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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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安王蘇軒衍展開摺扇，扇了扇，笑容依舊溫和，越過柳珏看向正位之上的蘇奕君。

“皇兄，若是臣弟沒記錯，汴州州長前幾日才來報，災情已被控制……”

蘇軒衍淡淡瞥了眼被重新壓在地上的女刺客，收起摺扇點了點眉心，似是頗為不解，“這可真是奇怪啊。”

蘇奕君單手撐著腦袋，狹長的眸子不帶感情地瞥了眼蘇軒衍，靜靜看他演戲。

這一眼看的蘇軒衍差點破功，頓了頓，道：“更何況皇子公主尚且年幼……”

蘇奕君下意識看向下方角落的小人。

蘇玖呆呆地望著正上方，一股後知後覺的害怕湧上心間。

原來……66叔說的都是真的，小命會玩完，真的隨時都有可能死翹翹的，小人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小腦袋，還好還好，腦瓜子還在呢。

可這幅呆愣愣的模樣看在蘇奕君眼裡就是被嚇壞了，痴痴傻傻的，本來就不太聰明，現在看起來更加傻乎乎的了。

蘇奕君收回視線，“那就應你所言，帶下去審問。”

柳珏一愣。

陛下向來金口玉言，即便是錯殺也從不改口，像今日這般臨時變卦的現象從未出現過。

不僅柳珏，其餘眾人也都有些錯愕。

蘇軒衍最先反應過來，笑道：“皇兄英明。”

“陛下英明！”

“陛下仁慈！”

“……”

柳珏將女刺客壓走，宮人急匆匆來清理現場。

很快，淡淡的血腥味就被嫋嫋升起的清香遮蓋，好似剛剛那驚險一幕從未發生過。

舞姬翻飛著袖擺，眾人推杯換盞，好不愜意。

“今日，小國師救駕有功。”

蘇奕君飲了一杯酒，“賞千金。”

杭宗之飲酒的手一頓，放下，起身謝恩。

蘇玖聽到暴君的話，眼睛倏地一亮，眨巴眨巴眼，腦瓜子也不疼了，猛地抬起頭看向蘇奕君，腦袋上的小呆毛都快要豎起來了，她嘞她嘞。

蘇奕君看著小人跟小奶狗見到肉包子似的神情，唇角幾不可察地向上翹了翹，修長的手指微微曲起，對著小人勾了勾。

“至於玖兒……”

蘇暴君來了個大喘氣，望著小人眸底快要化為實質的期待，“就賜她與朕同食吧。”

蘇玖：？？？

啥……啥玩意？

蘇玖呆愣在了原地，不敢置信的眼睛又大了幾分，她聽到了什麼？！

見小人似乎更傻了，看起來像是驚喜過了頭，連謝恩都忘了，想著蘇奕君的嘴角不由地又上揚了幾分，眉眼卻往下壓了壓。

“嗯？”

尾音拉長，帶著些許威脅。

蘇玖回過神，垂下頭，癟了癟嘴，不情不願罵罵咧咧地邁著小短腿向蘇奕君走去。

在眾人的注視下，蘇玖挪動著來到了蘇暴君身邊。

蘇奕君垂眸，望著站在自己跟前，離自己不到一米距離的小人，伸出大手，提著小人的後頸脖，跟拎小雞仔似的提了起來，將她攬進了懷中，大手箍著她的腰，不讓她掙扎。

周福在一旁倒吸了一口氣，陛下素來有潔癖，就連讓那些貴人娘娘侍寢的時候都是讓其沐浴好幾遍，就連皇后所出的二公主都從未與陛下這般親近過。

這九公主可真是好福氣啊！

“還動朕就揍你了。”感受到小人亂動，蘇奕君低聲道。

蘇玖身子一僵，垂下頭，臭叔叔！壞叔叔！

宮人連忙又上了一副餐具，都是小款的。

被抱了好一會，除了這蘇暴君的大腿硬邦邦的不太舒服之外，也沒啥區別，唔，就是視野看起來更廣闊了，蘇玖用筷子夾了塊肉放進嘴裡。

濃郁的龍涎香無孔不入地躥入鼻腔，並不刺鼻，反而給人十分安心沉穩的感覺，有一種……爸爸的感覺。

蘇玖垂下眸，吸了吸鼻子。

道觀開張的時候，每年都有不少遊客帶著自家崽子來祈福，希望自家孩子能平安順遂賺大錢。

原來……

有爸爸，是這種感覺嗎？

想著，蘇玖不自覺地放鬆了身體，安心地軟軟地靠在的蘇暴君的懷中，悄悄地深吸了幾下，另一隻手偷偷摸摸地拽住蘇暴君的衣襬。

蘇奕君垂眸，握酒杯的動作一頓，輕笑，低低出聲。

“小東西。”

“……”

你才小，你全家都小，哼哼唧唧！！！

……

坐在高處的感覺的確不太一樣，從這個角度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下方時不時抬頭擔心望向這邊的蘇婧琴，蘇玖對著蘇婧琴隔空來了個麼麼噠，表示自己還好，不要擔心。

蘇婧琴輕輕鬆了口氣。

小人剛要收回視線，卻感覺到一道十分灼熱的視線，讓人想忽視都難的那種。

是剛剛扇子耍的特別好的叔叔。

此時，他抬眼看向自己，眼眶微紅，視線灼熱又滾燙，彷彿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而且他好像是在看著自己，又不像是看著自己，更像是透過自己在看著什麼人。

“……”

蘇玖記得這個叔叔。

定安王，蘇軒衍，蘇暴君同父異母的弟弟，也是北炎國戰無不勝的常勝將軍。

未來某一天，他將會死在戰場之上，萬箭穿心。

嗯，是個可憐的，還愛哭鼻子的叔叔。

蘇玖對他做了個鬼臉。

蘇軒衍一愣，隨即輕笑出聲，搖了搖扇子，莫名覺得這酒似乎都比剛剛更香甜了呢。

而在愛哭鼻子叔叔身邊，坐著一位安靜沉默的少年，劍眉星目，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與蘇暴君有八分想象，靜坐在那裡時，像是一柄入鞘的劍，但若出鞘，那必然勢不可擋。

少年下坐，一身著華服的少女正痴痴地看著他，看起來十分優雅，一雙鳳眸初見風華，白皙的鵝蛋臉上稍顯稚嫩，欲言又止，欲語還休。

少年似乎瞧都沒瞧一眼，只是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悶酒，桌上的菜餚一筷子都沒動。

蘇玖見過他們。

在66叔叔給的影像裡。

是小玖玖的大哥哥和二姐姐，一母同胞的親兄妹，已故皇后的兒女，蘇雲卿和蘇婧儀。

少年少女慘死的模樣一直在腦海中回想。

蘇玖一不小心就看入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