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二百六十二章 百年凡塵（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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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塵，在經歷的這一世平凡人生中的第一次悲傷，當日，他在父母的靈位前長跪不起，悲傷至極。

短暫百年，會經歷各種愛恨情仇，酸甜苦樂，生離死別。這，便是凡人的一聲。

很快，距離塵的父母離世，已經過去了十年之久。

真和塵誕生的兩個孩子無憂和無悔，已經逐漸的步入了中年。

至於塵，則是愈加的蒼老了，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頭髮早已變得一片花白，臉上甚至都擠滿了皺紋，早也不具年輕時期的那股英武之感。

很快，又到了大年三十的那一天了，依舊是曾經的那個小山村，只是曾經的小木屋已經變成了一個大宅院。

此刻，在大宅院內，真和塵做在主位上，而在他們面前，以無憂和無悔二人為主，則是跪滿了一地的人。

這些人除了無憂和無悔二人外，其餘人全部都是塵與真的孫子，亦或者是外甥。

如今，他們早已是兒孫滿堂。

“爺爺，孫兒給你拜年了......”

......

下方，塵與真的所有子孫紛紛向二老拜年，在那一道道發自內心的祝福語中，穿插著是塵那一臉欣慰的笑容。

唯有坐在她身邊的真，雖然臉上同樣帶著笑，可這笑容總感覺帶著一絲乾澀的感覺，缺少了靈魂。

“雖然這只是一場夢境，眼前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可是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塵，當你甦醒的那一刻，希望你不要記恨我......”

“大勢不可逆，一些結局早已註定，根本無法更改。塵，我唯一能留給你的，就是這一世的陪伴，這一世的相守......”真的神情有些複雜，在心底輕嘆，帶著一股哀傷和無奈。

只有她知道，這只是一場夢境，當夢醒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切都不復存在。

此時，塵的目光緩緩的轉向坐在身邊的真，道：“真，我們都老了，百年人生，我們恐怕也時日不多了，不過能看著兒孫滿堂，我亦心滿意足。”

此刻，在塵的眼中，真同樣變成了一名白髮蒼蒼的老嫗，和自己比起來也好不了多少。

“爺爺，你胡說什麼呢，奶奶明明那麼年輕，那麼漂亮，看起來才二十歲左右，哪裡老了......”

“就是就是，奶奶年輕又漂亮，根本就不像爺爺說的那樣......”

“爺爺睜著眼睛說瞎話......”

下方，有幾名孫子孫女紛紛叫嚷。

塵淡然一笑，只當做是玩笑話，沒有放在心上。

塵越來越蒼老，越來越不支，在時間又過去了十幾年之後，塵倒下了，他病榻在床上，一天中大部分時間都在昏迷，很少有清醒之時。

他已經到了暮年之期，步入了凡人路途的盡頭，器官開始衰老，身體各個組織開始退化，顯然時日無多。

在塵陷入昏睡時，真來到了他的身邊，她坐在床邊，手掌輕輕的撫摸塵的面頰，目光深情，但夾雜在其中的有著一股難掩的痛苦和濃濃的不捨。

“這一生，就要結束了，無論是我，還是你，都要重新迴歸到真實的世界中，塵，不知你是否會恨我......”

“塵，你知道嗎，自從我醒來之後，我就一直在你身邊，你在聖界的所有經歷，你所走過的所有的路，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我在一個你看不見的角落，始終伴隨著你，默默守護著你......”

“只是，我知道你，可是你，從來都不知道我......”

真低聲呢喃，似想起了一些往事，露出追憶。

“在聖界，你不可能遇到真正的危險，你之前所經歷的一切看似生死一線的絕境，實際上都還沒有到能夠真正威脅到你生命的那一刻，你一旦真正步入絕境，我會救下你......”

“所以，你的身份暴露，根本不可能來的這麼早.....”

......

“仙界的人在這個時候打過來，我不得不外出迎戰。本來有它在，你生命無憂，更不會步入絕境。只是，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它恰好不在你身邊......”

“縱然算盡一切，可終有遺漏，這一天，終究是提前了太多太多......”

真輕輕的趴在塵的胸膛上，眼中有淚水在流，帶著悲痛，更是有不捨，有著一股離別時的傷感。

她輕輕的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將一滴殷紅的血液滴在塵的嘴唇上，在吸收了這一滴血液後，陷入昏迷中的塵終於是緩緩的甦醒了過來。

“真，我好像聽見你在說些什麼，但是又聽不清楚......”塵虛弱的睜開了眼睛，雙目黯淡無神，聲音有氣無力。

“塵，當你發現人生其實是一場夢，你會不會恨我？”真注視著劍塵，輕聲開口。

塵的臉上露出微笑，道：“我們凡人一生，終究會死，化作一抹黃土，重新回到原點。人生如夢，這人生，本來就是一場夢，人人都會醒來，我又為何會恨你。”

“真，我老了，我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我自己能感覺得出，我已經撐不了多久了，我不能繼續陪你走下去了，真，謝謝你陪我走完這一生。”

“我這一生，有你陪伴在身邊，是我最大的幸福。”塵一臉深情的說道，語氣非常虛弱。他們夫妻這一生恩恩愛愛，沒有爭吵，沒有矛盾，每一天都在歡聲笑語中度過，甜甜蜜蜜，這是他心中最難以忘懷的記憶。

說完之後，塵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似又陷入了沉睡，他氣若游絲，時日無多。

真又是一滴鮮血滴入了塵的嘴中，不過每流逝一滴血液，真體內的生命力都會減少一部分。

這一生，她同樣為凡人，只享有凡人應有的陽壽，只是塵的壽命走的比她更快而已。

她正在輸送自己的生命，將自己這凡人一生所剩不多的生命力轉嫁給塵。

“塵，這夢境中的一生，我會一直陪著你走到最後，直至，夢醒的那一刻，因為這是我們最後的相伴......”真低聲呢喃。

三年後，塵和真壽終正寢，在滿堂兒孫的那充滿悲傷的哭喊聲，終於走完了凡人這一生。

在臨終的那一天，塵臉上掛著滿足的微笑，他和真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走的很安詳，沒有留下絲毫的遺憾。

......

聖界，還真太尊緩緩的收回了手指，當她眼睛睜開的那一刻，流露出一股極其複雜的光芒。

夢中百年，然而聖界中，時間僅僅過去了兩個呼吸，風尊者仍然在泣血太尊和羅天太尊牽制下，無法臨近劍塵。

而距離彼盛天宮大殿下道出夢境神通的話語時，也才過去了一個呼吸。

這時，劍塵的眼皮輕輕一顫，也是緩緩的睜開，目光中透著一絲迷茫的色彩。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昏睡過去，但他感覺，自己剛剛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的所有經歷都無比的真實，就宛若是真的一樣。

忽然，他目光一下子落在面前的還真太尊身上，整個身軀驟然一僵，而後劇烈顫抖了起來，眼中跳動著難以言明的神采，顫聲道：“你...你...你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