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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吧!

為了慶祝自己的重生,為了慶祝和家人的再次團聚,這頓肉吃定了。

陳安鉚足勁地揮動著鋤頭,順著向地下深入的洞道挖了進去。

他一邊挖,一邊將泥土扒拉出來,並用一根柔韌的枝條插進洞裡,判斷洞穴的深度和走向。

越是往下挖,土層越厚,需要挖掉的泥土越多,而且越深土層越板實,挖掘的時候變得很費勁。

持續不斷地用力,要不了多長時間,就讓他氣喘如牛,本就寡肚飢腸,身體都有種被掏空的感覺,他不得不停下來歇歇,再繼續挖。

就這樣,折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挖了兩米多深,他看到洞穴中被竹溜子向裡打洞時,用後腳不斷往後推出堵住洞口的新鮮泥土,靜靜地聽一下,能聽到裡面傳來輕微的持續不斷地喀嚓聲。

近了!

陳安大口喘著氣,在刨出的狹窄土溝裡彎下腰,用枝條往洞道里邊捅,進去三四十厘米的樣子,就到了盡頭。

不用繼續挖了。

陳安將鋤頭放到一邊,在土溝邊坐著休息,氣息調勻後,他再次跳入狹窄的土溝裡,側著俯下身,直接伸手將竹溜子刨出新鮮泥巴的洞道里撈了進去。

很多人在捕捉竹溜子的時候,不敢輕易下手,生怕被咬。

竹溜子那對顯眼的黃色板牙還是挺唬人的,畢竟,竹子那麼堅硬的東西,在這對牙齒下,能輕易被啃斷,並被磨成細屑,威力驚人。

事實上,竹溜子確實會咬人,被咬到了,輕易見血,非常疼。

但實際情況是,竹溜子,不見天,不咬人。

也就是說,深藏在黑暗洞穴裡的竹溜子,沒有見到外面的天光,是不會輕易咬人的。

這是陳安的師傅多年經驗積累得出的結果,陳安自己也試過,事實如此。

若是讓竹溜子從洞穴裡跑出來,見了外面的天光,溫順的竹溜子也會因為感受到強烈的威脅而變得很兇,徒手捕捉,動作遲緩點,拿捏不準,就很有可能被咬到。

陳安伸手往洞道里邊試探著摸進去,很快摸到竹溜子柔順的皮毛和肉肉的身體。

直接抓著竹溜子,受狹小的洞道限制,不容易拿出來。

最好的辦法,就是抓著竹溜子沒什麼毛的尾巴直接拖出來。

胖墩墩的竹溜子到外面見了天光,只要抓著尾巴提溜起來,根本沒辦法擰身反咬,就連一雙短小的後腿也縮著不動,這樣很安全。

陳安很快憑感覺摸到了竹溜子的尾巴,當即將它拖出洞道提起來。

肥胖笨拙,眼睛耳朵都很小,有著一副森黃大板牙的竹溜子,入手沉甸甸的,嗯嗯的長叫聲,像極了小孩,陳安初步估計了一下,不掉下三斤。

他分辨了一下,發現先抓出來的竹溜子是隻母的。

就形體而言,母的竹溜子比公的要小一些。

他相信,洞道里的另一隻,會更大。

陳安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坨挽成團的麻線,這是他從麻袋上抽下來的,經常會隨身帶著一些。

麻線結實,不怕水,不怕黴,簡單一搓一擰,就能成為更為結實抗造的細麻繩,上山用來栓提什麼東西,或是用來製作一些小陷阱都能用上。

此時正適合用來拴竹溜子。

都不用細麻繩,這點分量,單根麻線就足夠了。

他手腳麻利地用麻線拴住竹溜子後腳,掛在一旁小樹的枝頭。

本來,他可以直接將竹溜子放血,但太陽出來,山裡跟著升溫,他還準備多找幾隻竹溜子,怕耽擱的時間長了,放血後的竹溜子會變味兒。

隨後,陳安再次跳到土溝裡,俯身伸手朝洞道更深處摸索,不一會兒,再次提出一隻更大一些的竹溜子,也用麻線拴了掛枝頭上。

他這才繼續在這片長滿茅草的大片山坡上,搜尋其餘的竹溜子。

又忙活了差不多五個多小時,陳安又找到三個竹溜子洞,搞出來四隻竹溜子。

此時都已經到下午了,到現在一嘴吃的都還沒進肚,連水都沒喝上一口,汗倒是流了不少的陳安,是真沒力氣了。

看著六隻胖墩墩的竹溜子,去了毛和五臟,少說也有十三四斤肉,夠美美地吃上一頓了。

眼看這片山坡也被搜了個遍,再沒啥搞頭,他拍打掉身上的泥土,將頭髮上沾染的草葉也扒拉掉,扛起鋤頭,提著六隻竹溜子回家。

陳安所在的村子叫石河子村,大山深處,靠近川陝交界。

石河子,因為河溝中隨處可見的大大小小的石頭而得名,兩側被雨季流水沖刷後露出的光溜溜的黑石坡地隨處可見。

大村子就在沿河的一個大拐彎處的緩坡上,人家不多,只有四十來戶。

他的爺爺當年是從營口領著他老漢陳子謙逃荒進山來的,那時候,石河子村還只有八九戶人家。

哪怕原住的人家少,作為外來者,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融進村裡,只能在石河子下游,距離村子五百米外的大山向陽緩坡高處上的一塊平地上落戶安家,一側有著一條終年流水不斷的小水溝,作為飲用水源。

搭了茅草房、刀耕火種,這才漸漸有了現如今的老屋,紮下了根,隨著時間推移,和村裡人熟絡起來,成了石河子村的一部分。

後來,又零散來過幾戶人家,大都和陳安的阿公一樣,以差不多的方式在山裡落了戶,為了選個比較好點的位置建房子,住得比較分散,也就是原住的幾戶人家比較集中,幾十年下來,才有瞭如今的規模,也就是現在的生產隊。

雖屬於蜀地,但位置太偏僻,距離最近的桃源小鎮,都有十里地,至於到最近的縣城,跟去陝西的漢中差不多,都是近百里的山路。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這話不是蓋的。

早年間只是些崎嶇陡峭的小道,後來才合眾人的力,在政府的幫忙下,出義務工,從村裡開了一條通往鎮上的三米寬的土路,算是方便了一些。

陳安一路回去,沒遇到什麼人,只是遠遠地看到大路上有十來個人,揹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從外邊回來。

陳安認出,那是生產隊派到外邊務工賺錢的副業隊,都是有手藝的石匠、木匠,到外面幫人修堤建壩,築基建房的。

留在隊裡從事生產的人,一年到頭,見不到什麼錢,平日裡也就指望著從雞屁股裡邊摳出來的雞蛋換個三分五分,幫補家用,還有就是年底的時候,養著的豬宰殺後上交半數換得三四十塊錢,還得交上三塊錢的屠宰稅,再想見到錢,就得靠副業隊了。

一年下來的工分夠不夠換到一家子的口糧都不知道,更別提換錢了。

副業隊的人回來了,意味著年底清算工分換糧的時候到了。

想到這件事,陳安忍不住嘀咕:“應該就是明天的事了。千萬不能呆屋頭,得找地方耍兩天……不然遭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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