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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寒夜赤紅的眼眸,如修羅般,嚇得人瑟瑟發抖。

沒人敢再說一句話,包括白瀾。

沈念坐在車裡,腦袋嗡嗡嗡地響,耳朵也嘩嘩的,她聽不到任何聲音,風兒凌遲著她的臉,像是在一刀一刀切著她的面板。

江齊飛轉過頭,瞥了眼臉色白皙如紙的女人,心急如焚,他知道她撐不了多久,身體兩次取樣手術,已讓她大傷元氣,如今,又被李敏打了頓。

最讓江齊飛惱火的是,滿屋子的人,冷眼旁觀,眼睜睜看著一個下人欺負她。

“念念,撐著點,我帶你去醫院。”

話音落,江齊飛轟了油門。

他正要開足馬力奔向醫院時,幾輛警用摩托飛馳而來,迅速以包抄的姿勢圍住了他。

怕直接撞上去,江齊飛迫不得已減速,車子直接被逼熄火。

車子剛停,警察立即將車靠邊停下,大步走過來,敲著他的車窗。

江齊飛搖下車窗,挑眉看著外面的警察:

“同志,我違規了?”

警察沒有回答,目光直接落到了沈念身上:

“她是沈念?”

江齊飛眉心劇烈一跳:

“是,怎麼了?”

警察:“我們剛剛接到通知,說你帶著她潛逃,她還是個罪犯,所以,不好意思,把車開去看守所吧。”

江齊飛想要聯絡齊律師,手機被警察拿走。

“沒用,開過去。”

沒有手機,江齊飛只得發動車子。

車子在幾輛警用摩托的護送下,沒一會就到了看守所門口。

幾個民警走了出來,開啟車門,對裡面的沈念說:“下車吧。”

沈念聽不見,她回頭看了眼江齊飛,見江齊飛面色著急,已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唇瓣微微一扯,嘴角勾了抹了然於心的微笑:

“沒事,哥哥。”

沈念下車時,江齊飛下意識伸手扣住了她的手,沈念仍然微笑著,她衝著江齊飛搖了搖頭,眸色平靜而淡然。

警察說話了:磨磨蹭蹭的,快點。”

沈念聽不見警察的話,但是,她有感覺,感覺警察在催自己。

她剝開了江齊飛握住自己的大手。

下車後,頭也不回地跟著他們走了進去。

江齊飛不放心下車。

追逐著警察的步伐,“警察同志,不是保釋過了嗎?什麼意思?”

警察停下步子,看著他:

“對方打電話過來,死咬著不放,質問我們為什麼把人放了?所以,我們也是身不由己。”

有權有勢可以保釋。

但是對方死咬著不放,就不行了。

眼睜睜看著沈唸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江齊飛氣得一腳踹到了牆壁上。

他把車開去了傅家老宅。

不管他怎麼踹門,沒人回應他。

沈念回到那間小屋,站在窗前,看著窗外寂靜的世界,覺得這一刻,她的心才真正得到了安寧。

或許,這兒挺適合她的。

許靜宜得到沈念又被送回看守所的訊息,她第一時間找上了王朝,她早被傅氏解聘了,已不再是傅氏員工,所以,她並不怕什麼。

她質問王朝:

“你們想弄死念念是不是?”

王朝面有難色,本不想多說,最終還是開了口:

“我做不了主,再說,沈姐也是,老是與那個江齊飛牽扯不清。”

王朝最初是站在沈念那邊的,但是,現在,他覺得自己已幫不上什麼忙了。

昨晚,從墓地回來時,他明知道江齊飛的車上坐的是沈念,還故意向傅寒夜撒謊。

傅寒夜讓他回傅宅,並不是相信了他的話,是他也想逼自己放下,放過沈念。

誰知道回來後,喬安安拿了影片給他看。

他無法漠視別的男人那樣抱著沈念,醋味滔天。

海平給看守所打電話,質問沈念保釋出來的事,傅寒夜是知道的,可他選擇了漠視。

許靜宜氣得咬牙切齒:

“念念與江齊飛根本沒什麼,孩子是他傅寒夜的,他真的要活活逼死念念才甘心?”

王朝聽不下去了:

“許靜宜,你與沈念關係那麼好,你去看守所,讓她服軟,讓她妥協,這樣硬下去,她只有死路一條。”

許靜宜忽地就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這個涼薄的社會,太可恥,太骯髒。

“她如果不想服軟,就不會在明知道喬安安與白瀾心懷不軌時,選擇留在傅宅,美其名送老太太最後一程,實則上,我猜念念是想與傅寒夜徹底談談。”

顯然,事情談崩了。

要怪只能怪,沈念愛錯了人。

要怪只能怪,傅寒夜太狠心,太薄情。

沈念在臥室與傅寒夜說了什麼,誰都不知道。

但是,王朝知道的是,兩個人沒有談出一個好結局,站在王朝的角度,他也能理解傅寒夜,檢查報告出來,誰也沒辦法接受自己無法生育,然而,老婆卻懷孕的事實。

許靜宜不顧一切往總裁辦公室衝,王朝拽住了她:

“你要做什麼?”

許靜宜掙脫了他的鉗制:

“你管我。”

沒有敲門,許靜宜就那樣衝了進去。

傅寒夜正在處理郵箱裡的檔案,見有人沒有敲門就衝進來,他抬頭,對上的是許靜宜憤怒的臉:

“許小姐,有事?”

由於太憤怒,許靜宜連珠帶炮:

“傅寒夜,念念懷的孩子是你的,你不能這樣絕情,你這樣會傷了她的心,會要了她的命,她的父親死得那麼慘,如今,李香蘭又這樣對她,她已經沒有活下去的信念了,傅總,我求你,念在你們三年夫妻情分上,放過念念吧。”

傅寒夜怔怔看著為沈念求情的女人。

瞳仁縮了縮:

“拿錢買兇殺人,犯的可是國法,你求我有用?”

男人的聲音,冷如冬天雪河裡的水。

許靜宜咬牙:“你是傅氏集團的總裁,你是富可敵國傅家的掌舵人,你想要做什麼不可以,只要你一句話,就能幫念念洗刷冤屈。”

傅寒夜眉目寒冽,似乎並不想理她,他直接喊助理:

“王朝,以後不相干的人,不要再放進來,否則,你就給我滾蛋。”

王朝上前,抓住了許靜宜的手:

“走吧。”

許靜宜揮開了他,尖銳地喊起來:

“傅寒夜,你這麼絕情絕義,就不怕遭報應嗎?”

王朝怕她說出讓老闆更生氣的話,急切地把人給拽了出去。

許靜宜尖亢的聲音消失,總裁辦公室恢復了先前的寧靜,傅寒夜煩躁地撥了撥領帶,許靜宜的話,似一顆石子,砸到了他平靜的心海上,浪花千尺,擾得他不得安寧。

長指挑了支雪茄,點燃,狠狠吸了兩口,煩躁的情緒漸漸散去。

“吃飯。”

一個白瓷碗落到地面,裡面的飯菜少得可憐。

好半晌,沈念才從床上緩緩起來,她蹲下身,端起瓷碗,用筷子挑了口飯喂進嘴裡,飯菜是餿的。

沈念趕緊吐了出來。

再慢慢放下碗。

給她吃餿飯,很明顯,有人打過招呼了,這是不想要她活下去的節奏。

她慢悠悠躺回床上,看著雪白簡陋的天花板,小手撫摸著自己仍舊平坦的肚子,心裡有個淒涼的聲音在對寶寶說:

“寶寶,不要怪媽媽。”

一轉眼,她已經進來一個星期了。

這個星期,她總是佇立窗前,望著電網格發呆。

王朝來探望她了,她沒有拒絕見面,王朝看著她陷進去的眼窩,心情複雜,他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檔案遞了過來。

幾個大字,緩緩映入沈念眼簾。

“離婚協議。”

沈念怔怔地看著,好半天,似乎都回不過神來,她呆滯的視線,最後終於落到了右下方已簽好的名字。

傅寒夜三個字,剛勁用力,似箭穿心。

她做過他的秘書一段時間,他的字,她很熟悉。

的確是他的親筆簽名。

她曾經期待著他能簽下離婚協議,正當他簽下後,她心中五味雜陳,心口抖得厲害。

王朝仔細觀察著她的微表情:

“江齊飛事業受阻,可能會被公司開除。”

休養了幾天,沈唸的耳朵又能聽見了,她問:“為什麼?”

王朝躊躇了會,還是說了實話:

“有些話,我沒辦法告訴你,沈姐,你還是要為自己考慮下。”

王朝知道里麵條件不好。

有點為她擔憂。

“我應該怎麼考慮?”

沈念臉上閃了個冷澀笑容:

“向他服軟嗎?”

王朝沒有應聲。

沈念嘴角的笑,勾得更深了,極具諷刺:

“王朝,如果是你,沒做過的事,你會認嗎?”

王朝汲了口氣:

“你做沒做,傅總心裡有數,他現在介意的是,你與江齊飛的關係,如果你們真沒什麼,你為什麼不向他解釋清楚?”

沈念又笑了:

“怎麼解釋?你能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嗎?”

裝睡?王朝想了想,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這個詞語,是對傅寒夜最貼切的形容。

以前,王朝一直篤定傅寒夜心裡是有沈唸的。

最近發生的事,讓他也迷糊了。

畢竟,每次喬安安撒嬌,傅總都會妥協。

他也看不出來,傅寒夜對喬安安的感恩,還是的確動了真感情。

而他對沈念,或許只是佔有慾在作祟罷了。

“還有兩天就是開庭之日,傅總讓我轉告你,你入獄的日子,便是辦離婚手續之時。傅總還讓我轉告你……”

王朝欲言又止,過了會,他還是講了出來:

“他會將你在他生命裡的所有痕跡全部抹除,八號公館已經在掛中介了。”

八號公館凝聚了她的心血。

家裡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精心佈置。

現在,他要把它賣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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