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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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

力量的感覺嗎？

廖紀感覺自己就像是被道閃電劈中，讓之前一直是處於“低能”工作的各個身體零件，瞬間被徹底強化啟用，渾身上下的每個細胞都開始高負荷運轉。

就連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有種灼熱的感覺，彷彿體內有個熊熊燃燒的大火爐。

廖紀握了握拳，從感官傳來的澎湃力量感，說是讓他現在一拳打倒顆樹，廖紀都覺得不是沒有可能。

把注意力重新移回到戰局，只見在自己的【厄磁脈衝】過後，形勢就已經完全一邊倒了。

沒有了槍械的威脅，伊琳猶如狼進羊群，揭開偽裝後，她才是那個披著羊皮的狼，不到幾個呼吸間的功夫，就把剩餘的卡勒瓦黑幫全部解決。

不難看得出來，少女之前反覆跟自己提到，她是在黑窟裡最厲害的拾荒者，關於這一點確實沒有吹噓。

厄化者只能強化身體素質，頂多再給予異能，但透過整場戰鬥，再次充分展現出來的，伊琳嫻熟老練的戰鬥技巧，這就完全是少女自己的本事了。

但另一方面，一個十幾歲的少女，就能有這樣的殺戮本事和果敢決心，讓廖紀很難去想象對方到底有過怎樣的經歷，又或者說是...這個世界有多麼殘酷。

強化後的身體，讓廖紀的感官也大幅增強，他能感覺到現在有好幾道視線正聚焦於他。

這些視線的主人自然不用多說了。

那是本應該作為這次衝突事件的主角，但實際看下來，似乎只是打了個醬油的海沙酒吧一方。

確實。

布萊恩死死盯著廖紀。

準確說，是這個被伊琳帶過來的神秘青年。

這位酒吧老闆從少女開口的剎那，就一下認出來了伊琳，而透過少女剛剛的打鬥，布萊恩算是更徹底確認了伊琳的身份。

畢竟，少女身上的招式都是他教出來的，即便伊琳以一種近乎開掛的方式，但招數的路子還是不變的。

而正是因為認出來了少女就是伊琳，所以現在的布萊恩才更加眉頭緊鎖，以及更加關注那個在後方的青年。

如果說伊琳的華麗打鬥，還在布萊恩勉強能解釋的“常人“範圍內。

可青年的那一下，就徹底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那...

那到底是什麼？

對於他們這些旁觀者來說，就是看到在青年手中爆發出了晝白光芒，然後所有卡勒瓦的黑幫們就接連倒地，他們手中的所有槍械紛紛啞火。

青年甚至連動都沒動一下，就讓七八個卡勒瓦的黑幫們失去了戰鬥力。

布萊恩只能將其解釋為，青年或許是有什麼，來自【機械之盟】的高階干擾性武器。

但當然。

他心底還有另一個他不願意去相信的可能。

那就是...

這個神秘青年是個...厄化者！

剛剛的光圈則是他的異能。

因為這樣一來，那跟在青年身邊的伊琳，再結合伊琳那超乎常人的反應和力量，結論已經是顯而易見。

伊琳...也成了厄化者！

“挺有兩把刷子的嘛，老古董！”結束戰鬥後的伊琳已經回到了廖紀身邊。

少女一臉好奇表情地問道：

“老古董，你剛才那下是怎麼做到了？就是那個發出嗶哩嗶哩響聲，然後唰一下跟個閃光彈一樣的東西？太厲害了！竟然能直接讓他們的武器變成廢銅爛鐵！我要是也能有這個能力，哪還用得著再怕他們卡勒瓦？”

“怎麼樣老古...咳咳，大少爺，教教我嘛！”伊琳罕見地撒嬌式貼過來。

“這是六星才能學的技能，你現在還差億點點。”

”六...六星？”少女雖然不懂什麼意思，但大概從語境也能判斷出，應該是指厄化者的潛力。

於是伊琳頓時起了精神，想著自己現在戰力這麼猛，連橫掃一個卡勒瓦小分隊都輕輕鬆鬆，於是非常想知道自己在青年這裡的評級。

“那那那我現在是幾星的？”

廖紀撇了眼少女一張充滿期待的臉，如實道：“三星。”

怕少女還不理解定位，於是緊跟著後面再補充道：

“普通人的天賦潛力大多是零星和一星，而二星往上才能成為厄化者，所以你還不錯，至少不像那個雞窩頭，是最低的二星。”

但伊琳顯然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那，那不也還是純純的炮灰雜魚角色嘛！！”

“可以這麼理解。”

“你...哼！不願意教就不教嘛！幹嘛還非得打擊別人！”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自己非要問的？而且其實低星也有蠻多戰神的，不必妄自菲薄。”

面對廖紀的安慰少女反而更氣了，就在她剛要再開口的時候，伊琳卻總算意識到，廖紀前面的話中，是不是有個奇怪的地方。

“唉？等一下！你剛才說誰是二星？”

廖紀用視線給出了答案。

他將目光移到了不遠處一片狼籍的吧檯處，而那裡正是之前被伊琳開局就打出破顏拳，直接錘飛了的卡勒瓦頭目“灰狼”摔落的地方。

廖紀的判斷很簡單。

他並沒有收到來自對方的死亡經驗值。

而要知道當初伊琳的全力一拳，可是連上百公斤的狗頭人都能一拳錘飛的，現在還是打到了人體最脆弱的腦袋，這位“灰狼”還沒死透的話，只剩一種可能了。

似乎是也發現自己暴露了。

在之前戰鬥中，一直沒有絲毫動靜的吧檯處，從那些堆積倒斜的桌椅縫隙之間，開始滲透出了一股血紅霧氣。

伊琳瞬間臉色一變，而距離稍近些，海沙酒吧的人一接觸到血紅霧氣後，其中幾個就開始捂著腦袋，表情痛苦。

還是作為老闆的布萊恩及時反應過來，趕緊拉了這幾人一把，並大喊著讓所有人都馬上離紅霧越遠越好。

對於這些從吧檯散出的紅霧，不會有人陌生。

因為那就是...

濁厄！

濁厄汙染！

“呵...呵呵呵呵...這是你們自找的！！”嘶聲竭力的沙啞聲音從狼藉的吧檯中傳出。

緊接著只聽到“轟隆”一聲，那些壓在身上的桌椅和酒瓶碎片紛紛被頂開，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從吧檯內站起。

這道身影的半邊臉已經腫大，容貌更是面目全非，只能從輪廓上依稀還能看出之前“灰狼”的影子，這固然有伊琳那發“破顏拳”的效果，但更多還是...

男子表情猙獰又扭曲，瘋狂的雙眼已經被血紅的絲線佈滿。

從對方被撩起來的左臂上，眼尖的伊琳能看到一個針孔的痕跡。

“我原本是要把這些...留著再往上爬用的，但現在...我要你們死！全都給我去死！！”男子大吼著，然後從腰間又取出來了一個試劑。

在透明的試劑管中，能看到裡面儲藏著的，是暗紅色流動的液體，光是掃一眼，就會讓人生出一種噁心的感覺，彷彿眼前出現混亂幻覺，耳邊有癲語之聲。

毫無疑問，那裡裝著的絕對是濁厄，即便是仍能看到大量雜質在，但不可否認，它就是被熔鍊提取後，濃度高到能液化的濁厄。

而就是在灰狼的狂笑聲中，男子一把將這個試劑，將那泛著猩紅光芒的針頭戳進了他的左臂，將裡面液化的濁厄溶液，注射進了自己體內。

阻止！

必須要去阻止他！

這是伊琳此刻唯一的念頭。

成為“厄化者”後的伊琳，才更能體會厄化者的恐怖和強大，如果真讓對方繼續吸收濁厄變強，那後果不堪設想！

但令少女沒想到的是。

她剛一動身，身旁的青年卻伸出手擋住了他。

當伊琳焦急又不解的視線投過去時，廖紀搖了搖頭，然後用一種饒有興趣的目光，繼續盯著對面男子的變化。

“呃呃呃...啊啊啊！”

“就是這個，力量，美妙的力量，無與倫比的力量，可以破壞一切的力量！！”短暫呻吟過後，灰狼開始左右甩頭，發出癲狂大笑。

只見男子渾身的肌肉開始驟然隆起，原先的黑幫制服，堅持了不到半秒就被完全撐破，灰狼的整個身體都變大了有小一圈，那些虯扎的肌肉塊，早已超脫了正常範圍，像是一個個肉瘤掛在身上，醜陋又恐怖。

但形象雖然不雅，可力量的提升是實打實的，灰狼用他青筋暴起的充血手臂，一把抓住吧檯的臺桌，可能得有上百公斤重的鐵桌，現在如同玩具一樣，被灰狼粗魯打飛。

分不清是血管還是濁厄的暗紅紋路爬滿男子的胸膛，掀飛吧檯的灰狼一步步朝眾人走來，能看出來注射濁厄試劑後的男子，力量暴增的同時，但理智也跟著下降很多。

他似乎已經被自大和猖狂給充滿了內心，並不急於攻擊眾人，反倒是想要去享受，酒吧內眾人對他的恐懼和顫抖。

對此，廖紀也動起來了，朝著灰狼的方向走去。

身旁的少女立刻也要跟上來幫忙，現在灰狼渾身散發的氣勢，連伊琳都感到忌憚，可她還是被廖紀攔下來了。

“他就交給我吧，你待在這裡就好。”

“原地別動。”廖紀刻意強調了下。

青年的身影穿過少女，來到了酒吧的中心，如此顯眼的目標，外加上廖紀還挑釁般不將他放在眼裡的樣子，都讓灰狼怒吼一聲，對廖紀即刻展開攻擊。

男子大步邁開，酒吧的地板都彷彿跟著震顫，他像個坦克一樣朝著青年衝刺，與濁厄刺激下虎背熊腰，兩米多高像個巨人一樣的厄化者灰狼相比，青年的身影顯得那麼瘦小。

灰狼粗大猙獰的拳頭用力揮舞，帶起陣陣破空聲地朝廖紀的頭部砸去，男子彷彿已經能見到，青年腦子像個西瓜一樣炸開碎裂的場景了。

“這就是卡勒瓦賜予我的力量，這就是跟我們卡勒瓦做對的下場！”

嘭！

重拳落下，後方的伊琳忘記了呼吸，自己都沒注意到雙手緊張地攥著衣角，但她出於對廖紀的信任以及指令，少女依舊還留在原地。

“什...什麼！”驚呼聲從灰狼口中發出，他被血絲充滿的雙眼，在瘋狂中總算恢復了幾分理智，男子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一幕。

自己的拳頭...被擋下來了。

準確說是青年不慌不忙地抬起隻手，然後輕而易舉地就單臂接下了自己全力的這一擊。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灰狼難以置信，他想從青年掌心中抽回自己的拳頭，但如被鐵鉗一樣死死掐住的感覺傳來，讓他鼓足了力氣，都掙脫不了廖紀的手。

直到這一刻，灰狼才意識到了雙方之間的差距，鴻溝一般的差距。

“你，你也是厄化者！不對，你身上根本就沒有濁厄的氣息，你，你到底是！！”

對於男子的這個問題廖紀的回答也很簡單。

那是另一隻手早就準備好的拳頭。

嘭！

在海沙酒吧內很快就響起了第二聲悶響，隨後歷史驚人的相似，兩米多高的巨漢灰狼像是炮彈一樣被轟飛出去，再次砸回了酒吧吧檯。

而這一次，吧檯的牆壁都跟著轟然倒塌，向內凹陷進去了一個大坑，灰狼軟如爛泥一樣的身體躺在牆壁廢墟中。

廖紀並沒有就此放過灰狼。

即便在此刻男子的胸膛處已經被他的一拳給開了個大洞，灰狼現在之所以還沒死，只是因為厄化者頑強的生命力，在苟延殘喘罷了。

“不...不要殺我，你不怕卡勒瓦，但他...他們...你掩飾的再好...卡勒瓦一定會調查到底的！”

癱軟無力的灰狼望著走進到自己身前的青年，開始了最後的求饒，令男子欣喜的是，青年點了點頭，肯定了他的話。

“你說的沒錯，從見血死人的那一刻起，這件事就被鬧大了，可能不僅是卡勒瓦，連教會也會參與調查。”

“那，那你放了我，我會...我會把這些都壓，壓下去，還有海沙酒吧，我...我不會再收...”

灰狼斷斷續續的聲音還沒說完，就被廖紀直接打斷了。

“相比依靠別人，我更相信自己，所以抱歉了，雞窩頭先生。”

廖紀說著，如變戲法一般從懷中取出來了一塊暗紅色晶體。

當這塊暗紅色晶體出現的瞬間，灰狼用一種比之前還要震驚數倍的眼神，甚至帶著驚悚地望向那枚近在咫尺的暗紅晶體。

“結晶...結晶化的...濁厄！？不可能！這項技術連教會都還在研究，你，你怎麼會！”

似乎無意間得到了些其他情報。

但當廖紀還想深入再去問一下的時候，不知是不是因為灰狼本身就處於失控的邊緣，當接觸到結晶散發的高濃度濁厄後，男子已經聽不進去廖紀的話，只剩下了一個勁兒地在恐懼搖頭，嘴上不停嘶吼。

“把它拿開...把它拿開！不要靠近我，不要，不！”

廖紀當然不會聽灰狼的話。

相反。

他如當初對待伊琳那般，將手中的這枚【濁厄結晶（小）】給送進了男子的體內。

當晶體沒入的瞬間...

“啊啊啊啊啊呃呃呃！”

從灰狼口中發出痛苦的吶喊，他的四肢開始劇烈抽搐和掙扎，但廖紀死死按住了男子的身體，然後開始觀察著灰狼。

和當初的少女不一樣，這一次的男子沒有來自他的契約。

只見，眨眼間的功夫，男子開始血管破裂，面板溶解，蛛網一般的濁厄紋路迅速爬滿了灰狼的全身，緊接著他的眼珠炸裂，面容朝著怪物的方向開始扭曲。

濁厄的力量開始修復男子的身體，連同被廖紀貫穿胸膛的大洞，如今也重新被血肉填充，但灰狼所付出的，是自己的性命，他的理智徹底被濁厄佔據，手臂化為肉鐮，腳掌變成爪子，在廖紀的遊戲系統中對於男子的稱呼也發生了改變。

【低階濁屍】

用伊琳口中的話來說，應該就是厄化者“暴走”後所形成的濁厄怪物。

“嗯...原來在沒有「契約」下，直接對別人使用【濁厄結晶】會變成這樣嗎？看來五百年後的世界，人們對濁厄的抵抗力確實下降了不少，連最低階的狗糧都承受不住，竟然能直接催化出一隻濁屍怪物來...”

“而且從這個濁屍的實力來看，似乎也比一週目的要強不少啊？”

“但換另一個角度考慮，這是不是也就意味著，這些作為狗糧的【濁厄結晶】也能被當成一種武器使用呢？”

“嗯...”

在觀察與思考的途中，下方濁屍怪物化的灰狼反抗力度越來越大，就連廖紀都開始感到吃力，隱隱有點要壓制不住了，再加上狀態列中自己來自【厄磁脈衝】的強化BUFF也快要結束了，於是他選擇給這場衝突畫上句號。

掏出一把手槍，廖紀把槍口貼在了灰狼的腦門上，只要還屬於“低階濁屍”的範疇，那頭部對於它們來說仍是致命弱點。

“感謝你配合了我的實驗，讓我收穫不少。”

“而如此一來，整場事件也就變成是一起單純的厄化者失控了。”

“暴走的厄化者在酒吧大開殺戮，我們拼死抵抗，最終成功將怪物擊斃。”

“所以...下輩子試著做個好人吧。”

隨著廖紀最後對男子的訃告。

他扣動扳機。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