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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天尺崖,在經歷幾位九境甚至十境的大人物的戰鬥後,已經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殘垣斷壁。
同時,周遭還散落著數不清的斷裂的劍刃。
他們有些是瑤光劍池中的斷劍,有些是當年西洲劍陵中先賢之劍,被武王取出,贈與天懸山的。
而無論在這之前,這些劍屬於誰,又經歷了怎樣的故事,此刻他們都支離破碎的躺在狼藉的地面上,直到……
徐當仁握住了那隻剩下了劍柄的劍。
那股之前加持在徐當仁身上的紫色氣息在這一瞬間再次從他的周身湧出,卻不再是去向秦桓亦或者場面上的任何一人,而是如潮水一般鋪散開來,將周遭地面上的斷刃皆籠罩其中。
亦包括褚青霄背上的那幾把他從武陵城帶出來的斷劍。
這些劍刃在被紫色能量包裹之後,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所牽引,朝中聚合了過來。
連同著一起朝中聚攏的還有那些曾今存在於劍刃中,卻因為劍刃斷裂而溢位的劍意。
這些力量磅礴無比,是經過數百年的累積而來的劍意。
但這些力量彼此之間並不相容,故而難以裹脅在一處,而此刻,在徐當仁的手段的催動下,這些劍意卻出奇的溫順的融合在了一起,連同著那些劍刃的碎片,一同朝中聚合。
……
秦桓的臉色在這時驟然一變。
他自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的瞳孔在這時劇烈的收縮,他無法理解徐當仁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但他無法想象的是,一旦這樣一把劍被鑄成,究竟會擁有怎樣的威能。
當然,他更無法知曉的是,徐當仁費盡心思鑄出這樣一把劍,是為了什麼。
但他可以知道的是,一旦對方成功,對他而言絕對不會是一件好事。
這是一把足以弒神的劍!
……
他要阻止他!
這樣的念頭一起,秦桓沒有半點猶豫,他那隻腳猛地踏出,就要朝著徐當仁的頭顱落下。
可已經看上去狼狽不堪的徐當仁的體內卻再次湧出一股紫色的氣息,為徐當仁當下了這一腳。
並且那道紫色氣息所化的屏障中傳來的力量極為強大,當下就將秦桓的身形震飛。
秦桓暴退數步,站穩身子,看向那處,只見徐當仁已經緩緩站起了身子,同時將劍柄高舉,無數裹挾著劍意的劍刃碎片開始朝著劍刃柄彙集。
秦桓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他心頭的焦慮更甚。
他邁步想要再次上前阻攔對方,可他的腳步剛剛踏出,他的身前一道殘影閃過,下一刻,一道身影就忽然出現在了他與徐當仁之間,擋住了他的去路。
對方的出現,讓秦桓的眉頭一皺,那位站在一旁的趙念霜眼中也露出異色。
就連被紫色光環困住的楚昭昭等人也紛紛臉色一變,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那出現在秦桓身前的不是旁人,正是應該已經斷絕了生機的褚青霄!
……
“你還活著?”秦桓詫異的問道,目光審視著眼前的少年。
他臉上的鮮血已經結痂,赤裸的上身上,傷痕累累。
但此時此刻,他的雙眸之中卻泛著紫芒,渾身上下,一股詭異的外神之力湧動。
在短暫的詫異後,秦桓也從褚青霄的狀態中反應了過來。
他眯起了眼睛,嘴角上揚問道:“果然是你……”
“我看過關於你的記載,就知道你這樣的人物沒那麼容易死……”
褚青霄,或者說此刻寄宿在褚青霄體內的存在,他眼中的紫芒跳動,同樣盯著秦桓,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你攔不住他的。”
說罷這話,他還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徐當仁。
顯然,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在告訴秦桓,鑄劍之事勢在必行。
秦桓的眉頭一挑,他沉吟了一會,旋即目光又看向身後的趙念霜,似乎是在詢問對方的意思。
但趙念霜正低頭握著手中的燭陰神血,神血中的力量在她的催動下,正不斷湧入她的體內。
她正在吸收神血中的力量。
這個過程相對漫長,且需要全神貫注,秦桓知道,自己在這段時間裡,得不到趙念霜的幫助。
他素來是個會審時度勢之人。
在短暫的遲疑後,他便收回了目光再次看向褚青霄,沒了動手的意思,反倒饒有興致的盯著對方問道:“我很好奇,作為巡天司的大司命,你的職責本該是斬殺這些外神,如今你自己卻成為一隻域外古神,這感覺如何?”
秦桓的語氣中藏著的譏諷並不遮掩,明晃晃一副嘲諷對方的姿態。
褚青霄卻只是面色平靜的看著他,言道:“你身為武王,理應輔佐君王,讓天下百姓可以安居樂業,安享太平,可你與外神裹挾,將大夏天下作為籌碼,你的感覺又是如何?”
“得天下,自然是為了用天下,得而不用,豈不是枉費了這大好天下?本王感覺很好。”秦桓咧嘴笑道。
“是嗎?”褚青霄淡淡應道:“那我的感覺,可能與武王大人如出一轍。”
秦桓本就知道無法從對方的嘴裡得到實話,對於這樣的答案他並不介懷,反倒越過褚青霄看向他的身後,那裡的徐當仁的鑄劍儀式已經進行到了半途。
周遭的劍刃碎片都已經來到了徐當仁手中的劍柄之上,它們的數量龐大,凝聚在一起,在劍柄之上形成了一道宛如小山一般的巨大事物,而徐當仁此刻正不斷催動體內的力量將這些劍刃碎片壓縮。
這個過程漫長且艱難。
徐當仁的額頭上已然汗跡彌補,身子也開始抽搐,嘴角也隱隱有鮮血溢位。
“看上去他似乎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有手段,這把劍他大抵是鑄不成了。”秦桓冷笑著言道。
要知道,此刻的天尺崖上,存在的劍刃碎片足足近萬把之巨,而且每一把都是包裹著無上劍意的神物,哪怕是最低階的靈劍,因為數十代天懸山弟子的滋養,其中包裹的劍意也早已達到了極為恐怖的地步。
更何況還有那些來自劍陵的靈劍,其中寄宿著劍嶽城先賢們的英魂,他們的魂魄在千年的歲月裡雖然早已腐朽,只剩下朦朧的意識,可想要將這麼多且龐大的東西融入一把劍中,依然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這就不是武王殿下應該擔心的事情了。”褚青霄微笑著言道。
他語氣中的篤定,讓秦桓的心頭泛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但趙念霜此刻正在吸收神血中的力量無暇顧及此間,而他也自知不是褚青霄體內寄宿那尊神秘存在的對手,故而只能沉著眉頭站在原地,神情複雜的看著他們。
……
“你真的不登天了?”南宮雲芙神情擔憂的看著蒙子良,如此問道。
在回絕了祖神的邀請後,蒙子良體內的狀況愈發的危急。
他的神魂千瘡百孔,此刻已經到了將要崩碎的邊緣。
“不去了。所謂天神,不過是被關在籠中的金絲雀,數百年的神人之位,其實比不得這十多年的人間煙火……”蒙子良語氣篤定的言道。
旋即又看向南宮雲芙,此刻南宮雲芙的周身,同樣有點點金色的光暈圍繞,是祖神激發的神力正要進入她的體內,再鑄她的神格,接引她登天而去。
南宮雲芙聞言,臉上的神情略顯糾結,她能在人間停留的時間也已經不多。
“去吧,無需為我傷心,人各有命,我做出了我的選擇,做了我認為對的事,你應該為我感到高興,瑤池,辛苦你陪我來人間走上一遭了。”蒙子良似乎洞穿了她的心思,在這時出言安慰道。
聽聞這話的南宮雲芙,身子一震,她再次看向對方:“可就算如此,你依然改變不了什麼,有這尊域外古神在,你留下的箴言不出十年就會被抹去,與其如此倒不如與我登天,留有用之身,再做謀劃……”
“若是半個時辰前,你和我說這話,我大抵會好好考慮,可現在不一樣了,我看到了勝算……”蒙子良卻這樣說道,目光越過了南宮雲芙看向了前方那位老瞎子手中正在漸漸凝聚成型的劍刃。
“你說這把劍?他沒那本事鑄成此劍……”南宮雲芙搖了搖頭,面色冷峻的言道。
當年她本就也是鑄劍大師,否則也無法為天懸山留下這麼多口靈劍,對於鑄劍一道她自然極有見底,透過輪番大戰,將如此多的靈劍湮滅,然後破而後立,將之凝聚在一起形成一把新的劍刃,這樣的想法固然很好。
但壞就壞在,徐當仁太貪心了,想要憑一己之力將這近萬口靈劍融為一體,別說是他,就是恢復的神格的南宮雲芙也自問難以做到。
“確實很難。”
“不僅因為磅礴的劍意難以融合,更因為這些劍刃中殘留的劍靈以及英魂的意識無法融合在一起,彼此之間無法調和,故而鑄劍之事極為困難,但如果有一個劍靈可以壓制住這些紛亂的意識的話,一切就有了可能。”蒙子良說道。
“想要壓制這樣多的靈體與意識根本不是尋常劍靈可以做到的,更何況……”南宮雲芙下意識的反駁道。
可話說到一半,卻又忽然戛然而止。
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側頭看向了身旁的男人。
而那裡,蒙子良正微笑著朝著她點了點頭。
南宮雲芙心頭一緊:“驟星,不可……”
“有何不可?”蒙子良卻反問道。
隨著他話音一落,他的周身,點點金色的光暈溢位,在這時去向了那把徐當仁手中的劍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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