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真君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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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位女修,眼神遲疑,看著一臉淡然的竇御,再看沉默中的韓易,一時之間,竟然分辨不出真假。
這其中,竇御的自信,韓易的氣質和揹著的劍器,都讓他們無法簡單下斷論。
而剛才蒙圈了一瞬的韓易,也迴歸神來,只是念頭一動,便知道竇御玩的是什麼花樣。
“竇道友,將靈石還給諸位道友。”
“我韓某人,不收追隨者。”
韓易是真的有些無語,竇御這是在禍害他的名聲,他的名聲不要緊,不過這一趟,他是代表著玄丹宗,代表著玄仙閣出來的,可不能誤了秦無羨和柳如煙交代的事情。
這貨是找死,換了其他脾氣不好的修士,直接一劍殺了。
竇御臉色一變,到手的靈石飛了,怎麼可能,他看向韓易,就要說話,視線和韓易對上。
頓時。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陡然浮現在神魂之上,只是剎那,他便已經冷汗狂流,覺得自己從鬼門關走了一趟似的。
韓易的眼眸中,一股令他神魂都戰慄的威壓,陡然浮現,而且這股威壓,只是針對他,彷彿讓他看到了屍山血海。
“還,我還,等等,我還錢。”
竇御再不敢猶豫,將靈石還歸七位女修。
七位女修,拿到了靈石,看向韓易,卻突然覺得竇御剛才說的話,是真的,眼前這修士的氣質,確實並非常人,和在星河廣場上一劍贏了赤霄劍宗丁劍生的韓易,已是重合在一起。
不過,韓易當面說了,無需追隨者,就算她們想要花錢,也做不到了,只好狠狠的颳了竇御一眼,悻悻離去。
“竇道友,隨我一同上仙舟吧。”
一道神識,傳入準備悄悄溜走的竇御腦海,讓他腳步一頓,轉過身來,臉上雖然帶著諂媚的笑,但卻比哭還難看。
韓易坐下,並無說話,而竇御再不敢逃離。
他現在算是知道了,眼前這修士,可能確實是上了乾龍榜的修士。
但自己在星河廣場上,卻沒見到對方。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對方真的改變了氣息和容貌了,而這間接說明了,可能真的有人在追殺他,或者他在刻意躲著什麼人。
難道,自己真的誤打誤撞之下,猜對了?
這烏鴉嘴,不會這麼倒黴吧?
現在他最擔心的,就是對方真的是乾龍第九的韓易,如果真的是,那他就真的撞槍口上了。
不過,讓他鬆一口氣的是,一個時辰後,仙舟啟程,行駛途中花了十天,達到了第八重仙庭,安定坊,這一路上,韓易不發一言,而他也不敢說話,更不敢逃走,因為他怕死。
下了仙舟,韓易徑自離開,連看都不看竇御,這讓竇御徹底放下心來。
但為了穩妥起見,他在安定坊中,找了個客棧,躲了三個月,才敢離開。
另一邊。
離開安定坊的韓易,沖天而起,面貌再次轉變為其他模樣,放出仙舟,離開安定坊。
對於竇御這件事,對他來說,無關緊要,也只是一個小插曲罷了。
涉及生死,他不是大度的人。
但這等小事,還遠遠不及他發怒殺人的地步。
一路無事。
過了兩個時辰,終於回到了位於第八重仙庭南涼坊的萬仙閣駐地。
剛回到駐地,便有一個神識傳音。
“韓易,咳……,到萬仙閣四樓來。”秦無羨的聲音,透露出一股疲憊之意。
韓易心頭一緊,他才剛經過南斗神宮的一次圍殺,此刻秦無羨喚他前去,而且其語氣,聽上去帶著疲憊,這讓韓易有一股不安的感覺。
韓易御劍而起,直上玄仙閣第四層。
玄仙閣有四層,對標萬仙閣,也借鑑了大秦仙國更大商號的設定,不過,目前只有前三層營業,分別服務練氣,築基,金丹修士,第四層是自留地。
看到秦無羨,韓易差點沒認出來,實在是他的臉色,差到了極致,臉色慘白,瞳孔灰白。
和秦無羨的灰白瞳孔對視上,韓易忍不住心頭一顫,瞳孔一縮。
“秦師伯,你這是受了什麼傷,怎麼會這樣?”
秦無羨揮揮手不,示意讓韓易坐下。
“咳,不用擔心,還死不了。”
“遇到了箇舊敵,被陰了一把,還死不了。”
秦無羨的灰白瞳孔,確實滲人的慌,但既然他這麼說,韓易便也放下心來。
在真人榜上,秦無羨排在八十八,能重傷秦無羨的舊敵,不用想都知道是金丹後期的修士了,而且,排名肯定在他之上。
“說說看,天機盛宴上怎麼樣了?”
秦無羨看向韓易,韓易想了想,照實說來,說了一刻鐘,事無鉅細,都一一闡述。
“不錯,不錯,你這一趟出門,算是完成了任務,給玄丹宗掙了名,接下來,玄仙閣的生意,應該會有所起色。”
“不過,還不夠。”
“另外,關於血河真人的事情,既然你碰到了,那我便提前給伱交個底,畢竟,以你如今的實力,也足夠了解其中內幕了。”
“玉心道友說的沒錯,江九歌是江一川的兒子。”
說到這裡,秦無羨語氣一肅。
“這件事,也是我們兩年前才知曉的,而且,還是透過太虛宗渠道,並不是玄丹宗自己的渠道。”
“說起來,玉心真人說的沒錯,玄丹宗的底蘊,還是太弱了。”
“這兩年來,袁宗主數次暗中走出玄丹宗,和我們幾位,想要將江九歌引出來,但都無果。”
“我們也沒想到,江九歌這麼能忍。”
“玄丹宗如今面臨的隱患,有一部分便是來自江九歌。”
韓易眉頭一挑:“一部分?”
秦無羨點點頭,灰白的瞳孔中,有某種情緒流轉。
“沒錯,江九歌畢竟只是一個人,就算是背後站著南斗神宮,但只要他不成真君,便無法對玄丹宗有實際的威脅。”
“除了江九歌之外,玄丹宗更嚴峻的是來自其他元嬰宗門的壓迫。”
“最主要的,自然便是蜀州的宗門。”
說到這裡,秦無羨頓了頓,韓易的心頭,則是念頭瘋狂流轉。
蜀州的宗門,能對玄丹宗影響到,應該就只是南斗神宮、萬法宗和天意宗了。
天意宗排除,秦無羨又說南斗神宮並未有實際的威脅,那麼答案,呼之欲出。
萬法宗。
大乾蜀州元嬰宗門之一。
萬法宗位於蜀州東南,佔據了除了蜀都之外,最富饒最繁華的地帶,宗門內,擁有一條六階靈脈,兩條五階靈脈,萬法宗的真君,和天意宗一樣,都有兩位。
不過,天意宗熱衷於仙道理念之爭,天意真君和天心真君,理念不合,互相下絆子,整個宗門修士,更是隻有一百人左右,而且時不時作死,整個大乾修仙界,對其都不受待見。
但萬法宗不同。
這個宗門,研習萬法,海納百川,宗門的弟子,十倍於玄丹宗,韓易看過萬法宗的記載,其內門弟子數萬,外門弟子數十上百萬,門內金丹長老,足足有三十位,築基執事,更是多達三百之巨。
這是蜀州確確實實的大宗門,僅次於大乾三大宗之一的南斗神宮。
“萬法宗。”韓易的語氣一沉,並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秦無羨點點頭:“沒錯。”
“修仙界的資源,便是這麼多,就好比一個盤子,你拳頭大了,胃口好了,需要吃的更多了,就需要從別人盤子中搶吃的,要不然就沒法吃飽。”
“這便是仙緣之‘爭’,你不‘爭’,便會一直落後,便會一直捱打。”
“不過,當下的情況,宗門確實處於‘被動’的捱打局面。”
“這種情況,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扭轉的,需要十年,數十年,甚至數百年的時間,才能有所改善。”
秦無羨說完,韓易心頭,已經有了一層厚重的危機感。
不過,他轉念一想,便也理解宗門的政策。
從袁舜晉升元嬰,滅宗血神宗,逼得天魂宗解散,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玄丹宗在大乾修士眼中,都已經是元嬰宗門。
而蜀州,原本只有兩個元嬰宗門,現在又多了一個,這其中的利益重新分配,必定會有一番爭奪。
這應該也是駐地長老,主動出擊,打地盤的原因之一。
這一刻,韓易對這幾年,宗門的政策,又有了更多的理解。
宗門每一次決策,都不是無的放矢,而是有著深遠的意義,和其他政策,宗門面臨的困境,有一個呼應的關係,並非完全獨立。
想通這一點,韓易抬頭看向秦無羨:“秦師伯,那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秦無羨搖搖頭:“慢慢來,只要袁宗主還在一天,我玄丹宗便是元嬰宗門,其他元嬰宗門,便會投鼠忌器,不敢公然挑釁。”
“這便是我們發展的契機。”
他看向韓易,也知曉韓易,對管理宗門這一塊,並無興趣,也不在行,便笑了笑,灰白瞳孔中,有一絲希冀的光芒,迸射出來。
“當然,這些,你都無需擔心。”
“你的關鍵任務,是修煉,是儘快成長起來。”
片刻後。
韓易離開玄仙閣,落到玄仙閣後方的駐地內,眺望玄仙閣,心中,頗為不平靜。
從秦無羨的口中,韓易終於確認了之前諸葛無憂的擔憂。
嚴格說起來,玄丹宗表面風光,但卻並無退路,甚至稱得上是狹縫生存。
不過。
誠如秦無羨說的,他目前最主要的,便是修煉。
韓易回到最靠裡面的修煉靜室,之前被炸掉,這二十幾天,早就已經修復好了。
靜室中。
韓易先是拿出一柄匕首。
誅魔匕首。
這一趟外出,他雖然殺了南斗神宮兩位築基,不過,時間太短,對方的儲物戒,都來不及取走,唯一的物質收穫,也就是這一柄,從天機碑中,隨機落下的賞賜。
一番試驗後,韓易的眼睛是越來越亮。
這柄匕首的特性,用兩個個詞來形容,便是‘鋒利’和‘破靈’,超乎想象的鋒利,這種鋒利,不僅僅是體現在切割實體物品上,更是體現在對靈能的破壞之上,也就是‘破靈’。
不管是陣法,還是防禦靈符激發的防護罩,還是攻擊性的屬性法術,甚至就連低等級的儲物袋,都能被它破開。
拿著匕首,韓易想起自己練氣九層之前,擅長的便是匕首殺敵。
不過,隨著他實力的突破,面對的敵人越來越強,暗殺已不是他的主流戰術。
可如果擁有像誅魔匕首這等法寶級別的匕首,那還是很有效果的。
“等我晉升金丹,一定想辦法弄一套法寶級別的匕首。”韓易有了新的想法。
收好誅魔匕首,他調出自己的熟練度面板,其中,他的視線,落在三門技能上。
【靈虛指(登峰造極78/100)】
【九重魂塔(登峰造極96/100)】
【離火劍訣(登峰造極69/100)】
這三門技能,是接下來他繼續提升的技能。
在此之前,御劍術和輕身術,風牆術,火盾術,都已經突破返璞歸真,火盾術和風牆術,更是初步融合成風火之盾,其防禦能力,絕對是一加一遠遠超過二的情況。
主戰法術,身法,防禦,都有了。
接下來,九重魂塔,同樣需要提升,這門傳承,已是凝聚出兩重天,距離返璞歸真已經不遠,而離火劍訣和靈虛指,作為御劍術的補充,特別是離火劍訣,更在韓易的核心計劃之中。
九重魂塔,離火劍訣,靈虛指,這便是韓易的修煉順序。
靜室中,意識沉入識海空間,韓易的神魂,按照以往的習慣,先是檢視了一番識海頂部的黑色珠子,發現並無異常,也奈何不了它,便將注意力落在神魂之中。
神魂由魂塔化為韓易的模樣,這是正常的神魂狀態,在神魂之上,又浮現出一座一尺高的虛幻神塔,神塔的最下面兩層,都已經凝實。
韓易心頭,浮現出凝聚這兩重天時,得到的兩門魂術。
第一重天,魂術·神魂五衰。
第二重天,魂術·奪魂。
第一門魂術,韓易曾在戰場上,施展多次,而第二門魂術,韓易並未施展過,主要是這門奪魂術,是奪舍魂術,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施展。
韓易盤坐而下,開始接引識海空間邊緣的灰白之氣,彷彿醍醐灌頂般,漸漸被牽引著從頭頂落入神魂中。
在韓易牽引灰白之氣時,識海頂部的黑色珠子,輕輕一震,彷彿有所動作,但卻並未見其他異常。
這種微弱的震動,在每次韓易修行九重魂塔時,便會出現,最開始,韓易還會停下來,小心翼翼的檢視,多次之後,他已當習以為常。
……
在韓易迴歸南涼坊玄仙閣駐地,閉關半個多月時,在距離乾都異常遙遠,蜀州西南之地,有一片連綿不絕的宮殿,坐落於一座山脈中。
這座山脈,名叫南斗山脈,而這處宗門,便是大乾三大宗之一,南斗神宮。
大乾三大宗,之所以叫三大宗,是因為這三座宗門,並非尋常的元嬰宗門,因為它們曾經出現過化神大能,擁有比尋常元嬰宗門,強大得多的底蘊,甚至動用宗門底蘊,可抗衡一般的化神大能。
一艘天府仙舟,從山外,駛入宗門中,落在某處宮殿中。
一臉冷厲的江九歌,收起仙舟,安排好其他修士,便走入宮殿。
“弟子血河,拜見師尊。”
江九歌叩首拜見,在他前方,宮殿的最高處,一位道人,盤坐蒲團,仙氣飄飄,繚繞周身。
道人睜開眼,看向血河,深邃至極的眸子,露出一絲疑惑。
“你受傷了。”
“玄丹宗的金丹修士,並沒有人能打傷你,如果是袁舜出手,你連逃都逃不掉。”
“說吧,怎麼回事?”
江九歌抬起頭,將發生在大乾仙國中的事情,說了一遍。
“白玉樓的玉心真人,實力倒是不弱,從這一戰看,應當和你相當。”
“能上真人榜,應當有三成機率,可晉升元嬰。”
“既然殺不了,便無需理會,白玉樓那位樓主,並不簡單,如真的殺了玉心真人,也會麻煩,現在這般恰好。”
“至於玄丹宗那修士。”
“竟能以築基修為,在鬱豪手下逃得了性命,更是反殺兩人。”
“鬱豪雖然初入金丹,而且潛力耗盡,但鬥法也並不弱。”
“韓易?”
“這名字,老夫倒是聽過不止一次。”
“不止一次?”這次輪到血河真人詫異了。
眼前這位,可是南斗神宮,九大真君之一,柳宿真君,能進入真君之耳的,必定不尋常,沒想到那位叫韓易的,竟然能多次入了柳宿真君之耳。
“最近的一次,自然是帝君的壽誕慶典,他得帝君賞賜,證明潛力可佳。”
“再上一次,是山海聚仙會上,這小傢伙以練氣修士,斬了一頭妖修,位列斬妖榜練氣篇第四,名次不高,但能以弱小宗門修士身份上榜,實屬不易。”
“不過,經你這麼一說,這小傢伙,已經不再是乾龍那麼簡單了。”
“蜀州,不需要第二個萬法宗。”
“對付不了袁舜,對付這個小傢伙,應該不難。”
“只要花得起價錢,黑神樓可是連化神道君都敢刺殺,小小一個築基後期,不足為患,何須自己出手。”
柳宿真君一番話,讓江九歌猛地醒悟過來。
“沒錯,黑神樓是玉衡界最大的劫修組織,兼有殺手,刺客身份,拿錢辦事,只要給得起價錢,不管韓易在哪裡,都是死路一條。”
“弟子這就去辦。”
柳宿真君,按了按手,示意道:“別急,這只是小事。”
“血河,我告誡過你,如你未突破元嬰,不可暴露在玄丹宗面前,更是不要參合玄丹宗任何事情,因為那可能是針對你的陷阱。”
“只有等你晉升元嬰,成了南斗神宮的太上長老,到時候,宗門自然會為你出面,覆滅玄丹宗後,重建血神宗,你擔任宗主。”
“這,已經透過太上長老的集體決議。”
“所以,切記,不可魯莽。”
“袁舜這個人,有大秘密,那玄丹峰上,更是有大秘密,不要自己做主,妄自試探。”
江九歌突然皺了皺眉頭,試探著問道:“師尊,玄丹峰上,究竟是什麼秘密?”
“只要有心,宗門直接派出三位真君,降臨玄丹宗,我就不相信,那片迷霧,還能安然無恙?”
柳宿真君的眼眸,突然閃過一絲恐懼,這一絲恐懼,隱藏得很好,並未被血河真人見到。
“安然無恙?”
“那你就錯了。”
“罷了,這些不是你現在能瞭解的,下去吧。”
柳宿真君揮揮手,江九歌見師尊心事重重,不願再談,便也不敢多打擾,後退離開。
在江九歌離開後,柳宿的目光,朝著北方看去,彷彿跨越了千萬裡之遙,抵達玄丹峰,試圖窺破那籠罩玄丹峰八十年的迷霧,喃喃自語道。
“八十年了,那一幕,還讓我恐懼。”
“否則,何需血神宗,何需天魂宗,何需如此複雜的試探。”
柳宿真君,心頭浮現某一個場景,驚駭的眸光,一閃而過,接著,便斬滅心頭念想,不讓其滋生成魔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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