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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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得似乎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沈念覺得自己的每一下呼吸，都是那麼沉重。

她四肢漸漸感到麻木。

慢慢地，耳邊傳來了輕輕的啜泣，是白瀾，她在哭。

她的哭聲，壓抑而低沉。

沒有人管她，沈念也不想管。

她痛苦地閉上雙眸，安靜的氣氛，似刀子，一刀一刀扎痛她肺管子。

窗外的世界，漸漸由明亮變成了墨藍，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就在她感覺心都要跳出胸腔時，那道閉合了許久的門，終於開啟。

幾乎是同一時間，沈念從椅子裡站起，她看著那抹白袍身影，從手術室裡走了出來，她不敢動，也不敢呼吸，全神貫注地看著護士走向自己，“恭喜，沈女士，手術很成功。”

護士難抑激動，聲音止不住地輕顫。

滿腔的喜悅蔓延在四肢百胲裡，沈念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她抓住了護士的手，驚喜掩不住，“真的？”

護士看著她的眼神，全是喜色，“是的，醫生說，傅先生創造了醫學奇蹟。”

白瀾也撲了過來，“護士，是真的嗎？”

護士十分肯定的聲音，“手術很順利，沒有任何意外，但是，現在，你們還不能見病人，等情況好點後，會把他轉到重病監護室。”

白瀾要衝進手術室的步伐，倏地頓住。

是呵，這麼嚴重的病，手術雖然成功，又怎麼能立刻見她們？

白瀾擦去臉上的淚，“不要緊，我們可以等。”

最艱難的時刻都熬過來了。

護士走了。

白瀾抓住了沈唸的手，激動得熱淚盈眶，“念念，你聽到了嗎？寒夜，他沒事了，沒事了。”

沈念回握住婆婆的手，沒有說話，她說不出來。

白瀾熬得太久，本身又病著，沈念讓王朝送她回去休息了。

司宴鴻出來，臉上帶著喜色，似乎都不知道怎麼組織語言，好半天，他才從喉嚨裡擠出聲音，“念念，舅舅想活下去的意志太過於堅強，PT博士說，憑著那股頑強的意志，手術得以順利成功，他已經送去重病監護室了，等他醒來，你給他說說話，現在，可能只有你的話，對他最起作用。”

沈念搖頭，“宴鴻，我等不了那麼久，我現在想見他。”

司宴鴻面泛難色，想了想，“這樣吧，我帶你去見他，只能遠遠看一眼。”

沈念點頭。

隔著一道玻璃，沈念見到了病床上的傅寒夜，他躺在那兒，渾身都是儀器管子，病魔面前，生命顯得那樣脆弱。

他的雙眸，緊緊閉著，臉色比進去時稍稍有些白。

沈念伸手，五指撐在了玻璃上，卻無法碰觸他的眉，他的眼，只能遠遠地看著。

沈念哽咽，幾度落淚，司宴鴻看著，心裡挺難受的。

他溫柔的聲音安慰，“至少，他挺過了第一關，應該沒事的，這麼大的手術，是必須進這個房間觀察術後情況的。”

沈念點頭，幾分鐘後，沈念跟著司宴鴻走了。

沈念回了八號公館，心始終懸著，手術成功了，也不代表就沒有突發情況，她的神經始終緊崩著。

熬了幾天幾夜後，她接到了司宴鴻電話，“念念，舅舅有醒來的跡象，你趕緊過來。”

沈念沒有遲疑，立刻衝去了醫院。

沈念衝到病房門口，腳步慢了下來，她知道自己不能慌，穩了穩心神，她才推門走了進去，司宴鴻回頭，見她來了，輕聲向她打了招呼，用唇語對她說，“你好好陪陪他，多說一些他愛聽的話。”

司宴鴻離開。

沈念拉了把椅子，輕輕放到床前，坐上去後，她看著傅寒夜吸著呼吸機的臉，因不省人事，男人的頭髮沒有刻意打理，露出了額闊飽滿的額頭。

沈念看著那挺直的鼻樑，弧度漂亮的唇型，心裡像是有鼓在擂。

她深深吸了口氣，聲音平靜而緩慢，“傅寒夜，我們都在等你醒來，今天早上，不念在找爸爸，我又用謊去圓說你出差的謊言，孩子很乖，很懂事，知道你出差了，她說等你回來，要給你一個特大的驚喜，因為，再過兩天，就是你三十三歲的生日，你醒來，我們幫你慶生，好不好？”

她吸了吸鼻子，又說，“我們之間，姻緣也好，孽緣也罷，總之，是一路走到了現在，這一路走來，多少的艱辛與困苦，唯有我們自己知道。”

“今早我問了醫生，醫生說，不念的病情在惡化，我也只能儘量讓她的心情好，讓她快樂，你說，要是我能懷上一個孩子，該有多好？”

她的手，下意識摸向了自己的肚子。

就那麼一夜，她都不知道能不能懷上。

當然，沈念現在的心境，與以前完全不相同，至少，傅寒夜還活著，他創造了生命的奇蹟，成了萬分之一的存活機率。

司宴鴻給她說，他們封鎖了訊息，不然，有太多的記者會跑過來採訪。

沈念想到了從前，那三年痛苦不堪的婚姻，也想到了在T國，她失憶第一次見到傅寒夜的情形，他眼睛裡有光，有希望，但是，她親自把他送進手術室的那天，她在他眼裡看不到了小星星。

“傅寒夜，如果你真的愛我，又怎麼捨得丟下我？”

見男人還是毫無動靜，沈念璨然一笑，“看來，你還是不夠愛我。”

“愛。”

空氣裡，似乎有聲音傳來。

沈念頓時怔住，她幾乎都不敢呼吸，靜靜地等待著，她垂下眼，見男人躺在床上，像個活死人，似乎剛剛她聽到的話，只是幻覺。

驀地，她感覺自己的手，被溫熱的東西，碰了下。

沈念垂眸，視線落到了碰自己的那隻手上。

男人的手，緊緊挨著她，溫熱的氣息，不斷傳遞給了她，沈念目瞪口呆，顫抖著嘴唇，好半天喊出，“傅寒夜。”

傅寒夜的眼皮晃了晃，過了好一會，緩緩張開的眼，對上了沈念淚眼婆娑的目光。

沈唸的淚水，落得更兇更猛，“你醒了？”

傅寒夜沒有反應，點漆般的瞳仁，沒有離開過沈唸的臉，就那樣怔怔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