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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昔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依稀記得那是三年前的初春,西子湖畔,白堤覆雪,琴簫和鳴。斷橋殘雪初相遇,琴簫一曲覓知音。西湖仙音緣初見,此生不負相思念。
冬去春來,萬物復甦,西子湖畔,積雪未化。當年的蕭秋寒還有著一絲青澀,他隨師父雲夢塵一同遊歷紅塵。管那不平之事、見那人界奇景、嘗那世間百態。此時的他尚未領悟那心中有劍的劍道巔峰境界,修為也不及如今深厚。但是在當年人界年輕一輩中,也是鮮有敵手。
十年前的江湖,是冷宇軒與雲夢塵的時代,兩人被世人尊稱為劍神與劍仙。江湖也曾有詩讚曰:“神仙雙劍,傲視人間。宇軒夢塵,人界之巔。”而自那冷宇軒入那崑崙仙境之後,碩大的人界,唯雲夢塵一人稱尊。
但是所謂六界眾生,神魔居首,人界居末。縱然是那妖、冥、仙三界的實力,亦是人界所不可比擬的。所以是這所謂的人界第一高手,放眼六界,其實也不過是那滄海一粟罷了。
雲夢塵縱橫人界,不僅僅劍法出眾,還善吹簫,他對於樂理的領悟也非常人可比。傳言他當年,便是由樂道入武道,所以他的劍術空靈瀟灑,成名之後便被世人稱之為劍仙。蕭秋寒跟隨雲夢塵也有七八年有餘,這些年來他不僅繼承了雲夢塵那舉世無雙的劍術,同樣也繼承了雲夢塵在樂道上的衣缽。
雲夢塵對於蕭秋寒這個徒弟也是十分滿意,不僅將一身本領傾囊相授,更是將他最喜愛的紫玉簫相贈。而蕭秋寒亦是不負所望,他在劍道與樂道上的天賦,更是令雲夢塵驚歎不已。
今日,師徒二人來到了這杭州西子湖畔。每逢初春清明,雲夢塵總會來到這西子湖畔,拜祭一位故友。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當年他們便是在這西湖相逢,而她生前最喜歡的便是這西湖波光。自她鬱鬱而終後,雲夢塵便把她葬在了這西湖之畔。這樣,她便可以時常望著這西湖風光。生前他不能讓她舒心幸福,但願死後,她能時常歡笑。
西湖之畔,有著一座墓碑,墓碑之旁,則是漫山的薰衣草。她生前便最愛這薰衣草,在她死後,雲夢塵便為其種下了一片花海。花海漫山遍野,皆是由薰衣草組成,其中圍繞著那座墓碑。能有薰衣草環繞,更有西湖美景作伴,想來墓碑的主人也會十分歡喜。
墓碑之上卻是被人用無上指力所刻,上書“雲夢雪之墓”五字,落款卻是雲夢塵敬立。
“阿雪,我來看你了。”雲夢塵望著墓碑,喃喃自語,眼中有著一絲淚光。只見他坐在墓碑之旁,輕撫墓碑,不斷的訴說著什麼,時而歡笑,時而淚流。此時誰還知道他便是那一代劍仙雲夢塵,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就是個無助的平凡之人罷了。
蕭秋寒見狀,也是無奈一笑,師父一向意氣風發,唯獨見到這個墓碑,才會如此真情流露。他隨師父來拜祭墓中之人也已經多年,但是師父從未提起墓中所葬的是何人。師父不說,他自然不會去問,以免勾起師父傷心的往事。但是想必,墓中的雲夢雪,生前定是師父的紅顏知己。
此時,他也不便打攪師父,便獨自離開,去欣賞這西湖美景。雖已是初春,但是積雪尚未完全融化。西湖邊銀裝素裹,白堤橫亙雪柳霜桃。白堤不遠處,卻是一座石橋。石橋上白雪奕奕生光,橋面灰褐形成反差,遠望去似斷非斷,這便是世人所稱的斷橋。蕭秋寒佇立橋頭,放眼四望,遠山近水,盡收眼底,好一番人間美景。
斷橋覆雪,彷彿一條白銀絲帶,飄揚在西子湖畔。而斷橋邊卻是種滿了櫻花樹,櫻花盛開配之積雪點綴,放眼望去,彷彿一片銀色的櫻花海洋,別有一番意境。蕭秋寒身穿白袍,劍眉星目,腰佩玉簫長劍,配之斷橋殘雪湖畔櫻花,彷彿那詩畫中人,俊朗出塵。
西湖遊覽之人不少,湖中畫舫遊船數不勝數。只見那畫舫之上張燈結綵,頂上漆著黃漆,船柱雕樑畫鳳,當其駛近,才發現連彩燈個個人物都刻畫的栩栩如生。船中才子佳人吟詩作賦,共賞這西湖盛景,好不逍遙。
蕭秋寒踏雪而上,上了斷橋遠眺西湖波光,獨自享受這片刻的寧靜。此時,隱隱約約的卻有一絲琴音由遠而來。琴音彷彿天籟,由模糊變為清晰,自湖中而來。西湖邊遊覽之人,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靜靜地聆聽著。
操琴者手法精妙,世間少有,所彈的古琴音色醇厚,時如松濤鳴壑,時如空谷傳響,抑揚之間,了無一絲雜音。良久,一曲畢,琴音迴盪,餘音渺渺,不絕於縷,而遊覽之人,均早已是聽的痴了。
蕭秋寒聽的興起,而他本就是愛樂之人,便隨手取下腰佩玉簫,吹了一曲《平沙落雁》。蕭秋寒的調子輕快明朗,神韻風流不拘,吹到高妙之處,更是如同那數十隻大雁同時鳴叫一般,令人側目相望。
此時那操琴之人彷彿不甘寂寞,琴音又起。卻奏起了一曲《龍翔操》,琴音磅礴大氣氣勢恢宏,宛如飛龍騰空飛舞,龍翔九天舞天闕。琴音之中甚至夾雜著陣陣龍吟,讓人分不清是虛幻還是真實。真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蕭秋寒少年心性,好勝心起,抬起玉簫放至唇邊,頓時又是一曲。此曲迴旋婉轉,簫聲漸響,恰似吹簫之人一面吹,一面慢慢走近。簫聲清麗,忽高忽低,忽快忽慢,忽輕忽響。低到極處之際,幾個盤旋之後,又再低沉下去。雖然極低極細,每個音節仍清晰可聞。
漸漸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躍,清脆短促,此起彼伏,繁音漸增。先如鳴泉飛濺,繼而如群卉爭豔,花團錦簇,更夾著間關鳥語,彼鳴我和。漸漸的百鳥離去,春殘花落。但聞雨聲蕭蕭,一片淒涼肅殺之象。細雨綿綿,若有若無,終於萬籟寂靜。
眾人何時聽過如此仙曲,頓時如痴如醉,意猶未盡。沉寂片刻之後,場中的掌聲、喝彩聲、歡呼聲絡繹不絕。而場中的女子均是含情脈脈的望著蕭秋寒,瞬間便又面紅耳赤的低下了頭。又時不時的抬頭望上幾眼,眼中不乏那傾心於愛慕之意。此時眾多西湖鳥雀在蕭秋寒的頭頂聞曲盤旋,彷彿迷戀那動人的簫音。一曲畢,眾多鳥雀盤旋良久,這才不舍離去。
這時,遠遠的駛來了一座畫舫,這座畫舫比起其餘畫舫,並不顯得特別出眾。平淡樸實,簡潔美觀卻又不失奢華。此時畫舫之中傳來一聲清脆的女聲:“公子好高明的簫技,小女子佩服。”
這女子的聲音嬌中帶著幾分妖,柔中夾著幾分媚。乍一聽似那黃鸝出谷,鵲啼鳳鳴,清脆嘹亮卻又婉轉柔和;再一聽去,卻又如那潺潺流水,風拂楊柳,低迴輕柔而又嫵媚多情;細細再聽,只覺天闊雲舒,海平浪靜,令人心胸開闊欲罷不能。
“呵呵,姑娘也是彈得一手好琴,縱然伯牙在世、蔡邕復生,亦不過如此罷了。”蕭秋寒含笑抬頭,望向畫舫,朗聲說道。
“公子客氣了,天涯何處覓知音,自古知音難尋,今日相逢也是有緣,公子可願上船一敘。”那女子動聽的聲音再次傳來,令人沉醉。
“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蕭秋寒哈哈一笑,言畢便使出了那蜻蜓點水的絕世輕功,向著那畫舫而去。
誰也想不到,這兩個本該是兩個世界的人。就在這西子湖畔,初次相見。緣分,也許本就是如此的妙不可言。而這次宿命般的邂逅,也使得兩人的命運軌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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