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絕望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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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送完最後一家子難民進入傳送門。

在對方身影沒入消失的最後，全家老小，一家五口朝自己涕零感恩的樣子，尤其是還有個幾歲大的小女童，直至臨別前最後一秒，仍緊攥著他的手，給他說大哥哥加油，在他的臉頰上狠狠親了一口，都讓這位玩家心中充滿了自豪感。

這種感覺很奇妙，因為有一瞬間，這位玩家都真的以為他所在的，並不是一個虛擬資料組成的遊戲，而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在他們的奮戰堅守下，數以萬計的赤焰鎮難民們才得以從怪物的爪下逃生，轉移到安全地方。

不過，這樣的感動沒持續太久。

因為下一刻他就因為太沉浸情緒，導致沒關注戰場，一個不留意，便被墮淵怪物鑽了空子，將他撲倒在地。

好在，這時候一把利劍及時而至，貫穿了怪物，將他救下。

“不要分神，菜鳥！”哈維隨手一甩，將劍上怪物的屍體丟到旁邊，然後一把將倒地的玩家拉起來。

就像玩家對這個世界的感覺在發生變化，哈維這類原住民們，對玩家的態度也發生了不小改變。

如果說之前他還對索林鎮長在信中，提到有關異鄉人的種種神奇，覺得是否有誇大其詞的成分了。

那麼現在，哈維只覺得索林說的還是太保守了。

彷彿擁有無限的精力，不知疲憊，不懼死亡，可以說，他們總共堅守了傳送門快一個小時，前半個小時的主力是赤焰鎮上精良計程車兵們，但越往後，士兵們的體力漸漸跟不上，反倒是全靠越戰越勇的異鄉人，才得以又堅持住後半個小時，順利完成撤退計劃。

他孃的！

看來以後騎士團的招新列表裡，也得把這些異鄉人給算進去，而且還得作為重點的招募物件！

順便再讓達米爾那小子去套套薇薇安的話，問問那個小丫頭片子，是怎麼做到在異鄉人中有這麼大聲望的。

得在火神教和那幫貴族們反應過來之前，趕緊搶人！

最艱難的時段已經過去，哈維的心思也不由得有些飄遠了，都開始著想未來了。

畢竟，眼下難民們已經全部轉移走了，接下來就是他們這批負責殿後的，也再進入傳送門撤退，最後再把傳送門一關，就算是徹底大功告成。

“所有人都注意！”

“收縮防線，咱們不用再陪著這些醜陋的怪物們了，準備撤退！返回火典城！”

在哈維高喊聲的指揮下，士兵和玩家們都長呼一口氣。

眼見勝利的曙光了，每個人都一鼓作氣，把全部的力量爆發出來，一邊逼退墮淵怪物，一邊朝著傳送門靠攏。

“達米爾，設定好傳送門關閉的時間了嗎？”

哈維只是以防萬一的問一句，他相信這麼重要的事情，達米爾不可能會疏忽。

然而，哈維卻遲遲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回應。

等他從戰鬥中抽出間隙，將詫異的目光投向了達米爾的身上時，見到這位年輕法師冷汗直冒，嘴唇哆嗦的模樣後，哈維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達米爾！怎麼了，傳送門出問題了？”他焦急問道，可是達米爾還一副渾渾噩噩的表情。

這一下讓哈維直接拽住了法師的領子，在他耳邊大吼道：

“說話！達米爾！到底怎麼了！”

“傳...傳送門...關不上了...”年輕法師啪唧一聲坐在了地上。

“我也...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啟用的時候出了什麼差錯，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老師教給我的關閉指令，根本毫無反應...”

達米爾早在一個小時前，就已經試過了各種辦法，可是根本就不起作用，彷彿從魔法的源頭，就沒有關閉這個選項。

另一邊，哈維在聽到達米爾的話後，整個人都後退了一步，臉上充滿了驚駭。

“你...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情緒失控下的哈維，將達米爾從地上提了起來，然後向已經六神無主的達米爾，指著將赤焰鎮包圍得水洩不通，黑壓壓望不到盡頭的大片墮淵生物。

“你給我好好看看這漫山遍野的怪物，你如果不把傳送門關上，你難道是想讓它們，也跟著我們去火典城旅遊一圈嗎！！”

“那我們之前所有的努力是為了什麼！那些死去計程車兵又是為何犧牲！”

“你...你！“

廖子軒當初堅持讓薇薇安不要碰傳送門是對的，就算以達米爾和哈維的深厚矯情，在如此大的過失下，哈維都差點沒拔劍把達米爾給砍了。

儘管其實源頭根本不在他們這邊。

好在，一股清流這時候從哈維胸口的項鍊中流出，瞬間壓下了他憤怒的情緒，讓哈維極速冷靜恢復了理智。

這是瑪姬曾贈給他的兩大偽超凡道具之一，凝神項鍊。

知道再指責達米爾也沒用，現在得想解決辦法，胸口的項鍊不僅喚醒了哈維，更給予了哈維提示。

“聽好了，小子！你現在給我立刻，馬上！透過傳送門去火神塔，找到你的導師瑪姬，就算你把傳送門弄出問題了，我相信瑪姬她也一定有辦法解決，關閉傳送門的。”

“對...對對對！我可以直接去找老師！”

達米爾也彷彿一下被點醒了，他之前是真的以為，自己犯下了後果不敢想象的錯誤，進而被嚇傻了。

不過，就在他前腳剛踏入傳送門，後腳他才似乎又意識過來了什麼。

“等一下，那我走了，哈維...哈維大叔你們呢？”

“滾！”哈維都懶得廢話，直接一腳把達米爾徹底踢進傳送門。

和廖子軒預料的再次如出一轍。

哈維，甚至是許多士兵，在知道了傳送門無法關閉後，全部放棄了明明近在咫尺就能安然撤退的機會，選擇默默重新繼續堅守。

他們在給達米爾爭取時間。

直至爭取到達米爾找到瑪姬大主教，能關閉傳送門的那一刻。

在此之前，除非是墮淵怪物們踏過他們的屍體，否則他們絕不會放任何一隻怪物進入傳送門。

對於士兵們這種，誓死也要與他們的長官並肩作戰，共同進退，哈維沒有多說什麼感動和虛偽的話。

因為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

經過一個小時的奮戰後，此刻的大家早已都是強弩之末，現在就是在用生命和血肉擋住怪物，已經不是凶多吉少的問題，而是九死一生了。

“如果今天之後，咱們還能活著回火典城...”

“所有人都去他孃的“夜魅”消費一晚，我請客！”

順帶一提，夜魅是火典城內最奢華，也是最誘人的酒吧，據說大部分男人進去後，隔天都得扶著牆出來。

剛和雪莉趕到赤焰鎮上，就聽到了哈維口出狂言的這句話，小狼崽樂了。

哦，至於為什麼又是小狼崽了，當然是這個形態才能享受被別人抱著的感覺啊！

好吧，其實是因為人形態要留著後面進火典城搞事呢，現在就暴露不太合適。

不過總之。

“去吧雪莉，別忘了我教你的那些話，還有最關鍵的動作！一定要記住那幾個動作！這個很重要！”

小狼崽從雪莉胸口前跳了下來。

他看著雪莉被他捏好的，一臉冰冷，淡漠，又帶著對人類這個種族的厭惡和嫌棄表情，簡直就是標準的超級大反派臉後，無比滿意的揮了揮爪子。

還想請活下來的人去夜魅瀟灑？

你個老不正經的。

咱今天就讓你分分鐘破產！

等達米爾找到瑪姬，還得想辦法把瑪姬從墮淵手中喚醒，那到時候，哈維這群人的屍體都估計早就涼透了。

所以此刻被矇在鼓裡的赤焰鎮守衛們，雖然精神令人敬佩，但卻只是在做無用功而已，盡是些沒有意義的犧牲。

因此廖子軒現在做的，就是用更大的絕望，能讓他們喪失戰鬥意志的絕望，讓他們放棄傳送門，間接也算是救下了他們的性命。

至於何為...絕望。

踏...

踏踏...

清脆的腳步聲，憑空在赤焰鎮上所有人的耳邊響起。

這並不是說腳步聲有多大。

而是在這一刻，所有一切的雜音都消失不見了，唯獨只剩下腳步聲，才如此清晰，也如此...

詭異。

要知道，包圍了傳送門的可是有成百上千頭墮淵怪物，更還有許多擠不過來，在後方瘋狂徘徊走動的。

但就是在某個瞬間，彷彿被人按下了定格鍵，它們都停在了原地，沒有了嘶吼聲，甚至就連呼吸聲，也被降到了最低。

“怎...怎麼回事？”

“不知道...”

“這些怪物在幹嘛？”

“別放鬆警惕，都小心一點！”

哈維等一眾傳送門的守衛力量，藉機趕緊聚攏起來，重整陣勢，他們一邊為得到了喘息休息的機會而慶幸，一邊心底又無比緊張。

因為誰都明白那句話。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腳步聲？”

“你也有嗎？草，我還以為是我的幻聽呢。”

“你這麼一說，我好像也聽到了啊。”

“等等！你...你們快看天空！”

玩家們最先發現了詭異腳步聲的來源。

起初，那是一個在天空中的黑點，但隨著慢慢拉近，大家才驚奇發現，原來那是個人影，正從高空中朝他們緩步走來。

如果說這樣的景象，還只是讓赤焰鎮上的眾人驚疑不定。

那麼等在下一刻出現的畫面，則是讓哈維等人一下瞳孔收縮，險些連劍柄都握不住了。

吼！

轟轟...

包圍了赤焰鎮，包圍了士兵和玩家們的墮淵怪物們，再次暴動了起來，且遠比最初還要兇猛，腳下的地面都因此而發顫。

只不過這次暴動的目標，卻並不是哈維與玩家們等人，背後所守衛的傳送門。

而是...

從空中向下走來的那個人影。

墮淵生物們像是發了瘋一般地開始相互擁擠，甚至到了不管不顧的地步，哪怕是造成了大量踩踏壓死，也要朝著，那道從空中走下的人影方向移動狂奔。

最開始，所有人都沒有看懂，這群墮淵怪物們到底在幹什麼。

可是並沒有過多久，也就是幾個呼吸間過後，隨著因擠壓，被深埋，越來越多墮淵怪物的屍體堆積，以及，仍還在前仆後繼湧來填補空缺的怪物。

終於，一個名詞在所有人的心中浮現了。

臺階。

這些本應是沒有智力，只知道破壞，象徵混亂的墮淵怪物，眼下正在做的，竟然是在齊心合力，給這道從空中走下來的神秘人影，用它們自己的血肉身軀，搭...

搭臺階！

哈維保證他這一生都沒有見過如此瘋狂、血腥、恐怖的畫面。

數不清的墮淵怪物們，硬生生是在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內，用屍體，殘肢，用盡他們的一切，將肉山越堆越高，越堆越高。

而整個過程，在半空中那道被黑霧所籠罩，看不清面貌，只能透過模糊的身材判斷，應該是位女性的神秘女子，就這麼靜靜地看著，沒有絲毫的憐憫和同情，就這麼靜待著，墮淵生物為她的效力與奉獻，彷彿這就是它們本應的宿命。

最終，直至在神秘女子的面前，形成了一道血肉之梯，當她正好踩上去後，地面下方墮淵生物們這一切的瘋狂行為，才終於停止，又恢復了最開始，宛若被定格住的狀態。

踏...

踏踏...

一步，一步。

清脆的腳步聲，再次響徹在了赤焰鎮眾人的耳邊。

而這一回，卻彷彿還踏在了所有人的心尖，結合就才發生在眼前的那一幕幕墮淵生物們血腥與瘋狂的畫面，神秘女子每從臺階邁下一步，接近地面，所帶來的壓迫感，便令人窒息，難以喘氣。

踏！

當最後的落地聲音後，完成了登場的雪莉，站在了赤焰鎮一眾守衛與玩家們的面前。

她隱去了黑霧，轉而將無數象徵著墮淵的漆黑之手，從她的背後射出，它們交錯纏繞，變形重組，化為了雪莉的羽翼和利爪。

高挑身姿下，是背後散發著妖異氣息，且只有單邊的腐敗黑翼，同樣，也是套在手掌外，被當作武器，彷彿有生命般在不斷蠕動的邪惡巨爪。

雪莉本就菱角分明，帶著侵略與野性的面孔，再配合上此刻墮淵氣息的加持下，給足了人一種，令人窒息的絕望之美。

彷彿光是看一眼，就讓人心生不起半點反抗之意，只想靜靜等待著被對方支配，亦或是，被對方賜予死亡。

眼神平靜如深潭一樣，幽幽地望著，對面將傳送門緊緊護在身後的玩家與哈維一行計程車兵們。

雪莉回憶起廖子軒教給她的臺詞後，開口了。

“人類...”

“放棄無謂的抵抗吧。”

“畢竟，就連你們的神都已經...拋棄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