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暗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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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是此人，此人三點五十七分便出現在南面的陽臺上，楚向還奇怪是誰，有這麼強大的氣息，此時孫英話中的意思十分明顯，力挺楚向講武之舉，當下楚向拱手道：“幸會幸會。”

孫英也拱手為禮，道了聲：“後會有期。”飄然離去。

“黃石楊力雄拜會楚向先生，受益匪淺，多謝。”西南方位又有聲音傳來，中氣十足，不是庸手。

“廣隆黃佐拜會楚向先生，一言之啟，七巧皆開，感激不盡。”

“越城冷情拜會。”

“谷縣席一山拜會。”

“周口方羽拜會。”

……..

孫英之後，四面八方出聲者不絕，個個中氣充足，皆是不凡高手。楚向剛才的講解不單講解了低階的武功基礎，很多涉及到了煉髓層次，甚至突破煉髓這層的關鍵，並無藏私，所知盡皆直言，如他所言，希望人人皆能敗他於反掌之間。

這樣的做法，一個世紀以來，只有薛顛做過，但薛顛做的還不夠徹底，出版的書很多人看不明白，楚向是徹徹底底的將晦澀深奧的東西用直白的話語和動作表述出來。

到達一定層次的人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所以身為傳統武術大家傳人的孫英的支援才讓楚向如此驚訝。

這是一場變革，一場開放對保守的宣戰，對傳統的家族門派傳承武學來說，這是一個巨大的衝擊，一次衝破壁壘的進擊，很有可能會動搖世家大族的地位，威脅到他們的強大，在孫英的一言推動下，江湖註定將不再平靜，楚向也將處於風口浪尖。

楚向沒想到會形成這樣的局面，如果沒有孫英的那句話，這種局面不會形成，孫英出聲推了他一把，讓事情變得完全不同，讓他陷身危險之中，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今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不知多少人因為楚向講武造成的影響而躊躇、震驚、憤怒。步出半月亭，回頭看了一眼破敗的小亭子，楚向知道，從此半月亭真的是匯聚風雲之地。

人群散去，沿路離開的人見到楚向，紛紛躬身行禮問好，十分尊敬感激，楚向一一點頭回應。

楚向剛離開人群，公孫啟和石無崢就出現在面前，兩人神色凝重。

“這麼緊張幹嘛？”楚向問道。

石無崢和公孫啟神色很緊張，不停的打量四周，一左一右跟著楚向，彷彿楚向的保鏢一樣，公孫啟道：“我們還是低估了這件事，你不知道你造成多大的動靜嗎？”

“多大動靜？。”楚向問道。

“你沒看到有多少人來聽你講武嗎？”公孫啟道。

“確實很多。”楚向苦笑道，明白了兩人緊張的緣由。

“這不是關鍵。”公孫啟道。

楚向靜等公孫啟下文。

“這麼和你說吧，在這之前，百分之九十幾的武功都是來自傳統世家門派的傳承，這些人中，幾乎百分之百是傳統保守的武者，現在你打破了這種規矩，毀滅了平衡，極大的動搖了他們的壟斷統治，將面臨他們的阻攔。”石無崢鄭重的道。

“意思就是要殺我？”楚向道。

“不錯。”公孫啟神色凝重。

“你們呢？”楚向挑了挑眉頭。

“我是海龜。”石無崢正色道。

“我是學者。”公孫啟道。

兩人話中的意思楚嚮明白，笑了起來，道：“那我又有何懼？”

兩人語結，片刻，公孫啟道；“算了，和你說不通，我們趕緊回去才是正事。”

“不，你們回南華別院。”楚向道，本來他以為只是觸動了某些人的神經，公孫啟這一說，現在他知道事情複雜，不想給南華別院帶去麻煩，這種麻煩不是南華別院能扛得住的。

“行，你去哪，我去哪。”過了會，石無崢道。

“你看我需要保姆嗎？”楚向道。

石無崢不知怎麼回答。

“正好我需要與更多強者的戰鬥，助我突破。”公孫啟道。

“晉級人數一千多，離冠軍還有很遠，足夠你戰鬥了。”楚向道。

“你是打定主意不要我們跟著？”公孫啟叫道。

“很明顯。”楚向道。

“那好。不過你要保證，有什麼事情要通知我們。”公孫啟道，他知道動搖不了楚向的意志。

“沒問題。”楚向點頭。

和石無崢公孫啟兩人分開後，長孫越帶著講武開始之時說聽不明白的中年男子找來。

“師…….楚…..楚先生。”見到楚向，瘦小的中年男子有些不知道怎麼叫楚向。

楚向笑了下，道：“不用拘束，找你來只是想問問你想不想繼續學武功？”

“想。”中年男子毫不猶豫的點頭。

“好，我找個人教你，但是學得怎樣就看你自己了。”楚向道。

長孫越疑惑的看著楚向，不明白楚向為什麼這麼做，自己都沒有這種待遇。楚向沒有解釋，打了個電話給王亮，王亮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下來，楚向讓長孫越帶此人去找王亮。

兩人走之後，長孫越終於還是忍不住，發資訊過來詢問為什麼。楚向知道長孫越問的是什麼，在那種情況之下，能打破氣氛，敢站起來說話需要很大的勇氣，這樣的人，很有潛力。

下一輪的比武是在後天，沒有什麼事情需要操心，楚向也沒有繼續講武的打算，正好出城一趟，免得一大堆麻煩找來。

出城不到一百公里，已經到了海邊。雖然天氣仍然很冷，不過冰雪已經開始大量融化，海平面開始上升。武城到此地為止，地勢還算較高，再往前就是一馬平川的海水衝擊平原，平均海拔不到十米，海平面稍微上升就會淹沒，現在已經能看到前面的海。、

海水不深，大概五六米的樣子，正好。楚向踏入冰冷的海水中，海水雖淺，海里卻不平靜，洶湧的暗潮一波一波的湧過來，很難穩住身體。

冰冷刺骨的海水，水中有無數尖牙利齒的不知名生物，想要在海中行走，比楚向想象的中難，比在堆積的冰雪中要難。難，正好，這正是楚向想要的環境。

海水清澈，一腳一腳踩進海底的淤泥中，一步一步走向遠海，楚向在用雙腳丈量大海，不時可見一棟棟黑乎乎的房子矗立在海底，過了一會，大概是走進了鉅變前的城市，水裡到處都是鋪滿海苔，長滿水草海帶的房屋，冰冷的海水淹沒了曾經的繁華，只剩下這些房子在無聲的堅守曾經的輝煌。

楚向每前行一步幾乎都會受到海中生物的攻擊，這正好給楚向當練習的物件。勁力吞吐，過了大半個小時，楚向已經能熟練的隔著一尺海水，將任何靠近的海中動物震暈，暈厥浮上水面的動物很快被其他食肉類生物吃掉，飄散的血腥味吸引更多生物前來，楚向身後出現一大群食肉類生物。

在海底走了一個多小時，楚向發現，水越深水壓越大的地方，身體自發產生的對水的排斥反應就越大，體內氣勁自發排斥海水，隱隱約約好像有形成護罩的趨勢。

感覺到這種變化，楚向十分高興，往更深的海水中去，五個小時後，一遇到生物攻擊，楚向身周勁氣自發，半寸之內海水不能進，水壓越大的地方，護身氣勁就越強，彷彿形成了護身氣罩。

讓人驚喜的收穫，沒想到藉由水壓之力，竟然能催發護身氣勁，大喜之下，楚向浮上水面，踏水而行，往更深的遠海而去。催生護身氣勁之後，楚向踏水而行，發現能夠做到水不過腳踝，和真正的踏波而行已經沒多大區別。

在海中折騰了一整天，楚向才回返武城，氣勁外發的消耗太大，間歇性的練習不過一天時間，楚向就覺得很疲憊了，算了下時間，抓了些海魚飽食一頓，返回武城。

估計是風雨亭的情況傳開，楚向還沒回到城裡就被人認出來，很多人對著他指指點點，交頭接耳議論，讓楚向感覺自己像個傻子明星一樣。

明白影響不小，為避免麻煩，楚向躲到沒人的地方，易容改貌。突破煉髓之後，楚向可以輕鬆改變自己的肌肉和筋膜，改變容貌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一番變化後，楚向變成一個滿臉滄桑微微駝背的瘦長中年，一路回到城門口，都沒人認出他來。

城門口很熱鬧，武道大會的舉行，讓武城真正成為國內最大的城市，到處人潮洶湧，過多的人口導致城中食物供應不上，很多人不得不外出獵食，造成武城方圓幾百公里內變異獸大幅減少。

剛進城門口，楚向就在街邊見到一個頭發全都白了的老頭，老頭一張臉像黃土高坡一樣全是深深的皺紋，渾濁的雙眼，枯瘦的身軀緊緊裹著爛大衣，萎縮在牆根下。

看模樣此人起碼有九十歲了，這麼大年紀的人楚向已經很久沒見過，這個世界的變化早已讓老人無可生存。老人縮在牆腳，渾濁的雙眼看著街上來往的人流，一隻擦得乾乾淨淨的不鏽鋼碗放在面前。

楚向嘆了口氣，在老人面前蹲下。

世道孤寒，不容耆老，但人心不該如此。

見有人在身前停下，老人轉過頭，渾濁的雙眼露出一些清明。

楚向想說些什麼，卻是不知道說什麼好，老頭的雙眼雖然渾濁，卻有看透世事的豁達，自己想說的，兩人眼神相對，對方便都已明白，根本已經不必再說，楚向又嘆了口氣。

“很久沒見過你這樣的年輕人了。”老人的聲音有些嘶啞虛弱。

“大概是因為他們比較忙。”楚向道，老人的聲音就如同奶奶臨走時的樣子，讓楚向心中生出悲傷。

“是啊，不忙的都已經死了。”老人的雙眼漸漸恢復清明，說出的話卻是讓楚向驚異。

“生存不易。”楚向不知道怎麼接話，只得囫圇應了句。

“你也是嗎？”

“人人如此。”楚向微微抬頭，看向遠處灰撲撲的天空。

“那你為什麼堅持活著？和我這個老不死的一樣，只是苟延殘喘嗎？”

“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楚向的眼神有些飄忽。

“正義？權？名？利？”大概是很久不說話，說了幾句之後找回了說話的感覺，老人的聲音慢慢清晰，一字一字的道。

“或許都不是。”楚向眼神飄向遙遠的海平面。

“都不是那是什麼？”老人問道。

“我也不知道，這條路沒走到頭，大概誰也不知道會怎樣。”楚向道。

“也是。誰能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正確的事呢。”老人嘆道。

“正不正確或許並不是那麼重要，問心無愧就好。”楚向笑了下道。

“確實。可惜了。”老人嘆道，緩緩抽出藏在腋窩下枯瘦如樹皮的手掌，輕飄飄的按向楚向胸口。

看著老人的手掌緩緩接近，楚向忽然大駭，死死盯著緩緩接近的枯瘦手掌，卻是做不出任何反應，好像被時空禁錮了一樣。老人之掌看慢實快，快若雷霆，快到楚向不及反應，看到卻擋不到。

現在的情況在旁人看來，就是一個枯瘦的老人伸手去摸面前的年輕人的胸口，再平常不過的舉動，此時楚向內心卻是翻江倒海，驚駭異常，體內勁力狂湧，卻是連抬手都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枯瘦的手掌印向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