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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清狗還有伏兵?
還被關在囚籠裡面出不來的朱和盛頓時就緊張起來了!
他現在已經想起押送自己去廣州的清狗官兵並不太多,好像只有潮州府衙和海陽縣衙的壯班(民壯)加上皂隸,總共一百多人。續順公府旗兵和潮鎮綠營兵都沒出現......這明顯不合常理啊!
朱和盛心說:“續順公府副都統鄧光明是把我當成朱三太孫,準備賣個好價錢的......他怎麼可能不動用公府旗兵押送?這明顯是個誘捕我那個便宜老爹,不,是誘捕朱三太子的詭計啊!這狗官果然奸詐啊!”
他正想到這裡的時候,剛才那個“棄朱和盛於不顧”的朱天王已經押著陸班頭回來了。就用那把看著很嚇人的關刀架在陸班頭的脖子上,可把這個可憐的班頭給嚇壞了,一邊走一邊哭:“朱天王,您小心一點,小人的脖子細,禁不住您那把八十二斤重的大刀(根本沒那麼重)輕輕一割啊!”
那朱天王也不理他,只大搖大擺的走路,一邊走還一邊捋自己的大鬍子,看著就很得意,也不知道有沒有抓到那個薛狗官?
想到這裡,朱和盛趕忙就問:“阿爸,你抓到薛狗官了嗎?”
朱天王用一雙吊眼沒好氣的瞪了兒子一眼:“沒抓到,狗官嘛,當然是跑得和狗一樣快了!”
隨後一個女聲就接過話題道:“你捉他幹什麼?炮仔,你還真想殺官起義啊?他可是知府啊!”
朱和盛順著聲音望去,就看見一個大眼眸、白面板、瓜子臉,一身灰藍色的布衣幾乎要包不住胸前那“偉岸”之物的美貌少婦,快步走來。
這少婦應該就是什麼“美如桃花毒如蠍的大南山上大波玲”了。
一想到這句打油詩,朱和盛就從亂成一團漿糊的原版朱啟炮的記憶當中,找到了部分關於這個女人的記憶。
“大波玲”是這少婦的花名,她的原名叫葉玉玲。她原是康熙三年時在碣石衛抗遷(抗拒遷界)反清的大肚蘇蘇利(碣石衛水師總兵)的繼室。在蘇利敗亡時,她被蘇利的親兵頭子勇猛蘇蘇勇護著上了大南山。
上山後,大波玲就領著手下投了蘇利的把兄弟,在大南山佔山為王的天王朱朱琚杉。後來她又變成了朱琚杉的義妹,還在大南山上坐了一把交椅。
朱和盛腦海中關於這大波玲的記憶非常多,他越想這些事兒,就越覺得自己很喜歡這個大波姑姑。還覺得她的身子好、臉蛋好、人也好,哪兒都好......而且大波姑姑雖然比那個朱啟炮長了一輩,但是兩人的年紀只差了三歲。大波姑姑上山的時候是十六歲,朱啟炮才十三歲,說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都行啊!
剛想到這兒,他身後的南溪橋方向又傳來了幾聲“嘭嘭嘭”的衝擊聲,同時還向起了北方口音的吶喊聲:“抓朱三太子啊!活捉朱三太子者,賞銀一千兩啊......”
聽到這聲音,在場的天王朱、大波玲,還有那個羽扇綸巾的矮胖子諸葛三和都臉色大變——朱和盛剛剛也記起一首和這個矮胖子道人有關的打油詩了。是什麼“能掐會算知今古,孔明衣缽傳三和”。而且他也記起這矮胖子複姓諸葛,道號三和,是天王朱的狗頭軍師。
“怎麼會有朱三太子?”天王朱將手中大刀的刀刃又往陸班頭的脖子上壓了壓,“快說,他在哪兒?”
陸班頭聽到這個問題都懵了,正琢磨要不要告訴天王朱“真相”時,朱和盛已經嚷嚷起來了:“快把我放出來啊,清狗就要打過來了!”
天王朱這時才發現兒子還關在籠子裡呢!
這兒子當然不是好兒子,不怎麼孝順,還有勇無謀,前一陣子居然還調戲他的大波姑姑,真是太不像話了!
更可恨的是,他被老子罵了幾句後又負氣下山,還揚言說要為姑姑刺殺仇人鄧光明,結果卻在揭陽縣城內喝花酒的時候被狗官鳳鳴山設計給抓了!
就這水準還想殺鄧光明?
真是又蠢又笨又好色!
但是朱琚杉畢竟只有這一根獨苗......想到這裡,這位朱天王掄起手裡的關刀就朝朱和盛所乘坐的囚車劈過去。可把朱和盛給嚇著了,連聲大呼:“阿爸別砍,阿爸饒命,孩兒孝順!”
聽了他的呼喊,天王朱倒是不砍了,而是拄著大刀,皺著眉頭注視著朱和盛,目光銳利,似乎發現哪裡不對了。
朱和盛被他的目光一刺,也是好一陣的心虛——他已經不是原版朱啟炮了,而是個高仿版的!
雖然“硬體”沒變,但是最關鍵的“系統”(靈魂)已經給換掉了!
可不能讓這個天王朱發現啊!
朱和盛趕忙轉移話題道:“阿爸,仁義陸身上有鑰匙,快讓他放我出來!”
那個陸仁義陸班頭也反應過來了,連連點頭道:“對,對......我有鑰匙,我這就放火炮朱出來!”
說著話,他就手腳麻利的摸出了一串鑰匙,然後非常麻利的替朱和盛開啟了囚籠和手腳上的鐐銬鎖鏈。
不過朱和盛之前被囚禁了些時日,手腳都有點麻木,從囚籠裡面出來後連站都站不太穩。
看見朱啟炮(軀殼還是朱啟炮)搖搖晃晃的模樣,他的大波姑姑馬上就心疼了,連忙上前扶著他。
也不知怎麼搞的,朱和盛和大波玲一靠近,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迷人香氣(香囊發出的),看著她的臉蛋和身子,再加上肢體直接的接觸,頓時就覺得身心愉悅。體內的血流也加快執行了,本來麻木的手腳馬上就活絡了起來!
而天王朱看見這一幕卻眉頭大皺——蘇大肚是他的結拜大哥啊!大波玲雖然認他當了哥哥,但實際上還是大嫂!
現在這大嫂跟自己的兒子看著要勾搭上了......這怎麼能行?
天王朱正要將兩人分開的時候,南溪橋的方向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還有兩個人一邊跑一邊用潮州口音大喊。
“天王朱,要頂唔住啦!鄧光明的騎兵馬上就要衝過南溪橋啦!”
“天王朱,猛走啊,等清兵的馬隊過來就走不了啦!”
朱和盛回頭向南溪橋的方向看去,就看見兩個紅布包頭,身著長衣的漢子,各扛著一把看著很大的火槍,帶著十幾個手下,飛也似的向自己這邊跑來。
在他們身後的南溪橋橋面上,則是數十名身披藍色布面鐵甲的旗軍騎兵,正驅策戰馬,疾馳而來!
而在南溪北岸,還有大隊的兵馬,打著綠色的旗號,已經湧到了浮橋北面的岸堤上!
“快走啊!”
那位諸葛軍師忽然大聲叫喊了起來。
朱天王也沒心思教育兒子了,連忙問諸葛軍師道:“軍師,往哪裡走?回山寨去嗎?”
“回不去了,山口一定有埋伏......”諸葛軍師大聲道,“沿著南溪向東跑,去北寨,那裡是大佬輝的地盤!”
朱天王點點頭,“好!向東跑,去北寨!”然後他又開動大嗓門,大吼道,“大南山上眾英雄,都跟我走啊!向東跑,去北寨!”
“我來帶路!”諸葛軍師接著就大吼大叫了起來,“官軍來啦,都去北寨躲避啊!快去大佬輝的北寨躲避啊!”
這個時候南溪橋“私市”這裡還有不少正在收拾財物,正準備逃離的私商,聽他們怎麼一喊,都呼啦啦的拔腿就跑,沿著南溪的南岸,向著東面的榕江口(南溪就是榕江上游的南河)而去——諸葛軍師說的“北寨”就在榕江南北二溪的交匯處,那裡是大海寇邱輝的地盤,跑到那裡,鄧光明的兵就奈何不得了。
而喊完了話之後,這位大軍師卻搖著羽毛扇子,一人當先,奔出南溪橋私市後就向南疾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對身後跟上來的大南山眾人道:“快快快,摘了紅布,收起兵刃......”
聽見他的話,大南山上下來的英雄好漢們就紛紛摘去了紮在頭上的紅色頭巾,露出了一隻只剃光了大半,還留著金錢鼠尾辮子的禿腦袋。
眾人才跑出南溪橋私市,剛剛鑽進一片樹林,追擊的清兵已經大量透過了南溪橋,還發出大聲的吶喊:“朱三太子,你往哪裡逃!”
不過他們並沒有追著天王朱他們往南,而追著南溪商市的商人們往東而去了。
聽見這喊聲越來越遠,拖著關刀跑路的朱天王終於鬆了口氣,然後又問左右道:“有人知道朱三太子是怎麼回事嗎?他真的來了潮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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