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皮紅棗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7章 蘇州碼子,刑部升職記,陳皮紅棗,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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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影說罷,看看沈夫人。心想,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不是沈家大爺就是沈夫人。而從街頭巷尾打聽來的情況,沈家大爺很孝順母親,對弟弟也很寬容,不太會做這樣的事情。唯一的主導者應該就是沈夫人了。
“說的有道理。”沈夫人點點頭,“你再說說,小丫頭你這麼東聽一耳朵,西聽一耳朵的,倒是抽絲剝繭看透不少事情。你父親一心只做茶,也不會教你這些玩意,你都從哪裡學來這本事。”沈夫人斜過身子看著安影道,身上有種說不出來的氣勢。
安影並不退縮,笑了笑繼續說到:“沒人教,這幾年自己管鋪子,還是知道些。有些東西吧,多想想就想通了。”
“還知道些什麼,都說說吧。”
“就像您說的那樣,都是東聽一耳朵,西聽一耳朵,把支離破碎的東西拼起來。有時候可能是對的,有時候卻容易陷入管中窺豹的誤區,還是要和您這裡核對。”
沈夫人點點頭,這時候煙花清脆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夫人,甜茶好了。”
安影端起茶碗,瞧見裡面放著棗、糖塊、枸杞、芝麻一類,很是香甜。
“今兒一早我在這壩頭街逛了一遍又一遍。奇怪得很,這街上綢緞鋪子、木器店、竹器店還有那北貨店裡的掌櫃記賬都喜歡用蘇州碼子。這種記賬的方法不容易學,可是學會了以後的確很方便。”
“怎麼,你還偷瞧了人家掌櫃的賬簿?”沈夫人挑起了眉毛。
“您放心,我可沒偷摸看人家的賬簿,那都是大大方方問的。”安影笑著說道:“按理說京城商鋪記賬不喜歡用蘇州碼子,更喜歡老底子的計法,每次都記字,長長一串兒,那賬本子一個月的進出就是厚厚一沓。我剛開始倒沒注意,但是在綢緞鋪子的時候,有個老顧客來問,幾個月買的那匹料子多少銀錢。不巧的是,那料子早就賣完了,那夥計也不記得價錢了。那掌櫃就在手上記著那本里往前翻了翻就查到了。往常這種幾個月前的賬本,都不得去庫裡翻找一會。我就在邊上,隨口問了下,掌櫃的說是因為用了蘇州碼來記得賬,所以一冊賬本子旺季都可以記上三個月,若是淡季那可以記上半年。我就說這蘇州碼可是不好學,掌櫃的說是新東家特地找人教了的。
沈夫人點點頭,:“你看得想得都很細。其他店鋪你就都問了一下?”
“其他店鋪我就用剛剛看到的法子,問了幾個月前的東西,有時候掌櫃能想起來就算了,不強求。”
“這蘇州碼記賬雖然這裡不多,但是其他地方也是常見,因為這個把幾家店鋪算到我這裡,牽強了一些吧。”沈夫人拿起一柄鏤空做成梅花狀的銀茶匙,挑了碗裡的一顆棗兒,慢慢吃著。
“我上次來您這裡,看到了你這裡賬簿都是蘇州碼。其實我這邊已經走了幾家茶行,還去了府衙裡查了其他的茶行,沒有用蘇州碼的,學這個得花些時間,這是其一。其二,我還問了這幾家店鋪易手的時間,都是八年前的下半年裡。易手了之後,無論是木器、綢緞還有北貨,都經營得不錯,生意頗好,那北貨店還擴了門面。”
“這換了東家生意好怎麼就也是原因了。你這第一條勉強還說的去。”沈夫人吃了棗兒,吐出了核兒。
“這幾家店要做得好很多是進貨的路子要好。聽那擂茶攤上的老婆婆說,她最早在你們沈家的北貨店裡買過枸杞,價錢實惠,枸杞的質量好,做茶湯什麼的,味兒香。後來慢慢就買不到這樣的枸杞。等後來沈家鋪子易手了,北貨店又有那上好的枸杞。擂茶攤的老闆還說,他家裡女兒出嫁,還在北貨店置辦了兔子皮毛的手筒,說是給夫家帶去買了三副,才花了一兩銀子。這枸杞要一樣的質量,只有一樣的產地。我估摸著,這新東家和原來的沈家進貨路子一樣。在北地有進貨路子,可不是一日兩日能做成的,那可是用銀子喂出來的路子。除了這北貨店,沈家綢緞店也是一樣的,新進的料子都是蘇州那新出的,中間幾年進不到新貨,生意一落千丈。換了新東家以後,姑娘置辦嫁妝都得去原先的沈家綢緞,也就是現在的福瑞綢緞,聽說可以買到蘇州最時興的料子。蘇州最大的絲織作坊就是原先和沈家合作的枕霞山莊,二爺接手後,不知怎麼的就斷了合作。現在看這福瑞綢緞,應該是和枕霞山莊又合作了,才能進到最新的貨。”
安影喝了一口茶湯,看著沈夫人說到:“這換了東家生意好的根本原因是用了沈家原來的進貨渠道。”
沈夫人微微笑著,點點頭說到:“你這小妮子真是有意思。原先覺得你肖母。當年你母親也是膽大,卻又穩重。如今看來,你比你母親更聰慧。”
安影對於原主的母親的記憶很是模糊,總感覺在印象的母親身上有一層朦朦朧朧的紗,看不清楚,有些事情似乎特別的遙遠。安影並不接話,只是低頭喝茶。
沈夫人見狀,心下一嘆,想著敏妹妹早去,這丫頭畢竟還是孩子,聽到母親難免傷心,便軟下了語氣,繼續說到:“你這些推斷都拿不出實打實的證據,不過我也不和你隱瞞,也不是什麼不可言說的秘密。這些鋪子的確都是我買下,也的確用了沈家原來的路子。至於錢莊的事情,呵”沈夫人輕笑一聲,“這做錢莊生意的人應該都知道,京城的盛譽還有西北的協隆,大家都心照不宣。我把二爺那裡銀錢抽光了之後,辦了這恆升錢莊,開業的第二日,那協隆的大掌櫃就來找我。那時的我還沉不住氣,被那大掌櫃唬住了。現在回頭想想,那大掌櫃不過也是試探我。”
安影到:“夫人不容易。我能想得出當年的驚心動魄。這些事情如今說起來輕鬆,做起來可是殫精竭慮。”
沈夫人低下頭,把安影手邊托盤裡白帕子上的小銀匙拿了起來,從茶碗裡舀了一顆大紅棗遞給了安影,笑著說到:“吃個果子。這時間果子泡的入味了,再過一會就軟散了,反而就不好吃了。”
安影謝過便就著沈夫人的手吃了棗,吐了核說到:“您可真講究。我從前都沒注意過這果子泡的時間。的確,味兒剛剛好。甜的入味,果肉也不鬆散。”
沈夫人笑著搖了搖頭,“這甜茶家家都有做,怎麼最好吃大有講究。你下次看看煙花怎麼吃就知道了。”
這時門口又響起了煙花歡快的聲音,一會兒就見她推開門進來,後面還跟著三個丫鬟。
“安家大小姐,你的衣服和首飾都準備好了。你看看喜不喜歡。我瞧著你面板白皙,特別挑了這黃鵝紗制的襦裙,內裡的對襟衣衫用了這淺銀紅滾邊素色紗。這是福瑞那裡最新的貨了,這素色紗對著陽光可是有波紋,可好看了。”
安影心下了然,沈夫人為自己準備了酒宴的行頭,原本自己也是打算厚著臉皮來找沈夫人借衣服的。也不推辭,站起身來,由煙花在身上比劃。
沈夫人拿起另一個托盤上的首飾看了看,說到:“這是你母親當年做的首飾。這項圈是你母親特意送我那小女兒寶珠的,可惜寶珠福薄。這珍珠簪子原先是我的陪嫁,後來珠子黃了,你母親拆了重新又加了碧石進去,做成了這種樣式。不是那麼貴重,卻有十分的巧意。如今你帶著正好。”
安影舉起那金項圈看了看,分量不重,但製作精細,連兩邊的活動鎖釦都是精心做成了蓮花樣式,蓮花下細細雕了活靈活現的一條小魚。那珍珠簪子周圍一圈都是各色碧石,裡頭是半嵌的大珍珠,珍珠色白,雖然珠子不多,但是顏色搭配極為精彩。
安影拿起那簪子說到:“這簪子的珍珠是半嵌的,碧石又非常便宜,自然不是貴重的首飾,有這樣的巧心,真是非常難得了。”
這邊煙花笑著說到:“我就說我估的尺寸準得很。這些衣衫我都給安小姐包好,首飾也裝在匣子裡。我待會讓劉媽媽送到安小姐那裡。”
沈夫人點點頭,朝剛剛撩開門簾的嫲嫲說到:“柳婆婆,你待會給安家送些傢俱,再送些日常家用的物什。你昨兒個賃好的宅子,想必這些東西都還沒有置辦。”
安影趕忙謝過,回身和那柳婆婆細細說那新宅子的位置。沈夫人說到:“那地方我知道,地兒不錯,前面是遞鋪街後面靠著內裡河。”
這一折騰,差不多就晌午了。婆子們進來問了用飯的事情,安影本想推辭,又轉念一想,已經求人求到這份上了,吃頓飯的事情就不要矯情了,便笑著說到:“那我就不客氣了。我不挑食,都愛吃。”
沈夫人見狀,也笑著說到:“中午你隨我用的精緻些。這人吶,還是得吃好喝好。吃得好了,心情好。”
沈夫人午食的豐盛精緻程度遠超安影的想象力。脫骨的羊肉被撕成小塊,配著各種口味的蘸料。羊肉的湯撇去了油脂,配了一些菘菜蘿蔔,清爽又鮮香。蕨菜焯水了配上了醬料和芝麻。一手長小河魚被炸得酥酥脆脆。還有大一些的不知名河魚拿來和紫蘇蒸了,魚肉又嫩又鮮。
安影連吃了兩碗米飯,還有一些意猶未盡,特別是炸小魚,安影特別喜歡。沈夫人笑彎了眉毛,阻止了旁邊的煙花給安影盛第三碗飯,說到:“可不能這麼吃,傷了脾胃。煙花去煮點茶湯來,給安姑娘消消食。”
沈夫人吃完一碗飯後,那婆子丫鬟就上來撤了席。安影一邊喝著茶,一邊和沈夫人說到:“您家的菜式真好吃,其實我在家也喜歡搗鼓這些吃食。不過沒您這裡這麼精緻。”
沈夫人正吃著甜瓜,聽到安影這番話,笑著說:“我喜歡掙錢,也喜歡花錢。吃的用的都喜歡精細點兒,不然掙這些銀錢做什麼。我那夫君瞧我這吃穿用度,每每就是搖頭嘆氣。”
安影笑著應了,說道:“我若是有錢,也想著吃的好用得好。我沒錢的時候,儘想著怎麼吃好。之前我在新市鎮,雖說家中還略有資產,可是吃得好還是挺難的。那湖羊肉得一兩銀子才能買上一條腿,也是偶爾才能買來解解饞。”
“是啊,誰不想吃得用的精細些。花自己的錢,活得快活些。你若是喜歡就多來我這裡。”沈夫人淨了手,“下午我派人去大牢裡送點兒東西給我家老爺,你這裡要不要一起進去。我都打點好了。”
安影點點頭,她終於可以見到爹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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