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就好像被困住的雀兒在籠中會發出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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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淺都做好被拒絕的心理準備了，正當她想再說些什麼轉移話題的時候，費雷德里克突然語氣不明地說道。

“既然你想見它，那自然是要去的。”

“？？”

少女懵了。

她對這個並沒抱多大希望，誰知……

竟答應了？

-

魔山窟。

來到這個幽深山洞之後，歲淺骨縫裡彷彿都滲著生冷的寒意，低了低頭，連忙裹緊身上的黑色斗篷。

這件斗篷有點大，幾乎是把她整個身子都罩在了裡面，再加之光線暗，走得搖搖晃晃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摔倒一般。

少女綠眸裡綴著幾分緊張，生怕會來個平地摔。

那可就太丟人了！

魔山窟是黑山妖孽的地盤，費雷德里克一來之後，它們就坐不住了。

“費雷德里克！你來這裡幹什麼？是想故意挑釁嗎？”

作為多年的宿敵，黑山妖孽和幽靈早就結下了很深的仇怨，自然對費雷德里克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費雷德里克沒動，他身後的歲淺卻忍不住豎起了耳朵，心想。

這聲音是誰發出來的？她也沒看見有人啊……

嬌小的少女微微探頭出來，見費雷德里克的面前是幾團汙泥形狀的怪物，它們長得比幽靈還要奇特，是她從未見過的生靈。

有點醜醜的。

黑山妖孽本來還在猜測費雷德里克到底打的什麼鬼主意，冷不丁從他身後看到探出小腦袋的人類少女，瞬間大驚失色。

“人、人族？！”

黑山妖孽常年都盤踞在魔山窟生活，已經很多年沒有出去過了，乍一看到這麼靡顏膩理的漂亮人族，不可能不震驚。

慢著！

怎麼這麼香？

聞到山洞中若有若無的少女軟香，黑山妖孽們像是發現了什麼新鮮事物一樣，爭先恐後地開始聞起身邊同伴來。

“香味從誰身上散發出來的？是你嗎？”

“你一點也不香，好臭！肯定不會是你。”

“你更臭！”

“……”

它們說著說著就吵了起來，爭論的聲音傳到歲淺的耳朵裡，她很是迷茫地眨了眨眼。

看了好一會兒，才得出結論——

難道說……

它們是在吵架？

少女聽不懂它們說的話，只能從狀態中判斷出來，它們似乎動怒了。

費雷德里克看著眼前這群愚蠢的黑山妖孽，心想它們真不愧是幽靈多年的宿敵，都是一樣的蠢。

換個角度想，也算是旗鼓相當了。

黑山妖孽們僵持了好一會兒，最終，不知道是誰吼了一聲。

“我知道了，這香氣是那個小人族身上傳出來的！”

它這話一出，其餘黑山妖孽頓時將視線都齊齊投向了歲淺，略微思索了一番，覺得說不定還真有可能。

畢竟費雷德里克是它們的死對頭，他比它們還臭，怎麼可能是香的！

所以，就只有一種可能。

少女見那群沒見過的黑山妖孽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後頸升起一股涼意，往費雷德里克那邊走了兩步，悄悄伸出細嫩指尖攥住他黑袍的下襬。

費雷德里克五感素來是比別的生靈更敏銳些，少女剛靠近，他就察覺到了。

這是一個極具依賴性的動作，看著她露出的那半截手指玉白細膩，跟嫩柳似的，緊緊地抓著和她雪白手指形成鮮明對比的黑色袍子，男人猩紅眸子中的墨色暈染散開，漸漸化作邪魅。

他很享受少女依賴他的感覺。

這和以前，連給她報仇都做不到的挫敗完全不一樣。

連帶黑山妖孽都沒以前那般礙眼了。

“行了，我不是來跟你們敘舊的，我來這隻想問你們，布林沃呢？”費雷德里克說。

“布林沃？”

它們愣住，隨即才想起，這好像是幾天前被幽靈們扔進魔山窟的那個弱小幽靈的名字？

眼神一冷，“你問這個做什麼？難道不是你下的命令？”

它們都知道，犯了錯的幽靈就會被扔到它們這裡來，它們也減輕了很多覓食的艱辛，只要在這裡等著，就有源源不斷的食物送上門來。

布林沃當然也不例外。

費雷德里克眼底閃過一抹不耐煩。

若非顧慮著身後的少女，他早不跟它們客氣了，眼下居然還敢這麼直接地把真相說出來。

真是找死！

他身上的黑氣開始蠢蠢欲動，歲淺這時突然皺著小鼻子打了個噴嚏。

“阿嚏！”

打完噴嚏之後，她眼角溢位些許水光，揉著泛酸的鼻尖，委委屈屈地用貝齒咬住了嬌嫩的唇瓣。

她為什麼會突然打噴嚏？

好奇怪呀。

嬌小漂亮的少女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聽到她的噴嚏聲，費雷德里克身子僵了僵。

該死。

人類吸入黑氣會對身體有害，他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男人眼中帶著幾分懊惱，默默壓下心中的不忿，將炮火對準了面前的這群黑山妖孽。

“你只需要告訴我，它在哪就行了，少說廢話。”

黑山妖孽笑得十分邪惡：“還能在哪？當然是在我們肚子裡！”

它用的是蹩腳的中文說的。

費雷德里克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歲淺聽到後卻忽然一愣，綠眸無措地抬起，怎麼都消化不了這個訊息。

布林沃……

死了嗎？

少女的心小小抽痛了一下，雖然幽靈們長得沒什麼區別，但布林沃從始至終對她都很好。

她利用了它，這份愧疚一直深埋在她的心裡，本來以為能親口說聲抱歉，現在卻成了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啪嗒”一聲，晶瑩的淚水從歲淺眼睛裡奪眶而出，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潸潸而下。

弱弱的，小獸一般嗚咽的哭聲從她口中溢位。

“嗚嗚……”

這樣隱忍小聲的啜泣就好像被困住的雀兒在籠中會發出來的一樣，費雷德里克身子彷彿被拖入深海，胸腔的空氣越來越稀薄，感覺快溺斃了。

他僵硬地轉身，心像是被放在熱鍋裡煎過一樣。

“別哭好嗎？”男人手足無措地看著流淚的少女。

他後悔帶她來這了。

她這麼單純，知道這事肯定會難過的。

他不應該只是因為嫉妒布林沃能得到她的關心，就將那麼殘忍的真相在她面前撕破。

她應該是被小心翼翼呵護，捧在掌心。

而不是現在這樣。

費雷德里克幾乎快要被心下的懊悔吞噬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