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有情飲水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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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琪琛低笑：“我畢竟是在京城長大，鄉音啊……這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改的。”

段嘉嘉點頭，表示贊成。

“我大概知道您今天的來意。我和我爸這些年日子過得也不錯，現在可以跟太外公和太外婆相認，已經很高興了。至於其他的，我和我爸都不願意多想。”

聽到段嘉嘉這麼說，段琪琛有些著急：“你爸爸……”

“我爸那邊，我可以做主。”

段嘉嘉語氣自信又篤定：“就算我爸在這裡，他和我的態度也是一樣。如果您不相信，我可以現在給我爸打電話，讓他親自跟您說。”

他們父女沒有遇見胡家的時候，日子就過得很好。

會跟胡家相認，那也是因為胡家小姑並非有意丟棄孩子，而是因為意外才如此。

加上胡家小姑生前最後一年過得實在太苦，大著肚子還要東奔西走。

或許在她把孩子放在路邊的時候，也想過自己活不下去。

否則不會留下那麼多東西，包括起好的名字。

“可……”段琪琛還是想爭取。

就聽段嘉嘉說：“您到底想要我們父女做什麼呢？跟您回家？這話您說得出口？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香江段家，說得上是枝繁葉茂，也不差我們兩個。”

段嘉嘉這話說得委婉。

胡萊聽著在旁邊發笑：“是啊。你孫子一大把，最大的孫子都要給你生曾孫了。今天早上的娛樂新聞裡，好像就有你一個小孫女跟哪個明星一起逛街被拍的吧？你們家都那麼熱鬧了，還差我們嘉嘉父女倆？”

“可……”段琪琛抬起頭，試圖挽回段嘉嘉。

卻見段嘉嘉就這麼筆挺地坐在自己面前，猶如青竹。

段琪琛突然被段嘉嘉的目光刺痛一般。

他想起了胡悠。

也就是胡家小姑。

如果她還活著，大概也會跟眼前的段嘉嘉一樣，在看到自己的時候露出這樣沒有任何情緒的目光。

當年的事情，段琪琛想解釋。

但就像段嘉嘉和胡萊說的。

他已經在香江有了另外的家庭，有了子孫。

那些解釋還有意義嗎？

胡悠死了，他和胡悠的孩子流落在外，人到中年才被胡家找回。

無論是胡家還是段家，都對不起段嘉嘉父女。

“你願意見我，我很高興。”段琪琛低著頭：“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其實都沒有意義了。胡悠死了，而我也應該在收到她死訊的時候也跟著一起去才是。”

“大可不必。”段嘉嘉打斷段琪琛：“我想，奶奶最後是為理想而死。她懷著孕，沒有尋死覓活，也沒有想過去找你。她只是在努力證明，她始終是那個堅定不移的戰士。她或許對不起我爸，卻從來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包括國家。”

段嘉嘉覺得，奶奶臨終前除了放不下她爸之外，大概對其他都問心無愧了。

“我一個小輩，不想去評斷您和我奶奶的感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想，如果奶奶現在還活著，她也不願意多說。這些，到這個年紀，都沒有任何意義。來見您，也只是想成全一段關係而已。其他的，就在也沒有了。”

“好，好吧……”段琪琛緩慢起身，在老關的攙扶下朝著門外走去，背影落寞得彷彿隨時都能倒下一般。

段嘉嘉沒什麼感覺。

她對這個爺爺本來就沒有感情，更不要說這人在香江風流瀟灑得很，孩子一大把，還不止一個妻子。

香江這邊早些年可是能有妾室的。

段家就有兩位姨太太。

都這樣了，還來演什麼深情呢？

說什麼一起去了的話，只會髒了胡家小姑的輪迴路。

胡萊就更不收斂了。

要不是現在在香江，他估計現在就跑出去買兩掛鞭炮放了慶祝。

“什麼玩意兒！”

胡萊冷哼：“他要是不自己冒出來，我都快不記得這個人了。真是掃興！”

他也不是第一次來香江。

當年第一次來的時候，胡萊不是沒想過去找段家人。

只是打聽到段家的情況後，胡萊一整個被噁心得不行，什麼想法都沒有了。

這樣的人家有什麼好打聽的？

也不知道是噁心自己還是在噁心去世的胡家小姑。

“你剛才說的，真的太好了！我得記下來，回去之後我要跟大哥說，大哥肯定很贊同你的話。”胡萊起身，直接把段琪琛的到來丟到腦後，彷彿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倒是段嘉嘉和李長淮對視一眼，兩人眼裡都帶著一絲無奈。

他們不認為段琪琛做出這麼大的動靜，最後會就這麼算了。

“既來之，則安之。”李長淮握著段嘉嘉的手說：“不管有什麼目的，我們只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恩。”段嘉嘉頷首。

倒是走出去的段琪琛和老關從電梯出來，兩人都沉默了好一會兒。

“你覺得那個孩子，怎麼樣？”段琪琛走路很慢，他雖然保養得好，但早些年腰腿受了傷，現在上了年紀也慢慢顯現了出來。

老關早已鬆開了段琪琛，在外面的時候他都不會上前攙扶，以免被一些媒體拍到照片，又說出什麼亂七八糟的無端猜測。

“小姐……很有骨氣。”老關輕笑，說：“想來少爺也不錯。”

提起段嘉嘉和段述南，段琪琛微笑，笑容裡還帶著驕傲：“我聽說那孩子在大陸開工廠，做生意做得很不錯。”

“這肯定是遺傳了先生。”老關恭維，但語氣很是認真，反而讓人覺得他說得真心實意。

“其實他母親也是個很厲害的人。”

提起胡悠，段琪琛眼底帶著一絲懷念。

他確實不是個好丈夫，也不是什麼情聖。

但段琪琛也是真心愛過胡悠。

否則，段家人都走了，他不會為了胡悠留在京城。

只能說，造化弄人。

今天段嘉嘉的話，也讓段琪琛意識到。

就算沒有那些事情，他和胡悠最終說不定也會分開。

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是目標一致的兩個人。

胡悠的理想太崇高了，像是太陽。

段琪琛只想做自己，保護好自己，保護好自己的家。

有情飲水飽。

可如果沒有感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