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聖 第611章 大漠孤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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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和銀色的粉末混合在一起，於青天中緩緩飄散。

整個千丘沙漠，就彷彿下起了大雨。

婆婆和皇天魔同歸於盡，沒有任何的遺言留下，甚至連最後，都沒再看祁宸一眼。

祁宸的身軀能動了。

他很疲倦，就像是連續和敵人戰鬥了三天三夜，此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婆婆消失了，無論是靈魂還是肉身，都徹底的消失了，一切都不將存在。

她活了上萬年，她從古走到今，她在履行自己的諾言。

在對抗魔的這條路上，她從來都是自己。

如今，她的任務完成了。

她就走了。

生命如煙火般璀璨。

祁宸哭不出來，也笑不出來。

當他剛知道婆婆利用自己的身體，打造了一座牢籠後，他確實很生氣，很憤怒，甚至失望。

只是，現在的他，卻沒有了任何的情緒。

就好像養父走的那一晚，他牽著穗穗冰冷的手，看著白色的床單。

原來悲傷到極致，世界是白色的。

原來傷心到極致，不是憤怒，也不是絕望，而是沉默。

金光銀光，也照不進祁宸此刻的灰白世界。

“不用傷心，婆婆說她已經活夠了，她在上萬年前早就可以死去，只是仙給了她一萬年的生命，於是她選擇在今天綻放。”

大白鵝笑道，只是一直在流淚，眼淚比它的綠豆眼還要大。

“但婆婆說過，事情還沒有結束，域外的魔在這裡不僅留下了夜幕教，還有其他手段，哪怕只是夜幕教，都足夠令人心驚膽戰，所以接下來，就靠你了。”

“你是聖子，也是妖子，你能放棄聖子的身份，取出功德聖器，交給別人，但你卻無法放棄妖子的身份，所以，有部分的責任，你不得不肩負。”

祁宸麻木的抬頭，微微回神，問道:“婆婆還留下了什麼嗎?”

“佈局萬年，自然不會這麼輕易的結束，有些事情婆婆沒告訴我，其實是不希望現在就告訴你。”

“但是，婆婆說過，這世界上，只有三個人，你是能夠相信的。”

“第一個，是莫關天。”

“莫關天擁有推演聖器，絕對不可能是夜幕教的人。”

“第二個，是五行觀的無名劍客....他是仙的後代。”

“第三個.....”說道這裡，大白鵝臉色有些古怪起來，“第三個，在山外，你也認識，我也認識，秦喜樂...”

祁宸的眼神閃過一絲訝異，但這好像又在情理之中，如果說，秦喜樂真沒什麼特殊的，怎麼可能會住在那裡。

而且秦喜樂本人，就有聖體。

“除此之外，其餘的人一個都不能相信。”大白鵝道。

“穗穗，也不行嗎?”

“不行。”大白鵝搖頭，“雖說仙設下了天劫，但只是用一種極端的方式，來彌補這片天地的漏洞，總是有所紕漏，其餘的人，你不知道對方是不是被域外的魔感染了。”

祁宸沉默。

天邊的太陽再度升起，整個沙漠有些蒼涼，金色的陽光鋪滿天地，總算是多了一些溫暖。

一縷陽光落在了祁宸的臉上。

柔和的碎髮在風中輕微搖擺，那一雙消沉的眼睛漸漸有了生氣，有一絲銳利的目光在眼底湧動。

大漠孤煙。

帶走了最後一道銀色的光芒。

祁宸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有些悸動。

他站了起來。

削瘦的臉頰有稜有角，祁宸問道:“接下來去哪?”

“婆婆已經準備好了空間挪移陣法，按照時間來推算，漠神一族的漠神祭就要開始了。”

“雖說成神成仙，依靠的不是血統，但有了良好的血統，至少能縮小這個過程，所以，婆婆是想讓你去漠神一族，反正你都要走一趟。”大白鵝道。

祁宸點了點頭。

無論是為了血統，還是為了自己的母親，甚至為了穗穗，他都要去漠神一族。

更何況，他現在不輸於任何人。

婆婆給她留的最大的財產，已經在他的腦海裡，那是婆婆修煉的心得。

“空間陣法就在這山洞裡面，趁著那幫修士還沒反應過來，我們先離開吧。”大白鵝催促道。

祁宸轉身進了山洞。

大白鵝回望一眼那逐漸消失的銀色孤煙。

婆婆雖然走了，但卻留下了很多手段，無論是仙的後代，還是莫關天，又或者還有其他的伏筆....但大白鵝卻知道，婆婆留下最大的手段，就是祁宸。

世上已經沒有仙了，那就再打造一位仙。

……

賦先生怔住，望向蒼穹。

最後的輝煌，璀璨和荒涼。

他們或許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聽到，但也能猜出來，這件事情，和夜幕教有關，和萬年之前的大戰有關。

婆婆只是將那最後一戰，放到了現在。

人們終於意識到，也許這個地球上，除了人族和妖族彼此，還有另外一個敵人。

只是，他們對這個敵人知之甚少，只知道夜幕教和這件事情有關。

婆婆走了，這一次是真的走了。

踏碎蒼天，化作大漠孤煙，登天離開。

五行觀主沉默不語。

他想起婆婆的話，婆婆的存在，不會影響到地球的安危，只是他不信任。

雷東南深深的嘆了口氣。

在這一次的事情中，他們就彷彿是局外人，沒有任何用處。

婆婆始終沒和他們認真，她的敵人，一直在其他地方。

“不好!”忽然，夜魔妖帝臉色一變，“空間傳送陣的氣息，妖子還在荒山。”

眾人心頭一驚。

婆婆雖然死了，但祁宸還在，這件事情，祁宸絕對知道一些。

五行觀主施展遁術，出現在了荒山，可留下的，只有一座燃燒著的傳送陣法。

“晚了一步，已經走了，陣法是婆婆留下的，遮蔽了氣息，而且陸鋒身上，還有著婆婆的手段，恐怕無法推演出他的位置。”

五行觀主再回看一眼，發現妖族的強者也離開了。

雙方如今的處境都很矛盾，畢竟事情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五行觀主，雲木大師，諸位，這次事情非凡，還是要召開聖殿會議....”漠嘉天道。

“聖殿會議會召開的。”

“無論什麼原因，我原本以為在造化境，已經走到了盡頭，如今看來還差得遠.....”

……

佛門一片漆黑。

佛門的光明大主持還沒有出關，很多事情，並非他們說了算。

在佛門之外，莫關天默然坐在一處草地上。

他看著遠方。

在之前的推演中，他看到了婆婆是下棋人，他一抬頭，不是漫天光明，而是無盡的黑暗。

婆婆是妖族，也是下棋人，她遮掩不了一片青天。

遠處的天空，彷彿裂開了一般，而後又慢慢癒合。

莫關天嘆了口氣。

棋盤上，已經少了一個下棋的人。

另外一個人，又是誰?

莫關天明白，這場棋局，並非是兩個下棋人之間的博弈，而是他們在和頭頂上的夜幕對招。

莫關天只是其中一顆棋子。

眾生為棋，步步為營。

這是一場上萬年前的棋局。

莫關天因為看到，所以沉默，所以離開了佛門，在這裡靜一靜。

“祁宸那小子，還真是一座牢籠啊....恐怕也嚇傻了吧。”莫關天笑了笑，好像也只有這件事情比較搞笑了，相信祁宸本人也傻掉了。

“夜幕教，應該和那些怪物有關，也和夜幕有關，那麼突破口，就在夜幕教。”

“我雖然是棋盤上的棋子，但也是一棵有思想的棋子....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身後傳來謝安的聲音。

“呸呸呸!”莫關天吐掉嘴裡的野草，怒氣衝衝的看著自己的徒弟，“做一支有思想的蘆葦....而且我又不是人....不對，這句話怎麼像在罵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