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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琿有些膽戰心驚的走在山道上,時不時的回頭看上一眼身後的少年。
他可以確定的是這個少年應當是某位駐顏有術的劍道大能。
這一點,在剛剛對方出手時,那遊刃有餘的劍意送入他們的體內,卻不傷到他們分毫的額手段中,就可窺探一二。
這就像是你手握一把大砍刀,卻能精細的將草魚的魚骨與魚肉分離,卻絲毫不割破魚肉一樣。
沒有經年累月的訓練與足夠強的天賦,根本無法做到。
這樣的存在他自然得罪不起,可沒有按照掌教的要求將之攔在山門外,陳琿也害怕掌教責罰之下,自己無法交差。
他此刻可謂忐忑不安,憂心忡忡。
“前輩……還沒請教過你的大名?”陳琿想了想,終於還是壯起膽子問道。
他已經帶著對方走了有一刻鐘的事情,這一路上這位少年模樣的前輩,只是不住的用目光打量著山道兩側的草木,時不時會問一些諸如——
“我記得這處以前有棵銀杏樹,幾百年的樹齡怎麼不見了?”
“這裡的赤水觀呢?怎麼塌了?這麼多年也沒有修修嗎?”
“這裡倒是和當年一樣,崖口凸起,是個觀景的好去處。”
從這些言辭中,陳琿倒是感覺到這位前輩似乎對天懸峰很熟悉,也是因為如此,暗覺對方可能沒有什麼惡意的情況下,陳琿方才敢試探對方的名諱。
“以前的名字太久,說了估計你也知道,現在我的名字不錯,蒙子良。”白衣少年應道,對於陳琿的詢問並沒有半點不悅。
“蒙子良?”陳琿叨唸著這個名字,眉頭微皺,他仔細的在腦海中好好的想了想,似乎當世的劍道大能之中並沒有蒙子良這麼一號人物。
為了以防是自己的愚昧無知,他還特意看了看身旁的幾位同門師弟,他們也在這時紛紛皺眉搖頭。
顯然他們也並沒有聽聞過這個名諱。
難道是某個隱世的大能?陳琿又這樣想到。
但無論怎樣,經過了剛剛的那次交手,他不敢對蒙子良再有半點輕視。
只能小心的應付。
他朝著其中一位師弟使了個眼色,對方頓時心領神會,在點了點頭後,趁著蒙子良不注意加快了步伐,與大隊伍拉開了距離,朝著前方快步離去。
……
一行人就這樣順著山道邊走邊看,一路前行。
陳琿漸漸覺得有些古怪。
這蒙子良一路上對天懸峰上的一切都表現出極高的興趣,時不時就會問一問山腰上的某些建築是何時興建,某些地界曾經的建築與樹木又是何時不見的。
那模樣倒是不像是來拜會天懸峰的門中長老或者掌門的,倒更像是來遊山玩水的。
雖然他心底愈發覺得蒙子良的行為古怪,卻也只能配合著對方,不敢表露半點不滿,更不敢有任何怠慢。
就這樣,他們一路來到了蒙子良口中的目的地。
瑤光劍池前的天尺崖。
瑤光劍池可以說是天懸山的根基所在。
天懸山歷代弟子的佩劍都會在該弟子離世後,被送入瑤光劍池中。
無數弟子的劍意浸染,這些靈劍的威能也與日俱增,這也造就瞭如今天懸山只要擁有靈劍的弟子,都能爆發出比其他同境武者強出數籌的戰力。
蒙子良這樣的前輩,來到天懸峰,不去拜會天懸峰的掌教長老之流,反倒直接選擇來到了瑤光劍池前,這讓陳琿不得不暗暗擔心,蒙子良是不是覬覦瑤光劍池中的寶物。
要是因為他,讓瑤光劍池出了差池,就算有一百條命,恐怕也不夠他謝罪的。
所以在剛剛他特意給同門師弟使了眼色,示意他快速離去,把這個訊息通知到天懸峰的其他弟子耳中。
此刻站在這天尺崖前,陳琿的心頭不免有些緊張,時不時的回頭看向身後,心頭期待著那些天懸峰長老鎮守,怎麼還沒有到場,讓他這樣一個內門弟子,應付這樣的大人物,未免過於強人所難了些。
蒙子良卻似乎並未有察覺到陳琿的心不在焉,而是來到了那天尺崖前。
天尺崖是一塊十餘丈高的崖口,正面像是被人一劍切開了一般,表面光滑平整。
上面似乎被人刻下了兩行字跡,但卻又被人用利器劃爛,已經看不清原來的內容,只隱約可見“劍”、“黑”、“白”幾個字樣。
蒙子良就這樣靜靜的看著那崖面,久久不語。
陳琿等了半天,也沒有見到門中的長輩前來,愈發心急,但見站在天尺崖前的蒙子良似乎並沒有再往前走,進入瑤光劍池的意思,他又暗暗鬆了口氣。
“前輩……這裡就是天尺崖了……”他看向對方小聲的說道,同時觀察著對方臉上的神情,想要弄清對方目的到底是什麼。
“嗯。”蒙子良依然抬頭看著崖面,對於陳琿的詢問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陳琿深吸一口氣,又問道:“額……前輩,這天尺崖也已經到了,下一步你想要去何處?”
蒙子良聞言搖了搖頭:“就在這……哪裡也不去了。”
“哪裡都不去了?”陳琿一愣,對於這個回答有些不解。
“你知道這上面曾經寫的什麼嗎?”可這時蒙子良卻忽然問道。
陳琿眨了眨眼睛,仔細的想了想:“之前聽人說起過,好像是什麼劍若天尺……不過我入門時這裡就已經被毀了,除了老一輩,幾乎沒人提及,我也那麼清楚……”
對於這樣的回答蒙子良的臉上並沒有浮現出半點的不悅亦或者憤怒之色,他只是的瞭然地點了點頭,然後問道:“你這一路上是不是一直在好奇我到底是誰,來這裡又是為了什麼?”
陳琿一愣,有些惶恐,嘴裡乾笑著說道:“前輩這樣的人物,心思自然不是我能猜到的,晚輩只是想要知道前輩在這天懸山可有什麼熟識之人,我也好派人去通知門中長輩好生款待,以防怠慢。”
陳琿這番話倒是說的得體,也很聰明。
蒙子良聞言也不免讚賞的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會說話。”
陳琿撓了撓頭,乾笑道:“前輩哪裡的話,只是最起碼的待客之道。”
大抵是覺得蒙子良似乎真的沒有什麼惡意,陳琿緊繃的心神也輕鬆了些許。
“那前輩之前用劍意從我們體內取出的那些黑色的東西是何物?”他壯著膽子問出了心頭的疑惑。
蒙子良淡淡言道:“一些你們不小心沾染的外神氣息。”
“嗯?”聽聞這話的陳琿先是一愣,旋即臉色驟然一變:“外神氣息?”
他身後的眾多弟子,也紛紛神情駭然。
對於大多數尋常人而言,外神之力,無異於洪水猛獸,讓人談之色變。
更何況,就在昨天甘泉峰還因此滅門,他們聽聞自己的體內竟然有這樣的東西,自然是心頭一緊,臉色惶恐。
“難道是昨日那為禍甘泉峰的外神還未死去,潛伏在天懸山中?”陳琿臉色難看的詢問道。
蒙子良言道:“並非如此,那隻外神能毀掉甘泉峰,是因為潛伏已久,加上蠱惑到了合適的宿主,而你們身上的氣息,來自另一隻外神……”
“嗯,或者也不能說是外神,而是一尊選擇與外神融合的古神……”
“天懸山中還有這樣的魔物潛伏?”聽聞這話,陳琿的心頭一驚。
他神色變化,將信將疑的看著蒙子良。
這樣的訊息著實過於聳人聽聞,可前車之鑑猶歷歷在目,他也不敢完全肯定對方話裡的真假,思來想去還是得有門中長輩來定奪。
事關宗門安危,陳琿倒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畏手畏腳,正色看向蒙子良,拱了拱手言道:“前輩,如果此言當真,那就事關重大了。”
“還請前輩在這裡稍等,容我前去稟告宗門,前輩如果真有證據證明此事的真假,可告知我門中長輩,如果這能幫助宗門度過此劫,我天懸山定有厚報!”
說罷這話,陳琿轉身就要邁步離開,想著就算冒著被掌教斥責的風險,也要將此事呈報上去,免得再次上演甘泉峰的悲劇。
蒙子良聞言,卻搖了搖頭:“不用了。”
“嗯?”陳琿眉頭一皺,臉色有些不善:“前輩何意?剛剛還說我天懸山藏著比昨日為禍的外神更加可怖之物,怎麼現在又無需稟報?難不成是戲耍我等?”
“我等自知修為不高,入不得前輩法眼,前輩無論如何戲弄,我們斷不敢有半點非議,但宗門興衰之事,豈能玩笑?”
蒙子良看著有些氣惱的陳琿,卻並不生氣,反倒目光愈發讚許,他微微一笑,側頭看向身後,這才道:“我的意思是你不用跑這一趟了……”
“他們來了。”
陳琿一愣,下意識的轉頭循著蒙子良的目光望去。
只見通往天懸峰山巔的山道上數道身影正緩緩朝著此處走來。
這群人,可不是天懸峰的鎮守長老……
而是此刻理應在靈桑殿中為昨日發生在甘泉峰的慘案,商議對策的各個神峰的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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