讓她體會過片刻溫情的也不過一個吳氏而已。
那日她想,當她遇到危險之時,這個世界上願意捨身相救的除了吳氏便再無他人了,卻不想,沈琅竟當真出現了。
沈琅的出手相救,是她始料未及的。
畢竟這夥人就是衝他來的,而她,遠沒有重要到勞他以身犯險的地步,可是,他偏偏就出現了,不但來了,還為她擋了一箭,最終落得與她雙雙墜入懸崖,恐將身首異處的下場。
臨死之前,柳鶯鶯十分後悔,後悔將自己陷入這等險境,同時,她想,他定也是後悔的吧。
醒來的那一刻,她也不知為何一下恐懼慌亂了起來,只知道她害怕他死,或許是因為醒來後身處在一片全然陌生之地,源自於對未知世界的恐懼,又或許是源自於自己牽連到對方的愧疚感,又或者是什麼別的原因,總之沈琅一動不動毫無生息的那一刻,柳鶯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絲慌亂之意。
直到這一刻,懷中的身軀雖依然冰冷得嚇人,卻那樣的挺拔堅固,緊緊抱著,才覺片刻安心。
與此同時,卻也不知為何,一直強撐的情緒莫名在這一刻離奇失控了。
柳鶯鶯緊緊抱著那道身影,咬緊了唇瓣,溫熱卻又無聲的眼淚沒入那片冰冷的胸膛裡。
“哭什麼?嗯?”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一道低沉微弱的聲音在頭頂響了起來,片刻後,一隻寬厚有力的大掌輕撫在柳鶯鶯腦後,朝著她的後腦勺輕輕拍了一下,似在安撫她,不多時,將她的頭重重摁在了他的胸口,低低說道:“放心,死……不了。”
沈琅的聲音十分低沉,細細聽著透著一絲暗啞,聲音裡滿是藏不住的虛弱,和一絲輕易不曾察覺的停頓聲。
柳鶯鶯驟然一愣,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立馬從對方的懷中掙起來。
一仰頭,便對上了那雙清冷漆黑的鳳眼。
只見此刻沈琅正低著頭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太過虛弱,臉色太過蒼白的緣故,反襯托得那雙眼睛十足漆黑迫人。
此刻,身後柴火滋滋燃燒著。
猩紅的火焰映襯在了他的眼睛裡,黝黑的瞳仁裡似有團濃濃火焰在燃燒。
只覺得有些灼熱濃烈。
在觸及到那道目光的一瞬間,柳鶯鶯頭一低,飛快避開了那道灼灼目光。
然而下一刻,下巴被人一把緊緊捏住了,而後臉被人再度緩緩託了起來。
沈琅捏著她的下巴,重新捧起了她的臉,面對面的將她定定看著,不多時,只微微抿著唇,抬起了手指一下一下朝著她的臉上輕輕擦拭了去,輕輕擦拭著她臉上的淚痕。
粗糲的指腹輕輕蹭在刮在她細膩嬌嫩的肌膚上,只微微有些癢。
對方此刻雙目專注的盯著她。
在那樣一雙目光的視線下,柳鶯鶯的臉漸漸一熱,只覺得有些難堪,又有些……極不習慣,更多的是一種不大自在。
他們二人雖早已肌膚相親過了,然而,床榻上有多火熱,下了榻後,便有多不熟。
從未像現在這般親密和溫存過。
顯然,沈琅並非溫柔外放的性格,他待人接物素來嚴謹清冷,像是一朵高嶺之花,從未曾下過神壇,然而,此刻卻前所未有的專注和溫柔,像是第一次走下了神壇似的。
在這樣一番生離死別的分岔口,那一下一下的輕蹭間,只讓柳鶯鶯心頭也跟著一下一下輕顫了起來。
世界彷彿在此刻靜止。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柳鶯鶯睫毛輕輕顫著,忽而發問道:“為何救我?”
柳鶯鶯咬著唇喃喃問著。
觸及到她眼尾的那根手指略微一頓,片刻後,微微曲著,用那抹粗糲堅固的手指繼續朝著她的眼尾刮蹭著,直至將她眼尾殘留的最後一抹淚漬拭去後,沈琅這才緩緩收回了手,而後盯著柳鶯鶯狼狽凌亂的面龐定定看著,不多時,嘴角略微一扯,道:“救自己的女人有何稀奇?”
沈琅神色淡淡的說著。
語氣神色自若,稀疏尋常,就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然而話一落,卻見柳鶯鶯神色一愣,從沈琅嘴裡冷不丁聽到這樣一番話,不亞於當年在妓院時聽到那些儒雅斯文的白面書生張嘴說出葷段子的驚詫,不亞於瞧見一些個五大三粗的粗狂漢子翹著蘭花指拋著眉眼衝著花樓裡的姑娘們一口一個嬌滴滴的喚著“姐姐”的驚悚。
怎麼聽,怎麼覺得有一絲違和。
只覺得像是個登徒子在調戲良家婦女說出來的話似的。
柳鶯鶯愣了一下後,臉驟然一脹,瞬間將唇一咬,低低道:“誰是你的女人。”
話一落,只見對面沈琅嘴角微微勾了起來,不多時,手微微抬著,似要繼續去捏她的下巴,好將她的臉再度抬起來,看她的臉,看她的眉眼,看她的神色。
卻不料,手抬到一半時,眉間驟然一蹙,良久良久,竟緩緩垂落了下去,目光一移,落到了柳鶯鶯的身上,上下查探一眼,低低問道:“可有受傷?”
幾乎是在用出最後一抹力氣問出這幾個字時,便見沈琅驟然一咳,頃刻間將臉轉了過去,竟咳吐出了一口血來。
沈琅這番突如其來的動作沒有絲毫徵兆,瞬間嚇了柳鶯鶯一跳。
他醒了過來,讓她徹底鬆懈一口氣。
他的語氣太過鎮定,好似已無大礙了似的。
他撐著最後一口氣安撫著她的神色。
直到這一口血徹底將柳鶯鶯拉回了現實。
柳鶯鶯心中驟然再度一慌,這才後知後覺想起他現在身上的傷究竟有多嚴重。
隻立馬捧起了沈琅的臉,這才見他的臉色早已毫無血色,白的幾近透明,像是渾身的血液被流乾了的那種白。
嘴角的鮮血一路沿著下巴一路流淌了下去,最終沒入黑色的衣襟裡。
柳鶯鶯幾乎是顫抖著用袖子去替他擦拭嘴角的鮮血,嘴上慌亂問道:“怎麼樣了,可有大礙?”
又道:“可是……可是摔到哪兒了。”
柳鶯鶯的語氣略有些語無倫次,方才沈琅未醒時,她分明有條不紊,不想他的甦醒竟打亂了她的心神,良久,良久,柳鶯鶯捧著沈琅的臉,強自打起最後一抹精神,只咬著牙一字一句道:“你……你先別說話,我先來幫你檢視傷口。”
柳鶯鶯逼迫自己一點一點冷靜下來。
沈琅緩緩閉上眼,吞下喉嚨裡再度湧出來的一口鮮血,衝柳鶯鶯淡淡點了點頭,道:“嗯。”
柳鶯鶯深深吸了一口氣,只支起身子,跪在沈琅身前,緩緩湊過去,去解他領口的衣襟。
背後的箭還緊緊插著,是絲毫不能觸碰的存在。
謹防脫衣的動作觸碰到了背後的傷,柳鶯鶯凝緊了所有的身心,全神貫注,小心翼翼地解開了那片衣襟。
玄色衣襟開啟的那一刻,才見裡頭白色的裡衣竟全被染成了鮮紅色,直接被染成了一件紅衣裳。
柳鶯鶯一度倒抽了一口氣。
傷口不是在後背麼,怎麼前面竟都被染紅了。
這抹鮮紅刺得柳鶯鶯頭暈目眩,一度只有些睜不開眼來。
手指不斷輕顫著,直至將染紅的裡衣挑開,才見那支箭竟貫穿了他的全身,直接從背後射到了胸前來,箭尖衝破了那片鼓鼓囊囊的肌肉,冒出了一個細微的尖頭來。
看到這抹傷口,柳鶯鶯面上一度再無任何血色。
而當她小心翼翼用匕首將他身上衣袍劃破欲將他身上衣袍全部褪下之際,卻見沈琅的右手一動不動的垂落在那裡,並沒有任何配合。
直到柳鶯鶯小心翼翼地去牽他的手,卻在觸碰上去的那一刻,他半邊身軀都微微一震。
柳鶯鶯一愣,猛地抬頭看向沈琅道:“你的手——”
話還沒說話,柳鶯鶯一度死死捂緊了口鼻。
這才後知後覺發現他的整條右臂竟絲毫動彈不得,這才後知後覺想起他之前抱著她,以及為她拭淚的都是用的左手。
一開始,柳鶯鶯還以為是他肩後受傷的緣故,然而下一刻驟然想起,沈琅背後中箭的是左側,然而他方才活動的卻是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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