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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經很晚。

褚青霄邀請陸七留下來吃過晚飯再走,順便也休養一下身體。

畢竟褚青霄用古神氣息驅趕他體內赤鬼之力的辦法雖然奏效,但褚青霄同樣也擔憂古神氣息會侵染陸七的靈府。

為以防萬一,多觀察一會,也免得半路再出什麼岔子。

陸七此刻對褚青霄是感恩戴德,聽聞這話,自然不會拒絕,便笑著答應了下來。

……

“不是!小三娘,咱們晚上就吃這些東西嗎?”飯桌上,興沖沖的提著兩壇酒跑來的陸三刀看著桌上擺放的事物,頓覺意興闌珊。

今日午晌的那頓酒被陸七的到來所打斷,意猶未盡的陸鎮守還想著繼續喝完那頓大酒,沒成想被端上桌來卻不是豐富可口的飯菜,而是一桌子滿滿當當的餡餅。

“時間太晚,大家都餓了,做其他飯菜有些來不及,這些餡餅都是今天早上七堂會審後,一對老夫婦送的,味道不錯,陸鎮守將就著吃點,等明天再給你補上一頓。”薛三娘笑呵呵的說道。

“有的吃就不錯了,那麼挑剔,不如自己去做啊!”宋清清白了陸三刀一眼對於她的挑剔很是不滿。

“書上說,食者,欲也。”

“過於追求口腹之慾,會讓人墮落迷失,陸姑娘你現在就很危險。”一旁的燎原也附和道。

陸三刀被一通說教,頓生不滿,她一拍桌板言道:“她們說我就算了,你區區一個劍……”

陸三刀還未飲酒,腦子還算清醒,在那個“靈”字要脫口而出的瞬間,倒是想到了還有陸七這麼個外人在場,趕忙把話嚥了回去,又才道:“你區區一個書呆子!也能教本鎮守做事?”

燎原放下了手中的佛法釋文,抬頭看向陸三刀一本正經的言道:“書上說,達者為師。”

“又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能否教旁人不是在於年紀大小、地位高低,而是道理是否正確。”

“陸鎮守若是覺得我說的話,有什麼問題,大可指正。”

“書上說,道越辯越明……”

聽著燎原左一句書上說,右一句書上說,陸三刀只覺耳膜發疼。

“行行行,你說的都對,求求你別唸了,燎原方丈。”陸三刀連連擺手,那招架不住的模樣,就差跪地求饒了。

陸三刀性子跳脫,修為也深不可測,從相遇開始,她便素來我行我素,旁人也管不住她。

唯獨這燎原,靠著一手以德服人的本事,倒是往往能將陸三刀治得服服帖帖。

見陸三刀吃癟,眾人也不由得紛紛笑出聲來。

陸七看著眼前的場景,也不禁跟著嘴角上揚。

“褚兄,你的這些朋友,好生有趣。”他看向一旁換好了衣衫走出來的褚青霄,由衷的感嘆道。

褚青霄笑著坐到了陸七的身旁,言道:“陸兄若是喜歡,他們也可以是你的朋友。”

陸七聞言一愣,旋即搖了搖頭,言道:“靈兒常說我性子孤僻,像個悶葫蘆,甘泉峰上的同門大都不願意與我在一起,也只有靈兒心善,願意時不時陪我說些話……”

褚青霄眉頭一挑,問道:“所以陸兄才這麼喜歡周姑娘?”

這個問題過於直接,讓陸七的臉色一紅,支支吾吾道:“我……我只是把她……當妹妹……”

“沒……沒其他想法。”

“得了吧!你看那周靈兒的眼神,是恨不得把人家含在嘴裡一樣,還妹妹,情妹妹吧!”一旁宋清清側頭無情的拆穿了陸七拙劣的謊話。

陸七連連擺手,道:“宋姑娘,話不可亂說,靈兒她喜歡的是項師兄,我和她只是尋常同門關係,只是走得近些……”

“怪不得燎原說你是舔狗呢!”宋清清卻撇了撇嘴不屑言道:“喜歡就是喜歡,有什麼不好承認的。”

“再說了,那項安又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要是真為了周靈兒好,就該把她搶過來,而不是在這裡扭扭捏捏。”

“項師兄其實人不錯,諸位與他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陸七趕忙為項安辯解道。

“呵!他還能是好人?”宋清清面露不屑之色。

褚青霄見這個話題有些不合時宜,趕忙出言打斷:“對了陸兄,有件事我想和你打聽打聽。”

陸七應道:“褚兄你說。”

褚青霄道:“你知道白龍峰的芮小竹現在何處?情況如何?”

芮小竹自從半個多月前被召回白龍峰後,就一直沒有訊息,之前褚青霄忙於應付七堂會審故而也無法顧及到,如今總算得空,自然是要弄清楚芮小竹是否安全。

“芮小竹?就是褚兄的那位同鄉?”陸七聞言想了想說道:“前些日子聽認識的白龍峰的師弟說起過,好像犯了什麼錯事,被她家峰主關了起來,大概和褚兄有關。”

“白龍峰的峰主沈青煥夫婦對芮師姐素來寵愛,這一點,在整個天懸山都是有名的,他們當時估摸著還不知道褚兄的身份,害怕自己的愛徒被矇騙,故而出此下策,還望褚兄不要介懷。”

褚青霄聽聞這話,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自然,自然。”

他嘴裡如此應道,可心底卻是一沉。

如果真的如陸七所言,那白龍峰的峰主只是擔心自己是假冒之人,按理來說,他的身份被確認後,就應該把芮小竹放出來。

而以芮小竹的性子,一旦脫困,估摸著第一時間就會前來尋自己。

但這都到了傍晚,對方卻還是一點訊息也沒有,恐怕事情遠不是陸七所言的那般簡單。

不過這些,褚青霄自然不會與陸七言說。

陸七不知褚青霄心頭所想,只是自顧自的拿起了一塊桌上的餡餅一口咬下,他的雙眼放光,說道:“這是白家婆婆做的餡餅!”

“嗯?陸兄認識那對老夫婦?”褚青霄有些奇怪的看向陸七問道。

陸七身負王劍,放眼整個天懸山,也可稱得上是精銳弟子,這樣的人物按理來說是不應該與山水溝的一對靠著販賣早點,艱難維持的拮据夫婦扯上關係的。

“認得。”陸七卻點了點頭,面露回憶之色:“我聽人說過……”

“夫妻倆以前是天懸山的外門弟子,因為天賦不佳,好些年也沒入到內門,後來大概是覺得沒有進入內門的希望,夫妻倆就在這天懸城做起了小買賣……”

“後來那位婆婆伸了個兒子,夫妻倆老來得子,對其甚是寵愛,那孩子也算爭氣,十九歲就透過內門考核,進入了白駝峰。”

“可惜好日子沒過多久,他們的兒子卻忽然暴斃身亡。”

“白駝峰說是他擅自偷吃了門中長老煉製的丹藥,暴斃身亡,但夫婦二人卻一口咬定是白駝峰的長老拿他試藥,因為丹藥藥性猛烈,故而暴斃。”

“雙方各執一詞,事情還鬧得挺大,夫婦兩人在執劍堂狀告多次都不了了之,最後還想去州牧府告狀,但也無疾而終。”

“後來也不知是不是兩人想通的,亦或者對此不再抱有什麼希望,這幾年反倒安生了下來。”

“幾個月前,我們甘泉峰派我在執劍堂值守,去山水溝處理一起案件時,恰好路過了他們的早點攤,就賣了幾個,與他們也閒聊了一會,覺得老夫婦可憐,故而那些日子時常照顧生意,所以這味道我一口就嚐出來了。”

“這麼說,他們也是一對可憐人啊。”楚昭昭聞言,微微皺眉,這樣感嘆道。

“又是白駝峰,我看整個天懸山,就數他們最噁心,什麼壞事都跟他們能沾上邊!”宋清清也憤聲道。

陸七聽聞這話,似乎想到了什麼,又看向褚青霄問道:“我今日聽說薛姑娘似乎與白駝峰的賈煉賈長老有些過節,如果諸位不嫌棄,可以把事情原委告知於我,我或可將起稟報給掌教大人,讓他查明真相。”

“如果薛姑娘所言屬實,定讓那賈煉殺人償命!”

陸七對褚青霄感恩戴德,自然想尋機會報答,此刻想起這事,裡面朝褚青霄等人表明心跡。

“哼!天懸山的掌教能教出範元武這樣的徒弟,我看大家都是一丘之貉,指望他,還不如指望我們自己。”宋清清聞言卻冷笑一聲,顯然對於整個天懸山都不抱有任何期望。

而被提及往事的薛三娘也心情落寞,想到枉死的父兄更是眼眶泛紅。

但她也明白,以眾人如今的力量想要扳倒以為天懸山的長老極為困難,更何況褚青霄還身份敏感,她不願讓褚青霄節外生枝,故而從不提及。

可心頭的苦楚卻始終難以散去。

為了不讓眾人看見自己的失態,她慌忙起身道:“這餡餅好像不夠,我再去廚房熱一些……”

她說罷便站起身子,轉身快步走入屋中。

眾人見她如此,也明白她的苦衷,一時間桌上面的氣氛有些沉悶。

而來到廚房的薛三娘,背倚著房門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讓自己冷靜了些許。

她來到灶臺前,開啟放著那白家夫婦送來的袋子,想要從中取出裡面的餡餅,可手方才放入其中,眼角的餘光卻在瞥見袋子底部擺放著一個信封。

她有些奇怪,將之取出,定睛看去,只見信封上寫著四個大字。

“褚公親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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