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瑪麗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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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一愣後，杜林快速回過神來，他皺起眉頭，銳利的雙眼與廖紀死死對視著，杜林試圖去揣摩青年這麼做的目的，可惜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彷彿...對方真的就只是想做個檢測。

杜林給身後的年輕騎士一個眼色，本就緊張的塔米克立刻心領神會，他以去準備檢測為由快跑著離開，實際沒過幾分鐘，原本分散在現場的許多騎士團成員，都紛紛靠近過來，成包圍之勢，很多人甚至已經把手放在了槍套上。

教會騎士團的配槍，不僅全部是從【機械之盟】進口而來，且連子彈也都是特製的“銀彈”系列，能對濁厄產生極強壓制力，因此不單剋制怪物，對厄化者也同樣如此。

緊張的氛圍一下撲面而來，一波三折的現場局勢，已經讓伊琳完全懵了，海沙酒吧的一行人同樣呆滯，所有人心底都只有一個疑惑。

廖紀...到底想要做什麼？

作為當事人的青年，其實心底很冤枉。

因為...

他真的就是想做個檢測而已。

“廖紀先生，接下來您只需要把手放在儀器上，稍等一會兒後，顯示屏就能呈現出您體內的濁厄汙染度，一般來說這個數值在10以內，就屬於正常範圍，當處於十至二十這個區間時，屬於不同程度的濁厄感染，而如果螢幕上的數字超過二十了的話...”

年輕騎士沒往後繼續解釋了，塔米克深吸口氣，最後向青年問道：

“您...確定要檢測嗎？”

對此，廖紀選擇直接將手放在了儀器上。

滴...滴...滴滴...

伴隨著檢測聲響，在杜林想象中的儀器警報大作並沒有出現，相反，在檢測器的顯示屏上所最終呈現的是...

【檢測完畢...】

【當前使用者濁厄波動，常值0...峰值...0】

【恭喜您，您的身體健康打敗了全國99.9%的其他使用者，請繼續保持！】

“起開！”

杜林粗暴地推開了驚愕中的年輕騎士，他眉頭皺緊地看著檢測器上的訊息，以及甚至還觸發了的恭喜彩蛋，然後從身旁的騎士團成員那裡，又取來了一個新的。

廖紀也沒介意，繼續配合的進行二次檢測，可雖然儀器換了，但最後的結果扔沒有變化。

這一幕下的塔米克，滿臉不可思議地望著對面的青年。

因為這個數值...別說還是什麼，他們推測中的「常級」乃至是「危級」厄化者了，簡直就像是那些在大城市中的權貴階級，生活在一個完全隔絕濁厄的純淨世界裡。

接下來的騎士團，依次檢測了剩下海沙酒吧的人，以及伊琳。

其中還真有一個濁厄數值超標的，只可惜這個人並非伊琳，而是一個當時距離灰狼太近，吸入過多濁厄紅霧的布萊恩手下，酒吧的服務生。

他的數值達到了12，屬於輕度汙染，表面看起來沒什麼事情，可如果放任不管的話，日後說不準就會演變成什麼惡性疾病。

騎士團中隨行的修女立刻上前對其展開淨化，在修女胸口處的銀十字上閃爍起聖潔光輝，一番沐浴之下，當這位服務生再去檢測後，數值已然銳減到了3，回到正常範圍。

“辛苦杜林隊長你們了，也幸好我們檢測了一下，不然可能還真埋下隱患了。”一切結束後的廖紀有點感慨般道。

杜林沒有接話，自從檢測結果出來後，他就彷彿不想再在這裡多待一秒了。

“廖紀先生，現在我們的工作已經全部完成了，如果沒別的事了，那我們就收隊離開了。”

說完後的中年隊長轉身就要走，可這時候的廖紀開口叫停。

“請等一下杜林隊長，我們也算是相識一場，我覺得您是一位非常負責任，也很有能力的隊長，所以...能給我一個您的名片嗎？”

“抱歉，我沒有名片。”杜林一口回絕。

“您身後那位，很富有正義感的助理也可以。”廖紀說著把目光投到了，之前給他記錄證詞的年輕騎士。

突然被點名到了自己，塔米克不免一下慌張起來，尤其還是在廖紀對他微笑的時候。

旁邊的杜林隊長還沒來得及開口呢，年輕騎士就幾乎是下意識地掏出了他的名片，然後迷迷糊糊地遞給了青年。

“塔米克嗎...我記住您的名字了，以後萬一在黑窟碰到什麼事情，可以向您尋求幫助嗎？”

“當...當然！”

“身為教會一份子，我們騎士團的宗旨，就是向需要幫助之人伸出援手！這是神女大人賜予我們的光榮職責！”

塔米克挺直腰板，對著廖紀做了標準的騎士禮。

倒是身旁的杜林隊長嘆了口氣，揉了揉眼角。

將灰狼變成怪物的屍體撒上了教會特製的“聖水”之後，很快就像是烈陽下的殘雪消融殆盡。

把汙染源處理乾淨好後，騎士團們來的快，去的也快，依次登車之後，就駛離海沙酒吧，朝教會返回。

車上。

“杜...杜林隊長，所以那位廖紀先生和他的女伴，其實真就是隻是普通人？所以是我們的推理錯了嗎？”坐在副駕駛的年輕騎士，實在沒忍住地開口問道。

不過杜林像是有點生氣，黑著臉不語了好一會兒後，才不耐煩道：

“這重要嗎？反倒是你，你個***的蠢貨，誰叫你把名片給他的！老子**讓你學的都餵給***狗了！”

“啊...啊？可是神女大人對我們的教誨，不就是要...”

年輕騎士委屈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開車的杜林粗魯打斷。

“神女...呵呵，神女...如果神女真還在看著我們的話，怎麼還會放任那種畜...”

杜林的話音戛然而止，旁邊的年輕騎士縮了縮脖子，也不敢指出隊長對於神女大人的不敬，更不敢去問隊長後面沒說完的話。

塔米克不禁回想起在騎士團的傳聞，說年輕的杜林隊長自從出道以來，就一直狠狠打消了黑幫的氣焰，那時候黑窟聚集地的治安有了明顯好轉，甚至有人盼望著，騎士團能在杜林隊長的帶領下將黑幫剿滅。

然而，就是在某一天，杜林卻性情大變，人也一下開始頹廢起來，不僅消極怠工，而且對教會信仰也變得很不尊敬，曾有不少騎士團的人聯名要求解僱杜林，但最後全都被神父給打回了，甚至...

就是懶散擺爛後的杜林，卻反而比之前那個勤奮努力的杜林，升職還更快，被一路提拔高升，最後直至到整個騎士團的隊長。

半個小時後。

將車停好，以往像這類的事件報告，杜林都是丟給塔米克的，可這一次的他自己在車內親自寫好了報告之後，才開啟車門準備朝教會內走去。

向神父遞交報告這種工作，塔米克身為下級騎士還沒資格，所以就此和杜林分別，準備要開車回家，處理完海沙酒吧的事件後，時間已經來到了晚上六點。

不過...

咣！

就在年輕騎士換到駕駛位，準備關車門的時候，一雙大手將車門按住。

“杜林隊長？”

“記住，如果那個青年給你打電話，不要接。”

“可...可是杜林隊長，我連那位廖紀先生的號碼都還不知道，我怎麼知道是他打來的呢？而且，身為騎士團的一員，我認為每一通電話，我都應該認真對...”

“真**——！攤上你這麼個***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不雅之聲直接打斷了塔米克，能看得出來這位中年隊長是被氣得夠嗆。

沉默了幾秒鐘後，杜林的聲音再次傳來，且很認真。

“那記住，在你接完那個青年的電話後，無論他說什麼，你都不要動，第一時間再給我打電話，聽見沒有臭**小子！”

這回的塔米克倒是回答的很迅速：“收到，杜林隊長！”

“快滾吧！”

“是！”

望著後輩遠去車子的背影，杜林停在原地像是走神了有一會兒，之後的隊長才邁進教會的大門，途中不可避免地經過禮堂，但對於在中央處的醒目“斯修緹婭”的神女雕塑，杜林卻連看都沒看一眼。

黑窟聚集地的教會，其實完全已經是一個城市教會的規模了，有完備的騎士團編制以及上百位修女，圖書室，大禮堂，懺悔室，還有專門為收容一系列罪犯以及“厄化者”的地下禁閉室。

但算是享受了黑窟的特性，因為還屬於“聚集地”的範疇，所以按照規定，教會的最高領導，仍是“神父”這一階級。

神父的辦公房間在教會最高層，來到掛著銀白十字的門前，杜林象徵性地“咚咚”敲了幾聲門後，他準備一如既往地把報告直接丟進門前掛著的袋子裡。

然而，這一回...

幾乎就是他敲門的前後腳。

“請進。”從房間內傳來了神父聲音。

杜林愣了下，他眉頭一皺，然後看了眼手錶，指標朝向十八點半，而從他和神父“共事”了這麼多年以來，杜林從未見過在這個點還待在辦公室的神父。

隨著杜林推門而入後，這種奇怪感就更加嚴重了。

神父端坐在桌前，桌面上是一份開啟的檔案，杜林走近時用餘光掃了眼，那是份早在兩週前就已經被處理過的廢報告。

“貝讓街區的海沙酒吧發生了一起厄化者的暴走事件，現在已經處理完畢，關於具體情況都寫在報告裡了。”

“好，我知道了，杜林騎士長辛苦你了，時間不早，快回去休息吧。”

神父微笑著，將交叉的雙手放在了桌面的檔案上。

杜林沒多說什麼，點了點頭後就離開了房間，從進來到離開，整個過程可能就花了不到一分鐘。

走出教會後，杜林點了根從車上取下來的煙，看著一點點在被燃燒化為灰燼的菸頭...

在他心底的那種預感越發強烈。

黑窟聚集地...

恐怕是有什麼大的要來了。

...

...

教會，神父房間。

剛剛還端坐在辦公桌前的神父，現在早就已經站起身來，他帶著點誠惶誠恐的感覺，只敢低著頭，用餘光去看此刻在他房間內的另一人。

那是位...修女。

修女的身份按理說在神父之下，可從現在兩人的態度來看，神父明顯壓力極大，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

原因也很簡單。

首先對方的修女服就並不是普通的那種，而是戰鬥修女，是教會除了明面上的騎士團與十字軍以外，隱藏在暗處的第三個武裝力量。

荷光者。

她們無一例外都是教會私下所培養的強大厄化者，通常都只會待在禁閉室內，以此來抵消濁厄汙染，維持清醒神智，只有在極少的重大情況下才會出動。

如果身為神父的格隆問心無愧那也還好，但不湊巧的是...他心裡有鬼，而且有個很大的鬼。

所以現在的格隆才會如此顫顫巍巍，如履薄冰。

但所幸的是...

“瑪麗亞大人，您剛才說，您來黑窟是為了...找人？”格隆朝著對面的修女試探道。

“對。”

神父心底鬆了口氣，不是來調查他的就好，於是格隆立馬迎合著道：“好的瑪麗亞大人，我們一定會全力配合您的，只不過...”

“關於您要找的這個人，有什麼資訊可以提供給我們嗎？比如他的名字，身份，相貌特徵一類的？”

修女瑪麗亞沒說話，而是將目光放在了，剛剛杜林送過來的這份報告上。

神父本是稍微放下的心，一下子就又提到嗓子眼上了。

關於這次厄化者暴走事件他從別的渠道也知曉了一二，正因如此，在此刻格隆的心底才大罵著卡勒瓦，這些黑幫什麼時候不行，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

“我要找的這個人，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

“他喜歡到處惹事。”

什...什麼意思？

格隆傻眼了，他從未想到過，瑪麗亞會對一個人有這樣的形容，這完全不像是一個冰冷的荷光者能說出來的話，甚至格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彷彿從對面修女的臉上，看到了幾分在說這句話時一同展露出來的...溺愛之色？

在神父還不知所措的時候，瑪麗亞卻就是一個恍惚間來到了他的面前。

驟然大增的壓力讓格隆有點喘不過來氣，那是種彷彿從生命層次上所帶來的壓迫感。

瑪麗亞又重新回到了最開始的面無表情。

她冰冷的眸子地盯著神父，最後一字字道：

“把那份報告，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