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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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我就是看你有點不太正常，想讓你清醒一點而已，別生布萊恩的氣了，你那個大叔人還蠻好的，甚至有點...嗯，怪可愛的？”

廖紀回憶了下在包廂裡和鬍子大叔雖然時間很短，但非常愉快的交流後，給出了個這樣的形容詞。

不過這放到對面伊琳的耳中後，倒惹得少女一陣翻白眼。

可愛？

你倆一個說對方可愛，一個說對方是個蠢好人...行，合著就我一個人是最不受待見的大壞蛋唄！

但其實這些都是其次，讓伊琳現在更在意的另一點還是。

“老...老古董，你該不會還真信了他的鬼話了吧！”

“那倒不至於，畢竟咱倆滿打滿算，也才剛認識半天不到，我雖然對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吧，但也沒自戀到這種程度。”

廖紀聳了聳肩後，可很快話鋒就又殺了個回馬槍。

“倒是我看伊琳小姐你，狀態這麼奇怪，難不成...你確實是一個對我一見鍾情，被我帥氣面容迷倒的花痴少女？”

“我**——呸！”

得到少女不出所料的口吐芬芳後，廖紀心底是鬆了口氣。

因為...

“作為以防萬一，我還是先跟伊琳小姐你說一下吧，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廖紀說這句話時露出很認真的表情。

上萬個小時的遊戲時長，就算每天不吃不喝不睡覺地打上二十四個小時，那也要足足花上一年多的時間，更何況怎麼可能真這樣，廖紀實際達成這個目標用了得有四五年。

在一款冷門單機上花這麼久的時間，其實不是廖紀的風格，但那時候的他，剛好處在現實生活中比較灰暗的一個階段，所以與其說是他在玩遊戲，更像是一種...精神寄託和逃避現實的避風港灣吧？

正因如此，廖紀才對《墜落》以及他所養成的角色，有著很深的情感，那段時光的她們真的帶給了廖紀快樂和治癒，那種一步步把喜歡的老婆養大變強的感覺，也真的很享受，這可能就是所謂的角色廚吧。

雖然到了後面，在她們幫自己走出低谷後，自己就開始把更多的精力，重新放回到現實中來，遊戲也變得功利了起來，就想著要儘快通關...

噗，這還真是應了沙雕網友們經常放出來的那張圖。

【你可不要被三次元的女人給騙了呀！】

廖紀心底自嘲地笑了笑，但總歸，一週目的遺憾，當初他選擇二週目時就已經下定決心了，這一次無論如何，也都要彌補她們，無論如何也一定要去和老婆們貼貼！

廖紀並沒有刻意去遮掩自己的表情，因此旁邊的少女，在廖紀回憶起自己的遊戲經歷時，那種發自內心的不自主笑容，那種懷念和開心，伊琳是看得一清二楚，而且少女很清楚，這種情感很難裝出來。

“可你不是說，自己來自五百年前的廢土時...”

“沒錯，所以我喜歡的人，也是五百年前的。”

“那...那她現在不是已經...”伊琳聲音突然小了起來，少女感到胸口彷彿被個大石頭堵住。

透過廖紀短短的幾句話，伊琳在腦海中已經勾勒出了一個故事的輪廓。

兩個明明很是相愛之人，卻因為種種原因所分開，結果等另一方甦醒過來後，再想去找對方之時卻發現，阻礙他們的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遠，也是最無法追上的距離——時間。

想到這裡的伊琳，頓時被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感填滿，就彷彿又回到了她小時候躲在被窩裡，偷偷看言情小說，然後被虐得哭的稀里嘩啦的時光。

伊琳萬萬沒想到，在現實中也真會發生這樣的事，而且就發生在了她的眼前。

一瞬間，少女連看對面青年的眼神，都柔和了幾分。

至於廖紀。

呃...

看著少女臉上露出的那種對自己的心疼和同情，廖紀想了想，覺得還是別挑明的好。

畢竟這要是讓伊琳知道，其實“她們”還都在，而且是複數量詞“她們”的話，那就有點破壞氛圍了。

不過廖紀沒開口，伊琳倒是主動又立馬追問道：

“所以你說去找她們...就是大帝的那五位近衛，其實也是為了透過她們，去找到那位你心愛之人的蛛絲馬跡吧！？”

呃...

廖紀稍微抬頭眺望遠方，月光灑在青年身上。

他先是長嘆一口氣，隨即卻又搖頭輕笑起來，營造出那種明知前方是死路，卻仍還義無反顧要向前的樣子，最終對著伊琳點了點頭道：

“確實。”

得到和想象中一樣答案後的少女，理解般點了點頭。

這樣一來在伊琳心中的疑惑就全解開了，為什麼廖紀會那麼執著於大帝的親衛，為什麼在她明明都告訴了，如今那五名親衛如此崇高尊貴的地位後，廖紀卻仍還不願放棄。

伊琳嘗試將自己和廖紀互換，如果自己所愛之人，哪一天非要她去直面，那位於世間權力和實力巔峰的五人，才能挽回的話...

最後少女得出結論，她一定也會和廖紀做出一樣的選擇，哪怕她們是傳說中大帝的親衛，伊琳也堅信自己會無所畏懼。

這麼一想，少女瞬間感到對面青年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又變得高大了幾分。

“哼，好吧好吧，我承認我之前看走眼了，沒想到...老古董你還是這麼痴情的一個人，就憑你這份感情，你這個好兄弟，我伊琳認了！”

伊琳對著廖紀伸出了自己的粉拳，然後瞪了眼對面還沒反應的青年，直到廖紀也同樣伸出個拳頭後，少女將自己的拳頭和青年的用力碰了下。

“這是我們拾荒者的契約，從今往後，你就是我伊琳的哥們了，而哥們的事就是我的事，所以放心吧，我會幫你的！無論是再怎樣瘋狂的事，我也會陪你一起瘋的！”

“謝謝。”

“不過那什麼...咳咳，在這之前，老古董，你還得先幫我把我媽治好才行。”伊琳臉蛋一紅，似乎是也知道她明明前面才剛豪言壯語，誇下海口，結果下一秒就變成還得有求於別人，有點不好意思。

但畢竟現在都是哥們了嘛，好兄弟之間的互幫互助，也很正常嘛！

另外就是...

“其實治好我媽，也是有利於咱們去找神女的！”

“哦？怎麼說？你母親她該不會是教會的人吧？”

廖紀就是這麼隨口一問，結果沒想到少女還真點頭了。

“哼哼，腦子轉的挺快嘛，你說的沒錯，我媽她曾經就是教會的正式修女，還一度曾去過米歇爾城，受過那裡教會的主教讚賞！”

“那可是主教啊，你懂不懂，跟黑窟這邊的破神父那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伊琳臉上充滿驕傲色。

這對於廖紀來說，確實還是一個意外之喜，有點任務跑到一半，突然還發現有隱藏獎勵的感覺。

如果能透過伊琳母親這條線，打入教會內部，快速建立起聯絡的話，自己見到斯修緹婭的時間，應該能大大縮短。

不過...

似乎是也看出來了廖紀的疑惑，伊琳表情暗淡了幾分，把頭稍微撇過去道：

“六年前，我那個成為厄化者的混賬老爹，暴走失控，被騎士團以濁屍怪物的身份擊斃後，我媽就也遭受牽連，被那個該死的**神父給剝奪了修女的身份，同時以褻瀆的罪名，懲罰沒收走了我們辛辛苦苦攢下的所有積蓄！從此我們的生活也就一落千丈了，如果當初不是布萊恩接濟我們，我們甚至可能直接餓死街頭了。”

“所以，自那以後，雖然我媽還一直希望我念書，希望我長大了也能成為教會的修女，但我早就認清了，所謂的教會，也都是一群***的混蛋！什麼幫助苦難之人，什麼為我們帶來幸福，放**的屁！我棄學後和布萊恩一起去荒野，開始跟他學習拾荒者的技巧，我們的生活這才慢慢回到正軌，然而誰想到，明明一切才剛要好起來，我媽她就又突然...”

伊琳最後咬緊牙關，而廖紀也算明白，為什麼少女會對神父，對教會有那麼大怨念了。

“好了，最艱難的環節已經被你熬過去了，不是嗎？等一會兒我們到了阿姨那裡，治好了阿姨的病以後，離開了黑窟，你們會迎接新生活的。”

“還有我想說的是，哪怕你母親她就是個普通人，我也會一樣認真對待的，盡全力治好她，畢竟這是我一開始就向你承諾過的，我們的打工合同...呃，現在是不是應該改口叫兄弟情誼會比較好？”

廖紀認真的話像是一道強烈電擊，讓聽完後的伊琳胸膛裡開始砰砰直跳，她趕緊在心底默唸這是哥們，這是兄弟，另一邊有點很羞惱地道：

“老古董，你這把妹的技術肯定騙過不少小女生吧？把人忽悠得暈暈乎乎的話術，簡直是一套一套地張口就來！“

對此廖紀點頭，很大方承認：“確實，這可能就是來自兩百本戀愛漫畫的含金量吧。”

“呵呵，還兩百本戀愛漫畫呢，別說是五百年前的廢土時代了，就是五百年後的今天，就那幫懶得跟個***一樣的作者們，每天多更新一章就跟要**——的殺了他們一樣！更新的少就算了，還在那**的擠牙膏！一直在講那種屁本事沒有，脾氣還特**——臭的女配角，幾章過去了一看主線完全沒動，我真是服了這些狗**作者了！真想把他們關小黑屋裡，然後拿著皮鞭狠狠***的抽他們！”

“五百年後都還這樣呢，你跟我說在五百年前，能有兩百本漫畫？狗都不信！”

從伊琳咬牙切齒中的危險發言中能看出來，網路小說和漫畫在這個時代發展得並不太好。

廖紀：“...”

“好了快走吧，阿姨在的診所應該下個路口轉彎就到了吧。”

...

...

在廖紀和伊琳趕往診所的同一時間，或許可能會再稍微往前一點。

海沙酒吧。

酒吧內一片漆黑，只能從透過的月光，望見在經歷戰鬥和騎士團的調查後，已然是狼藉一片的現場。

東倒西歪的桌椅，滿地酒瓶的碎片，天花板的霓虹燈管早就壞掉，好幾個還砸在地上，地板上能看到很多鮮血與酒水混合後形成的髒垢。

就是這樣一片寂寥的無人酒吧中。

突然。

從牆角上的某處，閃爍起了紅色光芒，在幽暗的酒吧內，格外顯眼。

那是一個...

監控。

酒吧原本的監控攝像頭。

布萊恩在離開時，就已經將海沙酒吧內的各項電器都紛紛關閉了，後面更是直接把總電閘都給關了，整間酒吧應該處在斷電狀態，按理說絕不應該還有電器可以工作。

不過。

是的，監控攝像頭作為“安保系統”的一環，即便是斷電後，因為有緊急的預備電源存在，所以如果硬要開啟的話，也是可以的。

但問題在於...

它應該是“壞掉了”才對。

像監控記錄這種明顯的東西，當時的廖紀在使用【厄磁脈衝】的時候，就已經全部跟著一起破壞掉了，不然到時候騎士團的人一來，一看監控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對此騎士團的人倒也沒太懷疑。

因為厄化者暴走時會釋放強烈的濁厄汙染，有很多案例報告都表明，濁厄汙染確實也會對電器等死物產生影響，導致永久失靈和損壞。

正因如此。

才會讓現在這個在黑暗中突然又“亮起來”的攝像頭，顯得是那麼的詭異和離奇。

亮起紅光的監控攝像頭，只是一切開始的第一步而已。

緊接著，在監控室內與攝像頭對應的電子螢幕，也跟著亮了起來，並且在螢幕上，開始出現了一行行文字。

【駭入成功...】

【重啟系統成功...】

【正在嘗試修復破損資料...當前進度14%...29%...40%...】

【已復原最大資料量：91%...】

【開始進行影像分析...】

電子螢幕上的畫面一變，近一個月以來海沙酒吧的監控錄影飛速閃過，最終這段錄影的最後一個畫面，停留在了廖紀所用出【厄磁脈衝】的瞬間。

後面的畫面，就屬於“它”未能復原的那9%的資料了。

但...

這就足夠了。

只見深夜下的空蕩蕩監控室，電腦彷彿有了自主意識般，正在自行操作著。它將錄影的某個鏡頭不斷放大，再放大。

直至最後...

被“它”放大無數倍的，也是充斥了現在整個電子螢幕的，是...

一位少女纖細又白皙的脖頸。

當然，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

在那位少女的後脖頸處，有一個複雜又深奧的枷鎖狀圖案，雖然被放大了無數倍後，以監控的畫質，早已變得無比模糊，只能依稀看到輪廓。

可這就足夠了。

【...】

【...】

【編號：957956...該「觀測體」累計投放時長：四百六十九萬零三十二小時...】

【已成功檢索到「厄磁」脈衝波紋…】

【已發現疑似「契約」構造，經對比分析，與庫內資料相似度達95%...】

【判定中...符合最高呼叫條件，請求執行「灰燼」程式...】

【請求透過...呼叫準備中...】

【臨時虛擬平臺構造...完成】

【反病毒網路搭建...完成】

【腦機「S-11」戰鬥晶片預下載中...完成】

【能源監測...完成】

【...】

【...】

【正在喚醒母體主腦....「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