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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桃接到白玉安時,已經是很晚了。
白玉安上了馬車就靠在身後,一句話也不想說。
阿桃讓馬車往回走,又看向了白玉安。
白玉安這才看向阿桃,見著阿桃臉上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由笑了下:“沒事。”
這模樣瞧著哪像是沒事的樣子,阿桃有心想要問,又看白玉安已經閉了眼,還是咬著唇忍住了。
剛回了院子,陳媽媽就朝著白玉安迎了上來。
陳媽媽少有在夜裡主動找白玉安,白玉安見狀便停下步子看向陳媽媽:“陳媽媽可有事?”
陳媽媽便紅著眼眶用袖子擦了擦淚:“老奴是是想感激大人能請宮裡的太醫來給我兒瞧病。”
白玉安想著應是高寒叫太醫直接去她給的那地址去了,又看陳媽媽抹著淚,便低聲問:“可是瞧出了什麼病?”
陳媽媽的淚湧的更厲害了些:“今兒下午方太醫來給我兒診病,說是我兒得了風症。”
“說得了這病便治不好了,現在日子也剩的不多了,只能等死了。”
陳媽媽說著傷心欲絕,話都幾乎快說不出來,站都有些站不穩。
白玉安臉上將哭的快要倒地的陳媽媽扶住,神情一悲,低低道:“我可有能幫你的?”
陳媽媽哭著抬搖頭,雙手抓住白玉安的手腕就跪了下去:“大人待老奴從來大方,只是我兒可憐,老奴這些日子恐不能照顧大人了。”
”還請大人允許老奴暫時不能伺候大人了。”
白玉安忙彎腰將陳媽媽扶了起來:“陳媽媽不必如此,自然是家裡的事重要。”
“只是近來我身上事情亦多,改日得空才能再去探望了。”
陳媽媽一聽這話眼淚更甚,即便白玉安扶著也不願起身:“大人這般菩薩心腸,老奴能遇見是老奴的福氣,不敢奢求多了。”
“往後若是大人身邊還缺個燒火做飯的婆子,老奴一定過來伺候。”
白玉安眼一垂:“家中的事情要緊,陳媽媽不必如此。”
她說著就要旁邊的阿桃過來一起將陳媽媽扶了起來。
陳媽媽還在抹著眼淚,又哽咽著:“老奴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明兒一早就要去照顧我兒了,大人可千萬保重。”
白玉安默然點頭,在身上摸了摸也沒摸出去個東西,只得對陳媽媽輕聲道:“可惜現在我未有能幫上忙的,之後若有我能幫得上的,陳媽媽便開口就是。”
陳媽媽忙點頭,又是淚流不止。
阿桃在旁邊勸了好一陣,直到總算將陳媽媽勸到了屋裡,白玉安才鬆了口氣,往裡屋裡走。
一到了裡屋,白玉安便靠在了靠椅上,一隻腿搭在了高凳上,就叫阿桃去拿藥膏來。
腿搭了上去,紅色公袍便劃了下來,露出了裡面潔白的白褲。
只是此刻那白褲的膝蓋位置上染了一片血色,雖說染的不多,但瞧著還是有些心驚。
阿桃忙問道:“公子是在哪傷的?怎麼這麼久也不給奴婢說一聲?”
白玉安疲累的厲害,昨夜也未怎麼睡,今日又陪小皇帝跟著荒唐一出,此刻已是心裡交瘁,半句話也不想說。
燭燈夜照,半張臉如在月下雪色裡,被大風雪吹出了一場風波。
紅衣凌亂,錦繡燦燦然似荔月榴火,眉眼卻淨澈清白,冷清清如一汪寒泉。
白玉安頭靠椅上,袖子垂在了地上,手指手又勾著那椅扶手,搖搖晃晃好似下一刻就要墜下去。
她眼皮一抬,燭火就落到了眼睛裡,白玉安吐出一口氣:“先拿來再說。”
阿桃這才不再問,連忙去櫃子裡拿藥。
藥拿了過來,阿桃瞧著那褲腿,又趕忙出去打熱水。
待阿桃回來,白玉安疲倦靠著問向阿桃:“堂兄怎麼不在?”
阿桃蹲在白玉安的腳邊,做著手上的動作道:“元慶公子上午就出去了,說是認識了幾位同鄉,便邀著出去。”
白玉安點點頭,開考前許多舉人都會相互認識同鄉和同師,以好將來中了進士相互能有照應。
白玉安也沒有多問,懶懶歪頭撐在扶手上,看著阿桃一點一點小心卷著自己的褲腿,又輕輕問:“長景呢?”
阿桃目光盯著白玉安的小腿,動作很輕:“我走的時候讓陳媽媽照顧著的,剛才陳媽媽說景哥兒才睡著了,估計得睡到明日去了。”
膝蓋上的傷口隨著阿桃的動作露了出來,阿桃看著忍不住就斯了一聲,彷彿是疼在了自己身上。
自小讀書的人,皮肉該多金貴,那小腿上半分瑕疵也沒有,在燭燈下甚至於白的發亮,以至於那傷口瞧著便有些可怖。
白玉安抬眼看過去,倒覺得還好。
不過是被竹片劃到,細細長長一條,要是不走路,估計也流不了這麼多血。
阿桃浸潤了帕子,小心翼翼替白玉安擦著膝蓋上的血。
她又問:“公子這麼晚才出宮,是不是又是陪皇上下棋了?”
白玉安眼神落在別處,也不知聽見了阿桃的話沒有,懶懶散散嗯了一聲。
阿桃抬頭看了白玉安一眼,見人心不在焉的懶懶樣子,嘆息一聲,低下頭不說話了。
白玉安面上瞧著的確是心不在焉,但心裡頭卻是亂的很,一顆心都在想顧依依的事情。
春闈還不到半月就要開始了。
白玉安想的正入神,忽然覺得膝蓋上一疼,原是阿桃碰著了傷口。
阿桃看白玉安看過去,忍不住說到:“這傷口瞧著就像是被什麼劃了,公子在宮裡頭還能被什麼劃成這樣?”
白玉安倒不是不願告訴阿塔,只是沒什麼說話的心思,話頭一開,阿桃便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揉了揉眉心,白玉安知道:“許路上被什麼劃了吧。”
阿桃便看了白玉安一眼,抱怨道:“公子走路也不瞧著路的麼。”
“連袍子都劃破了,奴婢今也還得給您縫著,不然您明日怎麼穿?”
白玉安都敷衍應著,又道:“明日陳媽媽走時你給她貫錢吧,屋子裡還有個小女娃,生了這樣的病,確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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