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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落在了柳鶯鶯的腳邊。
雪狼啃咬了幾口後,山雞的屍體慘不忍睹,血肉分離,死相慘烈。
柳鶯鶯盯著那隻血肉模糊的山雞屍體,臉色有些發白,有些想吐。
吳庸見她臉色煞白一片,立馬要過來安撫。
就連沈琅也側目看了過來,視線落在了她手背上那一抹鮮紅刺目的傷口上。
直接雙目半眯。
然而不過片刻功夫,還不待吳庸出聲安撫,卻見那柳鶯鶯攥緊了拳頭,忽又直接轉身走到那雞籠面前,便再要掀開直接抓了起來,竟還要繼續。
在柳鶯鶯開啟雞籠的那一瞬間,沈琅終於抿唇出聲阻攔道:“夠了。”
然而柳鶯鶯就偏偏跟他槓上了似的,手微微一頓後,竟仍然還要繼續著自己的動作,就在她將要將手探進去的那一刻,沈琅啪地一下將手中的書合上朝著木桌上一扔,冷聲呵斥道:“夠了。”
他的聲音略提高了幾分。
其實不算過分嚴厲。
可他本身自帶著某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話一起,柳鶯鶯的手瞬間一頓。
停了下來。
卻不知為何,只忽而將臉轉了過去。
只背對著竹林坐席那個方位,久久沒有說話。
空氣裡中驟然一靜。
靜得能聽到竹葉莎莎落下的聲音。
沈琅的唇直接抿成了一條直線。
一股詭異又古怪的氣氛在竹林中蔓延開來。
吳庸見氣氛有些不對,再一轉臉,見少主臉上竟出現了八百年難見的一絲薄怒,瞬間心頭一跳。
少主素來面色清冷,臉上極少出現過任何情緒,大悲從無,大喜也從未有過,從來皆是神色淡淡,最多不過擰擰眉,他發誓,他跟了少主十多年,極少看到過少主臉上動過任何怒意。
然而此時此刻——
又一轉臉,只見表姑娘轉過了身去,柔弱窈窕的身姿亦是透著一股淡淡的倔強,彷彿跟他家少主槓上了似的。
這……這這這……
吳庸甚至連自己也有些懵。
他們這是怎麼了?
他明明人就在這裡,卻好像一時不知發生了什麼。
怎麼突然間就……這樣呢?
哪樣?
吳庸甚至也說不上來,只知,怪怪的。
明明方才不還好端端的麼?
一時,兩人都不說話了。
氣氛詭異得嚇人。
吳庸插在中間,如站針氈。
他看了看自家少主,又看了看錶姑娘,良久良久,確定這二位都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只尷尬的打破著眼前這詭異的沉默,衝著背過去的柳鶯鶯試探開口道:“表姑娘,不若……不若過去吃口茶吧?”
吳庸自作主張的代主相邀,試圖打破這詭異的氣氛。
話一落,卻見柳鶯鶯背對著立在那兒一動不得,久久不見任何回應。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柳鶯鶯雙眼微一紅,只背對著身後一字一句道:“不必了,都留著給你家少主自己吃吧!”
話一落,柳鶯鶯將頭略微一仰,隨即直接彎腰,將地上的那隻空藍子撿起來,挎在了手中,毫不猶豫地直接轉身踏出了那片竹林。
整個過程,她沒再朝著身後看過一眼。
背影決絕而挺立。
或許,她自己就是那隻山雞,仗著自己毛□□亮,便到狼群前肆意撩撥,結果呢,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人可示弱,卻不可犯賤!
柳鶯鶯終究不得不承認,她的第一次勾引人,竟以失敗告終。
柳鶯鶯一走,吳庸直接愣在原地,饒是他反應遲鈍,此刻也緩過了神來,眼前況狀不對勁兒。
良久良久,只見吳庸轉臉看向竹林下那抹白色身影,試探問道:“少主,表姑娘是不是……生氣了?”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砰地一聲。
沈琅收回了視線,神色如常的直接將扔在木桌上的書籍重新撿了起來,卻不慎碰倒了一旁的茶盞,掀翻了一桌茶漬。
對面位置,多餘的那個茶盞不知在何時竟已然擺上。
客走茶涼。
第041章
話說,踏出那片竹林時,柳鶯鶯雖身姿筆挺,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步履究竟有多狼狽不堪。
來沈家之前,她原本對將要在沈家行的事穩操勝券的,卻不料,現實生生打了她的臉。
竟不想,屢屢碰壁。
尤其,在沈家大房這位大公子這裡,說句栽了跟頭也不為過。
是她的美貌不夠麼?
還是……她的魅力不夠?
這沈家的男人究竟怎麼回事,怎麼一個個都不按照套路走?
柳鶯鶯險些快要對自己失去信心了。
明明當年在元陵城時,但凡她一經露面,無一人不為她傾倒,莫不是她被秦媽媽給忽悠了不曾,那些一道道痴迷的目光,該不會是秦媽媽花錢給她僱來的吧?
柳鶯鶯一時摸了摸自己的臉,素面朝天,脂粉未施,又摸了摸腰,腰上纏了足足六七層巾布,這裡原本是她的秘密武器,不到萬不得已,柳鶯鶯真不想徹底以色侍人,將那些妓院裡的腌臢手段用到這百年世家的門楣裡頭來。
包括前期,她撩撥沈家那六公子,雖以美色勾人,卻不曾過火,包括現今,她勾搭沈家這位大冰塊臉,雖時不時拋個媚眼,做痴迷之姿,又在言語上追捧勾搭,實則是保留著一定的分寸的!
唯獨那日她故意朝著對方身上撲倒過去時,稍稍過火了些,只因她試圖想要以最快捷的方式告知對方:我要來勾搭你了。
不要什麼遮遮掩掩,霧裡看花,就要明晃晃的直奔主題,如今看來,效果微乎其微,所以,眼下到了她不得不顯露出這副妖嬈身段的時候了麼?
不到萬不得已,柳鶯鶯還真不願如此。
也知,這沈家果真與別處不同,無論男女,竟一個個都規矩有禮,恪守家規,這樣的清貴之家,只與自己好似有些格格不入。
有那麼一瞬間,柳鶯鶯甚至稍稍動搖了這個念頭。
或許,她並不屬於這裡。
又或許,這裡壓根容不下她這號的吧。
終歸是,被沈家大房那個冰塊臉給稍稍打擊到了。
柳鶯鶯從未曾見過如此……不上道的。
她的臉,可謂被對方踩在了腳底下給生生踐踏了一遭。
柳鶯鶯有些生氣,更多是羞憤,那種被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羞恥,甚至稍稍打擊了到了她這顆高傲的自尊心。
橫豎,無論如何,他沈家大房大公子的門楣,她柳鶯鶯是探過了,也已領教過了,那叫一個高不可攀呢。
怕是連天上的神仙都高攀不上那一位高嶺之花!
柳鶯鶯決定此生不再踏入半步,若有違約,斷她雙足。
她往後但凡再往那人臉上,甚至那人方向再看半眼,瞎她雙眼。
柳鶯鶯一時有些氣急敗壞的暗自發誓著。
匆匆摘下一籃子桑葉後,一大早,柳鶯鶯難得有些像是個癟下去的河豚,竟難得略有些神色蔫蔫的朝外走著。
剛踏出竹林不久,在桃花園那處嶙峋假山處遠遠看到沈家大姑娘沈月澶同蘇子磬二人從假山後結伴而來,身後並無婢女跟隨,二人手挽著手,親密同行。
看到這二位,柳鶯鶯立馬打了精神,一瞬間收起了臉上所有的狼狽和不忿,就跟變臉似的,很快展露出了一絲笑顏。
沈月澶蘇子磬這時也發現了柳鶯鶯,待走近了幾分,柳鶯鶯大大方方招呼道:“大姑娘,蘇姑娘,別來無恙。”
沈月澶和柳鶯鶯還是那日接風宴上見到過柳鶯鶯,只此一回,她來沈家至今,不過露面了一回,此後不是養病,便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倒是安安分分的拘在院子裡來,除了十四妹妹那裡,哪兒也不曾去過。
倒令沈月澶對她印象漸漸改觀。
又見她這日又是素面朝天,細細看去,氣血不是大好。
眼看在此處看到她,竟也毫不意外,只淡淡客套關切道:“柳姑娘,身子好些了麼?”
又朝著她手臂上挎著的籃子看了一眼,往前走了兩步,多了兩分笑意,道:“這是剛採來的桑葉麼?看著都是最嫩的一茬,好嫩。”
柳鶯鶯並非氣色不好,實則是在方才被氣的,氣得她都快要冒煙了,她從來就沒見過那麼沒有風度的男子,按理說,柳鶯鶯是個好脾氣的人,她無論走到哪兒從來都是笑臉相迎,輕易不會暴露出自己的本性,然而在方才那一刻,竟也不知為何,氣得她直接撂挑子不幹了。
便是這會子胸腔裡好似還燃了一把火,不過邪火也不好逮人亂噴,至少她不會傷及無辜,只笑著衝著點火之人的親妹子一臉大度道:“勞大姑娘掛念,已是大好了些。”
頓了頓,見沈月澶對籃子裡的桑葉感興趣,只笑著道:“都是昨兒個夜裡冒頭的第一茬,掐了尖採的。”
說著,視線落在了沈月澶臉上,對上她的目光,道:“聽十四姑娘說,大姑娘和蘇姑娘也想養些蠶寶玩玩。”
沈月澶淡笑著道:“我本已快沒了信心了,不過那日去靈兒那裡,見你們養的那些蠶寶們又白又胖,便也忍不住動了心思。”
說著,看向身邊的蘇子磬道:“磬兒妹妹正好閒來無事,我們一起湊個趣兒,若有不懂之處,日後興許還要勞煩柳姑娘指點一遭了。”
柳鶯鶯道:“哪的話,大姑娘若有吩咐,只管差人來沁芳院便是。”
說話間,柳鶯鶯與蘇子磬的視線對視上了,兩人點頭示意。
柳鶯鶯忽而問道:“大姑娘和蘇姑娘是要去桑樹林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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