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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蘇子詹收回目光後,復又抬眼朝著柳鶯鶯方向多看了一眼。
簡直丟人現眼!
柳鶯鶯倒未顯露出多少難堪之色,反倒是吳氏生生被眼前這丟人的一幕給臊得面色通紅,眼看著那三老爺還要繼續解釋,繼續丟人下去,氣得正要上前打斷,這時,身側的柳鶯鶯忽而上前一步,緩緩一拜,朝著對面的沈墨福了福身,方低聲輕輕道:“家中長輩與沈老夫人乃閨中舊識,今路經此地,家母原打算上門拜訪一番,不想與公子於此處遇見,故而鬧了一樁誤會,讓公子笑話了。”
柳鶯鶯一字一句緩緩說著。
她放慢了語速,聲音輕緩慵懶,如嬌鶯淺吟,分外好聽,許是舟車勞累,病吐半月,嗓子透著淡淡的沙啞,不由令人憐惜。
卻一字一句說得認真,三兩句便將前因後果簡短概括。
又加上她落落大方,舉止得宜,三言兩語便解釋了這樁誤會,沈墨臉上如釋重負,這時,又想起了方才這位被他認錯的表妹暈船犯吐,立馬改口道:“原是如此。”
說著,立馬朝著對面的吳氏作揖,擺上了禮數道:“晚輩唐突,有失遠迎。”
話一落,正要邀請柳家人一道回府,不過開口之時,思緒一頓,到底遲疑了片刻。
若是祖母的故人,祖母為何還不派人來迎?
巳時過去已久,若府中收到拜貼,也該回信了。
沈家家門過盛,往日來往賓客眾多,長輩們的交往沈墨並不清楚,故而新生了些猶慮。
正踟躕著該不該捎帶著將這位認錯的表妹一併領回去時,這時,只聽到“籲”地一聲,身後有馬車遠遠駛來,眾人爭相看去,只見一輛青篷馬車直接朝著他們這邊緩緩行了來。
沈墨的隨從見這輛馬車靠近,沒有阻攔,那輛馬車暢通無阻行至沈墨的馬車後規規矩矩停了下來,不多時,一位媽媽被車伕攙了下來,那位媽媽一下馬車,便立馬朝著沈墨規矩行禮道:“老奴見過三公子。”
原是沈家的馬車。
沈墨見狀,上前道:“可是來迎人的?”
媽媽驚訝道:“公子怎知?”
一抬眼,看到渡口這浩浩蕩蕩的人群,頓時反應了過來,只恭恭敬敬道:“老奴是得了老夫人吩咐,前來接自雲城而來的柳家人的。”
來的媽媽是沈老夫人跟前的三等媽媽。
非貴客規格。
沈墨瞭然,卻也衝著吳氏有禮道:“伯母,先請。”
吳氏見此狀,終於鬆了一口氣,與沈墨相讓間,終於上了馬車。
柳鶯鶯上馬車前,要將沈墨的水壺歸還,沈墨遠遠看了柳鶯鶯一眼,語氣溫和道:“姑娘身子不適,留著路上吃罷。”
那頭,已上了紫面馬車的蘇子磬聽到馬車外的動向,撩開簾子朝著馬車外看了一眼。
柳鶯鶯也彷彿有所感應,上馬車前,下意識地扭頭往後看了一眼,只見前方紫色鑲金的稠面車簾隱隱晃動了一下。
這一日過的,七上八下,百轉千回。
終究得以順利入得沈家,可上了馬車後的吳氏卻面色一沉,方才在甲板上得知沈家派人來迎的歡喜瞬間蕩然無存。
第007章
一紫一藍,兩輛馬車一前一後駛入沈家。
紫篷馬車,嵌金線,一針一角,皆用的乃是最上等的金銀線,更甭提那紫錦面料了,紫色為尊,原是宮中恩賞之物,就連馬車前頭的馬兒都是雙馬並駕,馬車更要比尋常馬車寬大一半,氣派萬分,乃沈家家主或者身份尊貴的幾位公子們所用。
青篷馬車,則為尋常配置,馬車大小與尋常府邸的一般無二,多為沈家尋常走動所用。
故而當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停放到沈家大門門前時,沈家二房的主事太太蘇氏不曾留意到後頭那輛馬車上還乘坐了其他賓客,還以為是蘇家隨行的下人所乘。
只見那二太太蘇氏約莫三十五六歲上下,生得美貌端莊,富貴逼人,她著一襲金色百花牡丹緊簇洋紅緞窄裉襖,下著同色洋紅羅裙,頭上戴了一支金累絲嵌紅寶石滴玉大鳳釵,腰上綴著五彩翠綠宮絛,手腕上戴著一對拇指粗細大小翡翠灑金金手鐲,一眼望去,富貴遮天,光豔照人,看著不像三十幾許的貴婦,倒像是剛剛成親不久的少婦似的。
又見她被七八個丫頭婆子簇擁著,氣派十足,一雙柳葉眉略微吊梢,生了一張笑臉,逢人便是笑臉相迎,一瞧便知是個利索精明的掌家人。
她親自領著一眾奴僕在沈家大門門口等候多時,待那蘇家兄妹二人下得馬車後,便見她歡喜滔天的迎了上去,一把將那方子磬攏入懷中,只摟入懷中連擁帶撫,又喜又悲,又笑又哭道:“我的好囡囡,終於來了,可算是到了,千盼萬盼,可算是將你們兄妹二人給盼來了,快瞧瞧,快讓姑母好生瞧瞧,咱們家磬姐兒是不是又長個了,可有掛念姑母不曾?”
蘇氏將蘇子磬摟在懷中又搓又揉,恨不得將她揉進了身子裡,末了,又歡又喜的將蘇子磬面上的面紗取下,看到面紗下那張氣質若蘭、潔白若蓮的瓊姿花貌後,蘇氏瞬間眼前一亮道:“嘖嘖,嘖嘖,瞧瞧這是哪家的小囡囡,怎地生得這樣好看,這兩年究竟是吃什麼長大的,怎麼長得跟朵花兒似的,俏生生,都要迷了姑母的眼了。”
蘇氏掐著蘇子磬的臉又是歡喜又是打趣地說著。
蘇子磬幼時時常被姑母這樣摟在懷中誇讚著,倒也習慣了,不過長大後還沒被人這樣誇讚過,故而臉立馬微微一紅,不過見姑母眼中對她的喜愛明晃晃的,都快要溢位來了,頓時眼也微微一紅,只又羞又澀又歡又喜地一把撲入了蘇氏懷裡,嬌嗔道:“姑母——”
蘇子磬緊緊摟著蘇氏撒著嬌。
蘇氏雙眼亦是微微泛紅了,只一下一下輕輕拍著蘇子磬地背,道:“好了好了,姑母不打趣咱們家小囡囡了,如今來了,定要在姑母這兒住上個天長地久,姑母可不許你們走了。”
姑甥二人敘舊一番後,蘇氏舉著帕子擦了眼角的淚,又替蘇子磬擦了臉,這才將目光一抬,掃到了不遠處的方子詹面上,頓時拉著蘇子磬幾步上前,這時,蘇子詹遠遠的朝著蘇氏作一揖,深深一拜道:“侄兒子詹見過姑母。”
幾乎是在蘇子詹作揖地那一瞬間,蘇氏立馬鬆開了蘇子磬,連連加快了步子大步迎了過去,一把將蘇子詹拜會地動作託舉了,只紅著眼,緊緊攥著蘇子詹的手,一臉激動道:“詹哥兒,快,快讓姑母好生瞧瞧,快抬起頭來讓姑母好生瞧瞧——”
蘇子詹抬起了臉,向蘇氏看去。
蘇氏的目光不錯眼地落在了蘇子詹臉上,見侄兒如松如柏,青翠如竹,端得一派清流氣節,甚至比自己的兒子墨兒更要耀眼幾分,一時看了又看,看了再看,再將人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地細細打量了一番,這才忍不住一臉欣慰道:“哥兒長高了,比姑母都高出一個頭還有餘了,上次見面時才剛剛跟姑母一般高了。”
蘇氏喃喃說著,頓了頓,又將人看了又看,忍不住再度紅了眼圈,道:“跟你爹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說著,視線在蘇子詹俊秀的面龐上定定看了後,頓了頓,又立馬搖頭改口,只喜極而泣道:“不對,可比你爹年輕時俊多了,將來不知便宜了哪個小姑娘去!”
蘇氏說著,只上前一步朝著蘇子詹張開了手。
蘇子詹淡淡笑著將蘇氏擁入了懷中。
蘇氏緊緊抱著自己的親侄兒,如同抱住了幼時疼愛的親弟弟般,一時如何都不捨鬆開,直到良久良久,這才將人放開,只一手緊緊拉著蘇子詹,一手拽著蘇子磬,高興得找不著北了,歡天喜地道:“走,今兒個入了沈家大門,可就輕易不許走了,來了姑母這裡便將這裡當做自己家,趕了半個月的路,累壞了罷,咱們姑侄三人進屋好好說——”
蘇氏一手拉著一個,眉飛色舞的往裡走,將自己的兒子都給丟後頭了,眼裡哪裡還容不下其他人。
還是伴隨一側的蘇子詹在將要跨入大門時想起了什麼,忽而偏頭往後看了一眼,蘇氏跟前得力的丫鬟迎春順著對方的視線看了去後,立馬湊到蘇氏跟前小聲說道了一番,蘇氏一愣,這才停下了步子,這才終於朝著被撂在身後無人問津的柳家母女二人身上看了去。
看到吳氏母女尷尬的站在馬車前,蘇氏一怔,頓時反應了過來,立馬鬆開了蘇家兄妹二人,看向沈墨道:“墨兒,這是——”
沈墨方才也一心沉浸在太太跟表兄表妹一番歡喜的相聚中,徹底將閒雜人等給拋在了九霄雲外。
這會子太太問起,這才反應過來,立馬將柳家一行前因後果悉數稟報了。
蘇氏聞言後頓時連連瞪了那沈墨幾眼,好似一番訓斥道:“簡直胡鬧,怎不早些稟來,害得你娘丟人現眼,怠慢貴客了——”
蘇氏說話間,趕忙朝著吳氏母女二人跟前迎了上去,面上一派客氣,做失禮狀道:“瞧我這不孝子,竟未將這位妹妹的到訪報來,害我失禮怠慢客人了。”
又道:“也怪我,我與孃家那外甥外甥女好幾年不見了,闊別幾年難得重逢,一高興起來就忘了其他,是我怠慢了,是我怠慢貴客了,還請妹妹體諒!”
話說蘇氏客客氣氣的走到吳氏跟前,解釋了一番,說法間,作勢要將沈墨喚過來,好生教訓一番,卻也不過嘴上說說,未見行動,說完這番話後,蘇氏又一臉熱情道:“是……是山東那邊來的親戚罷,方才老夫人那邊特意派人通傳過了,我以為人還在途中,沒有這麼快的,卻不想竟是這樣的湊巧,竟同墨兒他們一行遇到了,可見是天大的緣分。”
一時說著,拉著吳氏的手噓寒問暖,又道:“山東那邊的親戚這些年來都不見了走動,相隔這麼遠的,我又是個不愛出門的,這不差點誤了大事,鬧了大笑話了,可見往後定要多走動走動——”
蘇氏面上客客氣氣,世家門閥的貴太太,擱在京城,結交的也多是王孫貴胄,天尖上的人物,並未曾因吳氏等人身份不明而輕待她們,至少面上端得一派和氣。
與吳氏寒暄後,又見一旁的柳鶯鶯亭亭玉立,穿衣扮相與自己外甥女一般無二,雖看不清具體面容,卻也不由將人多看了一眼,道:“乖乖,今兒個咱們沈家真真是蓬蓽生輝了,我家老太太最喜歡俏生生的小娘子了,今兒個一來來了一對,府裡日後定要熱鬧了。”
蘇氏說完後,忙要引著吳氏母女入府。
這時代替沈老夫人前來迎柳家人的三等媽媽吳媽媽恭敬衝著蘇氏賠笑著道:“二太太,老夫人已在後頭候著了。”
又道:“老夫人此番大病初癒,近來身子還有些虛弱,晌午過後便要入藥入睡了,老奴想暫且先引著柳夫人從北門走,老夫人盼客心切,待柳夫人等人安置歇息片刻後,回頭再來與太太敘舊,太太看如何,橫豎貴客到訪定要留著在沈家多住些時日的,日後與太太敘舊的機會還多著呢。”
吳媽媽這時忽而插進來提議著。
蘇氏聞言,有些詫異的看了吳氏一眼,又看了看吳媽媽,神色有些瞭然,只嘴上客氣道:“那……也好,也好。”
說著,又拉著吳氏道:“老夫人定是盼客心切,那妹妹,咱們日後再聊。”
說著,叮囑吳媽媽好生待客一番,這便拉著蘇家兄妹二人入了沈家大門。
蘇氏一走,吳媽媽立馬衝著吳氏笑著道:“老夫人住在北苑,從大門入許是得走上一兩刻鐘腳程,夫人趕路定是辛勞了,若從北門入便要近上許多,夫人,煩請再上馬車,咱們從北門走罷。”
吳媽媽客客氣氣地說著。
話一落,只見吳氏神色一怔,片刻後,只得拉著柳鶯鶯再度上了馬車,繞行至北門。
不想,方一上馬車後,只見吳氏眼圈驟然一紅。
柳鶯鶯見狀,默默將手伸了過去,拉了拉吳氏的手,卻見吳氏猛地一下攥住了柳鶯鶯的手,將她的手緊緊的攥進了手心,只紅著眼驟然低聲啜泣道:“是娘沒用,讓我兒受苦了。”
第008章
沈家這處老宅子有著二三百年的歷史了,與想象中的奢華富麗不同,方才在大門口看去時,只覺得整個大門尤為莊嚴古樸,並非想象中的雕樑畫棟、紅牆綠瓦,取而代之的則是滿眼的莊嚴肅穆、古色古香。
只見猛地一眼望去,頭頂門頭是令人震撼的古木雕花,那門頭高近乎一丈,長約一二丈,怕是能同是進出四五輛寬闊馬車,門頭上十二生肖均被惟妙惟肖雕刻其上,其中以猛虎、巨龍二者最為威武雄壯。
又見那威風赫赫的猛虎高約半丈,齜牙厲目,雕刻得栩栩如生,大半個身軀從木雕中躍出,好似隨時隨地便要從門上一躍而下,將人一叼走再跳回門頭。
至於那巨龍更是威武生猛,它盤旋捲縮著龍身,氣勢洶洶、殺氣騰騰,彷彿騰雲駕霧、能呼風喚雨,細看下,哦,原不是龍,而是三爪巨蟒,吐著蛇信子,令人望一眼便心生膽寒。
甭的不說,光是這赫赫門頭都令人望而生畏,處處透著股子百年門閥世家的古韻和氣派,簡直是比廟裡金剛怒目的羅漢還更令人膽寒幾分。
到了府內,則見府中景緻漸漸親和,豁然開朗了起來,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奇花異草,綠樹成蔭,簡直一步一景,宛若仙境,又見綠蔭中一處處青磚白牆拔地而起,牆院與牆院中一座座錯綜複雜的抄手遊廊交錯相連,遊廊上古木雕刻工藝十足精湛,上頭雕刻著各類龍鳳花鳥,栩栩如生,令人眼花繚亂。
行上游廊後,左右兩側曲水小溪,嶙峋山石依次出現在了眼前,牆院高的山石上瀑布如刀劈般飛流直下,彷彿青龍吐涎般蕩起層層浪花,場面波瀾壯闊、令人振聾發聵,看得柳鶯鶯都忍不住流連忘返,暗自瞠目結舌。
府邸中竟還生起了瀑布?簡直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柳鶯鶯長這麼大,也不過只在元陵城城外的山林間見過此等奇觀。
細看去,又見那瀑布旁竟還鑿建了一處八角涼亭,可近距離欣賞那飛流直下一落千丈的美景,此等景觀,怕是天宮上神仙的居所也不過如此罷!
更令人驚歎的是,眼前一切種種,竟還只不過是北門前的景緻罷了,幾乎難以想象,這座古樸肅穆的宅院內,究竟還藏著怎樣的奇觀。
沈老夫人居在北苑,確係離北門較近。
卻也走了大半刻中的腳程。
府邸過大,彷彿沒有邊際,從元陵城到後來的雲城,柳鶯鶯從未見過這般美麗磅礴的景緻,就連吳氏連連左顧右盼,竟也暗自心驚肉跳了起來。
心道,這宮裡的景緻也不過如此了,清遠沈家的名頭從前只時不時聽到旁人耳前驚歎議論,如今親眼所見方知他真正的實力來,到底是百年世家,威風赫赫。
也是在踏入這處宅院的那一瞬間,方知自己的低微和渺小來,原來天外真的有天,人外真的有人。
每走一步,吳氏都忍不住心情複雜了起來,也不知將來鶯兒寄居在這裡,將會是怎樣一番天地。
而見著這樣莊嚴的地方,柳鶯鶯不由暗自猜測起了那位傳聞中的沈老夫人該是怎樣一名令人生畏的老者時,正胡思亂想間,這時吳媽媽衝著她們笑道:“柳夫人,到了。”
吳氏與柳鶯鶯齊齊朝著眼前這處院落看去,令母女二人驚訝的是,只見眼前的院落同樣的青瓦白牆,看著尋常,竟十足的低調簡樸。
古色古香的庭院外,早已有一位十六七歲的丫鬟等候在此,只見對方生得眉清目秀,笑臉甚好,頭上戴著短蝶金釵,穿著杏色鍛褂,外罩著一身淺綠色的鍛襖,雙手交握腰腹前,渾身穿戴竟不比柳鶯鶯遜色。
看著比雲城小門戶的小姐還要體面幾分,卻不過是沈老夫人院門前的婢女罷了。
婢女晴芳見吳氏母女二人穿戴並不富貴,並不見任何輕視之意,只笑著客氣熱情的上前迎道:“是柳夫人和柳姑娘罷,老夫人盼二位貴客盼了多時了,夫人和姑娘快快隨奴婢進屋吃茶歇腳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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