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技術之領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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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未載錄?”老朱深深皺起眉毛來,先翻看起第一堆,自己的五兒子不知為何,寫字從左往右,諸多字眼比劃等,還多有錯漏,可謂錯字連篇。老朱只能勉強看懂一些。
只見這一堆紙中,大都是一些後世的話本故事、詩詞歌賦,偶爾還夾雜著某些寫著“天使萌”“三上悠亞”等意義不明的字句,看的老朱和太子朱標一頭霧水。
這些詩詞歌賦之中,雖有不少的驚世之句,但此時的老朱並無閒心他顧。終究詞句再好,也不過閒時聊以消遣罷了,如何與天下大事並論?
第二堆紙,卻是許多圖紙稿件。其中有怪模怪樣的、類似火銃的玩意兒,還有拱形的石頭窯、如桶一般的爐灶,以及一些高山、日月星辰等等,盡是些怪模怪樣的玩意兒。因為其上多有奇怪的符號標註,兩人依然還是看不懂。
第三堆紙,則是寫的最端正的一堆,是規規矩矩從右往左寫的,字型也是正兒八經的瘦金體。老朱略略翻看了一番,這似乎是一本術算之學,其中仍有許多符號,讀之甚耗心力。
“這老五,不將最關鍵的大明歷史記錄紙上,盡寫這些無用之物作甚!”老朱將那疊紙往桌上一拋,語氣痛切。
朱標卻將這些紙反覆觀看。這些亂頁尚未裝訂,朱標又並未深入學習過術算,因此看起來十分吃力。但他深知,這本書在五弟朱肅心中,定然比大明的歷史更重要百倍。
“爹。我與義兄沐英在府中時,曾聽過五弟說起過。”
“制度之於天下,便如流水之於水潭。”
“若制度萬古不變,正如深潭止有死水,久之必定生臭、腐壞。”
“唯有時時注入活水,方可永葆澄澈。故而,父皇應該求的,不是能行萬世的制度,而是源源不斷的‘活水’。”
“哦?”老朱來了興趣。“昔時也聽老五說過,沒有什麼制度能萬世不易。咱雖也聽進去了些,可……如今離明末尚有數百年。”
“若是不從制度著手,咱如何能掌控那數百年之後的亂局?莫非,如之前的那些昏君那樣,求長生嗎?”
“自然不是。”朱標搖搖頭。“五弟曾經,問了我等一個問題。他說:我中原華夏者,文明也。塞外胡人者,野蠻也。何以我等華夏民族千年傳承,如此偉大,卻總需舉全國物力,以抗北疆胡人?”
“莫非,我等華夏民族,其實弱於蠻族否?”
“你怎麼答?”老朱露出感興趣的樣子,正了正身子,正襟危坐。
“孩兒認為,那些塞外蠻族,不過逞兇一時。不見昔日之匈奴、烏桓,而今安在哉?而我漢民,雖歷百世,傳承不斷。便偶有神州陸沉之大難,亦定然會有如爹您這樣的人挺身而出,衝開漢民之天。這便是我等文明強於野蠻之處也。”
“好,說得好!”老朱一拍桌子,大力讚道。“塞外胡人,不識禮義,不敬祖宗,又安能懂得什麼民族大義?彼輩一亡便亡,我輩卻能始終屹立不倒,便是此理。”
“是的。孩兒正是這般認為。”朱標點頭道。“可其實,這個回答卻是迴避了五弟所問的核心根本:為何我華夏民族打起仗來,總不是那些塞外胡人的對手?”
“故而當時,孩兒只是緘口不言。五弟便再問了:為何昔日周朝之時,我等華夏先祖,一諸侯國便可四逐蠻夷,擴土開疆。先秦之時,更是隻一支強軍,便可令北方千萬胡人喪膽。”
“那時民風彪悍,豈是今日可比。”老朱道。
“孩兒亦是這般回答。”朱標道。“可五弟卻給出了截然不同的觀點。武器代差。”
“武器代差?”老朱皺起眉頭。
朱標點點頭,隨即將何為武器代差,一點一滴向老朱複述後。接著說道:“兒臣後來細細思量,感覺不止武器,其他諸般事務,亦有代差之說。”
“如三皇五帝之時刀耕火種,一畝地產糧唯十餘斤而已。諸代先賢鑽研之下,糧產數倍於三皇時,同樣大小的土地,能養活更多的百姓。故而我漢民之勢日眾於野蠻也。”
“如上古之時,百姓以草葉獸皮為衣。遂有嫘祖繅絲,方有‘華夏’有別於蠻夷左衽之由。若無先祖智慧,我等如今俱著獸皮矣。”
“如上古之時,車馬不便。始皇書同文、車同軌,開山越河,遍修馳道,方有如今我華夏四通八達、具有諸番。此亦代差也,上古之不能比。”
“這些代差歸而總之,肅弟稱之為‘技術’。技術之領先,方是文明對付野蠻的最強利器。我觀肅弟這些手稿,高深奧妙,非凡人所能一窺。”
“既然將其寫出,必然是肅弟認為最最不能遺忘的事務。”
“這些手稿……只怕就是,我華夏日後諸多技術發展之基礎!”
“哦?”老朱眯起眼睛,半信半疑。“聽上去,倒頗有道理。”
“但肅兒寫的這些東西……裡頭這些黑的白的,鬼畫符也似。哪有人能弄懂這些勞什子?”
“兒臣聞誠意伯劉基學究天人、貫通古今。左右這些手稿又不涉及我大明日後之事,不如請誠意伯來,請他解讀一二,如何?”朱標建議道。
“有理!”老朱也是精神一振。若真能從這些紙堆中弄出所謂的“武器代差”,能痛打北元一番,也是不枉了。三百年後畢竟尚遠,滅了北元這個強鄰,才是護住如今大明國祚的頭等大事。
宣口諭的宦官冒著大雨出了皇城,沒多久,老朱父子就聽到外頭傳來層層通報:“稟陛下,誠意伯已候至東閣之外。”
老朱忙宣其進入,劉伯溫(劉基,字伯溫)見禮畢,正待問明老朱之意,便看到上首老朱向他招手:“劉先生,且近前來。”
“咱聽聞你學究天人,這些紙張上的東西,不知你可能看得明白?”
劉伯溫一愣。還以為老朱起了考較自己的心思。他自認通讀諸子百家,於各派學術都有自己的見解,故而只是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靠了過去。
可只是看了那桌案上的圖紙第一眼,就險些將眼眶裡的眼珠子給瞪了下來。
“這是……以山陰量萬仞高山?啊!取升斗之水以量黃河?”
“這張是……牽星術?這個又是……”
“此皆天下不世出之奇術也!陛下何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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