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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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得越多，心裡就越煩，反正有公孫啟幫他處理，樂得當個甩手掌櫃。

那邊公孫啟帶著特派員一行在北島市視察學校、工廠、海港等，拖延時間之時，這邊楚向和石無崢卻是在隆基破敗的城區小巷子裡閒逛。

每個城市都有落後破舊的小巷子，這些小巷子才是一個城市最真實的反應，一個城市建再多的高樓大廈，那也只是少部分有錢人生活的地方。

富人不需要關注，他們有一百種享受生活的方式，而窮人只有一種——那就是生存，窮人才是最需要關注的，富人需要的是限制他們為富不仁。

“這小巷子裡有多少滅絕人性的事情發生，恐怕只有天才知道。”楚向道。

“一個好的制度，好的管理，自然能夠杜絕這種事情的發生，你該著眼在高處，上行下效，上通則下達，這才是事半功倍的方式。”石無崢道。

楚向搖了搖頭，道：“我就是不喜歡那些高高在上的決策，我也沒那個本事，就是看不得普通人的苦難。”

“你這叫捨本逐末。”石無崢搖頭道。

“所以我覺得讓公孫去做挺好的。”楚向道。

“能者多勞，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石無崢道。

捨本逐末也好，聰明愚蠢也罷，楚向發現自己已經不在乎這些。

“你看這菜市場的人他們在乎這些嗎？他們只是想過安定的日子，沒有死亡的壓力，沒有任人魚肉的欺壓。我以前搬磚的時候經常買菜自己做飯，其實我並不想做飯，太麻煩了，要洗鍋洗碗還要搞衛生，我天天去菜市場是因為我喜歡菜市場的生活氣息，那是一個城市真正的煙火氣，能讓我找到生活的意義。”

“他們不在乎，但是你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到他們的生存條件，他們需要你。”石無崢道。

“不要把我想得這麼偉大。”楚向搖頭道。

“你不是偉大，而是你掌握的力量足夠影響到他們所有人，所以你的一言一行就很重要。天子一怒，伏屍百萬。”石無崢正色道。

楚向沉默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就算楚向不想去做這些事情，但是他到了這個位置，就不能不去做一些該做的事情，公孫啟可以代他發號施令，古特森、段元寶和公孫啟等人可以不經過他同意就佈下大局一統臺島，但是講武堂真正的天子是他，沒人能夠取代。

講武堂需要做出改變了，不能再以他的號召力讓眾人做事，而是要有一套完善的運作制度，就像一個公司，一個企業，一個城市的政府，要有相應的報酬才能讓人心甘情願做事，只有這樣才能真正脫離他的影響，走上正軌。

現在就是改變的好機會，朝廷批文一下來，講武堂全員轉變為軍政府工作人員，轉變為軍政府僱員，按規章制度辦事，分級別，發薪水，按部就班運作。

楚向在菜市場邊的石頭坐了下來，思考接下來要走的路。

一個不修邊幅的男子盤坐在石頭上，一個飄然若仙的俊逸道士站在旁邊，在人來人往的菜市場顯得分外惹眼。

不遠處有人正偷偷關注兩人，不知道是哪方的人馬。

過了許久，楚向道：“我想好了，中央批文下來後，講武堂全部轉為軍政府僱員。”

“那樣你就失去這些力量了。”石無崢提醒道。

“未必不是好事。”楚向道。

講武堂人員轉為軍政府僱員，這對朝廷來說無疑是去了一個不穩定因素，楚向也可以因此不用受猜疑，成為朝廷的眼中釘。

坐在石頭上靜靜想了半響，楚向發信給公孫啟，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他，讓他看著辦。

這是一個大招，如果公孫啟察覺情況不對，特派員可能會上報一些不利講武堂的事情，他就可以將這個訊息透露給特派員，表明楚向的打算。

“你，過來。”正在偷偷注意那邊兩人的少年人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少年人轉頭看了下，周圍並沒有人和他說話，看向那邊兩個不是尋常人的修者，發現坐在石頭上不修邊幅的青年正看著他，心中頓時咯噔了一下。

“過來。”耳邊聲音再次響起，少年人清楚的看到不修邊幅的青年嘴型說的正是過來兩個字。

少年人雖然沒親眼見過傳說中可以飛天遁地的修行人，但他知道確實有那種高人的存在，網上到處都在傳播講武堂高手凌空虛渡摧山撼嶽的影片。心知今天是遇上高人了，少年人猶豫了下，有些忐忑的走向坐在石頭上的修者。

“你叫什麼名字？”坐在石頭上的青年問道。

“盧曉益。”少年人低著頭，沒敢看坐在石頭上的青年的眼睛。

“盧曉益，你去告訴你們老大，五分鐘之內來到這裡。”坐在石頭上不修邊幅的青年道，語氣不疾不徐，不像是命令，也不像是邀請，平淡得讓人無法推測是什麼意思。

盧曉益完全推測不出眼前的青年是想幹什麼，更加不敢去和老大說這種話，偷偷抬頭瞄了下，正好看到不修邊幅的青年深若淵海沒有絲毫波動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驚。

“趕緊去吧，不然他要是生氣了你們老大就要提頭來見了。”旁邊恍如謫仙一樣的道長道，聲音清朗溫潤，讓人倍感親切，說出的話卻是能嚇死人。

“是，我馬上去。”盧曉益楞了下，趕緊點頭道，轉身狂奔離開。

“我剛才想，像這樣欺行霸市，卻又能夠立起規矩，讓所有人按道而行，不至於無序混亂的人，這樣的情況我該怎麼處理。都說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我若是將這些灰色邊緣的人全部掃掉，這個市場會發展成什麼樣子。”楚向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規矩，國法就是第一規矩，他們能夠欺行霸市，是因為國法沒有讓他們感受到違反規矩的後果，你來了，國法也就到了，他們的規矩就不再是規矩，國法才是他們所有人要守的規矩，現在而國法由你而定，會變成什麼樣子也會受你影響，這是你的力量，也是你的責任。”石無崢道。

“以前看書的時候，總是覺得那些官員為什麼那麼愚蠢，一點小事情都做不好，現在我才明白，封疆大吏不是那麼好當的。”楚向搖頭嘆道。

“旁觀當然輕鬆，真正擔起這份責任，擔負起這萬千生民，作為他們的衣食父母，壓力自然又不同。”石無崢道。

“我不是這塊料，公孫或者你都比我更合適，講武堂眾人的身份短時間也轉變不過來，或許講武堂從旁協助更好。”楚向道。

“箭在弦上，沒有退路可走了。”石無崢道。

講武堂走到這個程度，就算想退位讓賢都不行了，一旦講武堂退開，臺島將會大亂，那時的情況肯定不是楚向願意見到的。

“看中央來人的結果再說吧。”楚向道。

“你看他們，他們有退路嗎，一天不幹活就要餓肚子，如果你想將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不如讓他們就這樣子好了。”石無崢道。

石無崢的話直指楚向心中的弱處，他太瞭解楚向了。

普通人最怕什麼，最怕朝令夕改，連一天安穩日子都沒有，就算要承受重壓，也能努力慢慢變好，而不是努力到一半就報廢。

“我們來到這個世界，有退路可走嗎。”石無崢道。

沒有。

人來到這個世界，就只能一直向前，沒有退路可言，時間也不會倒退回去，沒有人能逃過時間的制裁，就算站在這個世界最頂峰的修者也不能。

盧曉益回來了，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一群人，打頭一個漢子滿臉橫肉，脖子上手上都是紋身，一副大哥的樣子。

“大哥，就是他們。”盧曉益小心翼翼的道。

到處都是紋身的大哥一眼就看到了謫仙人一樣的道者，看到了盤腿坐在石頭上的邋遢青年放在腿上的劍。

菜市場的人很畏懼這群人，見到他們過來，紛紛退開不敢靠近，在遠處偷偷瞄著。

“你有一個機會。”坐在石頭上的青年道，深邃的雙眼好像蘊藏天地玄機，平靜無波卻又讓人不由得驚怕。

“你們是什麼人，敢在這裡裝神弄鬼。”紋身老大後面一個三角眼的漢子厲聲喝道。

“我今天心軟，你還有半個機會。”坐在石頭上的青年道，臉上毫無神情波動。

紋身老大看著兩人，眼神遊離不定，他在思考，在猜測這兩個是什麼人，來這裡幹什麼，為什麼要針對他。

一群人虎視眈眈，卻是不敢有什麼舉動，菜市場來往的人遠遠觀視，一時間鴉雀無聲。

能當上一群人的老大，不但要夠狠，還要有腦子，會察言觀色，此時紋身老大卻是不知從何入手，根本不知道這兩人來幹什麼，反正看樣子這兩人絕對不是普通人。

遠處一陣嘈雜聲傳來，兩條人影排開人群，縱躍而至，看到來人，紋身老大趕緊讓開幾步。

來的是講武堂的人，真正的強龍，就算他是地頭蛇也不敢直攖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