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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前。
那正好是楚昭昭靠著各種關係,花了不少銀錢,從旁人手中接到了去武陵城幫小師叔故人收屍的任務的日子。
那個時候的楚昭昭志得意滿,滿心的以為只要能做好這事,討得小師叔的歡心,這樣或許就可以靠著這層關係進入青雀峰內門。
故而寫過一封信交給大爺爺,讓他可以不用那般勞累,好生休養。
而顯然自家那位大爺爺將這事告訴了族中的其他人。
然後前些日子自己寄來的書信中提及或有一件大事,可以幫助家族度過難關。
加上昨日來見自己的那位族人觀自己周身隱隱有劍意波動,自然看出自己已經動用過觀劍養意訣。
而這個法門,就是為了瑤光劍池而生,動用了此法那就意味著得到了靈劍,至少在大多數人的思維裡,不會想到有人會放著瑤光劍池中的靈劍不要,而去尋一把鏽劍作為武器。
於是美妙的誤會就這樣產生了。
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將鏽劍之事告訴自家大爺爺的楚昭昭,此刻已經是騎虎難下。
今日,這宛城的大小家族都來此道賀,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將事情和盤托出,楚昭昭與楚家皆會淪為笑柄。
無論是不是出於自願,此刻的楚昭昭都必須演完這場戲。
她意識到了這一點,臉上的神情苦澀,在這時幾乎是出於本能的回頭看向褚青霄。
褚青霄同樣對此甚是錯愕,只是如今木已成舟,他們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
……
“昭昭姐姐!”才走入正屋,數道身影便圍了過來。
五六人的樣子,年紀大都不大,最小的只有十歲出頭,最大的也就堪堪二十。
幾位年幼的孩子圍著楚昭昭,神情甚是興奮。
而自從知曉了這場宴會的目的便一直面色有些陰沉的楚昭昭見到幾人臉上少見的露出笑意。
“都是二院的孩子。十多年前,因為一場意外,二院的青壯在四五年間,接連離世了,只留下這些孩子,這些年,在楚家確實受過一些委屈。”楚嚴君適時的在褚青霄耳畔介紹道。
褚青霄點了點頭,楚嚴君雖然說得輕巧,但他大抵也可以想象沒有長輩照拂的孩童,在這般大家族中,會受到的待遇。
他仔細的看了看,這些孩童身上都穿著漂亮的衣衫,但有些明顯不合身,並且都是嶄新,他心底暗暗估摸,大概是知道了楚昭昭得了靈劍的訊息,這些孩子才得了族中垂青,匆忙間買來的衣衫。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說的便是眼前這幅場景。
“昭昭姐姐,上次你答應給我的買的玩偶呢?”這時一位十一二歲的少女,忽然拉著楚昭昭一腳,一臉期待的問道。
楚昭昭每逢年關都會歸家,也會給二院的孩子買些衣衫玩偶之類的東西當做禮物,這些大概這些孩子一年到頭唯一能盼望的。
楚昭昭聞言,面露苦笑言道:“這次回家有些匆忙,下次我一定記得,給你們補上。”
聽聞這話,那些孩童都不免面露失望之色。
“好啦,別纏著昭昭了,等吃晚飯,我帶你們卻街上。”而這時,一個沉穩的聲音傳來。
楚昭昭抬頭看去,只見一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正微笑的看著她。
年輕人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衣衫,模樣老成,他輕聲道:“昭昭。”
“陸雲族兄。”楚昭昭看清了對方的模樣,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楚陸雲,早年二院收養的孩子,這些年昭昭都在天懸山修行,二院全靠他一人支撐,為人不錯,就是話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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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嚴君再次適時的言道。
“去忙吧,大爺爺他們都等著你呢,得空了我們再許久。”楚陸雲這般言道。
說著還將圍著楚昭昭的孩子們都拉了回來。
楚昭昭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正要走入正屋,可這時又是一大群人湧了上來。
其中有以往對楚昭昭並不喜歡,甚至有意刁難的過族中同齡人,也有不少來自宛城各個家族的年輕人。
圍攏上來後,這群人要麼套著近乎,要麼熱情的介紹著自己,那場面混亂得宛如菜市場一般嘈雜。
畢竟天懸山中修行觀劍養意訣的門徒雖多,可能入到內門的卻是百裡挑一,而能在瑤光劍池中得到靈劍認可的,又是十里挑一,哪怕是一柄劍池中品相最低的靈劍垂青。
那也會得到天懸山大量的資源傾斜,旁的不說,日後想成就一個七境武者絕非太難的事情。
而對於宛城這樣的地方而言,七境武者幾乎是需要所有人仰望的存在,這還未算作為天懸山中流砥柱,帶來的各種人脈。
若與楚昭昭叫好無論是對於他們個人,還是背後的家族,都大有助益。
楚昭昭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本就有些混亂的心神,在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聲音中愈發的動盪,一時間臉色都有些發白。
只是一旁的楚嚴君只當楚昭昭不擅長應付這場面,趕忙他趕忙攔在了那些傢伙的面前,與眾人打著哈哈,將眾人勸退,然後這才引著褚青霄等人去往正屋的中央。
“這就是昭昭吧,確實儀表不凡。”
“十八歲的年紀,就能得天懸山靈劍垂青,楚老亦是教導有方。”方才走到正屋的前方,便聽一位中年男人如此言道。
而主座上,一位白髮老者此刻滿面紅光,聽聞此言,他連連擺手笑道:“朱兄謬讚,娃娃自己努力,十二年辛勤耕耘方才能有今日,老頭子可沒幫上什麼忙。”
“那位便是大爺爺楚莊,說話那個男人叫朱浩存,是新到任縣令手下的縣丞,許縣令今日有事無法到場,便派他前來拜賀。”一旁的楚嚴君小聲的在褚青霄耳畔說道,履行著自己的職責。
“昭昭,還有你這些朋友,都一併落座吧!”楚莊也在這時起身一臉笑意的看向楚昭昭言道。
楚昭昭面色遲疑,她很想將實情告知對方,可看著老人那滿面的笑容,懸在嘴邊的話卻是如何也無法宣之於口。
只能點了點頭,隨著楚嚴君的牽引落座席間。
他們落座之處,甚是講究。
放在尋常時候,楚昭昭只是後輩,在這般的宴席中大抵只能坐在極為靠後的位置。而如今,楚昭昭位置卻被安排在左側首位,而褚青霄等人也沾了她的光,座次就在她之下,依次排出。
而右側首座,自是那位代表縣丞的朱浩存,其下是一位模樣幹練的老者,據楚嚴君介紹,那位是三院的掌舵人,也是楚嚴君的親爺爺楚賢。
楚昭昭這位今日宴席的主角落座,方才還有些喧譁的正屋中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楚昭昭的身上。
這般目光,讓楚昭昭如芒在背,一時間只能低下頭。
褚青霄也知道她心中的難受,在這時靠過去小聲道:“先熬過這場,日後有赤血蟲的助益,再坦白真相,也是不遲。”
這已經是褚青霄能想到的應付這場面唯一的辦法。
楚昭昭也明白這個道理在這時點了點頭。
主座上的楚莊滿面紅光,辛勞了大半輩子,如今終於等到了揚眉吐氣的一天,老人自然是萬分開懷。
他在這時站起了身子,舉起酒杯,正要致辭,可眼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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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光卻瞥見右側第三個座次尚且空著,他的眉頭一皺問道:“天闕呢?”
一旁的楚嚴君趕忙言道:“已經通知過四叔了,大抵有什麼事耽擱了吧。”
他的話說得很委婉,但明眼人都明白這其中緣由。
這些年家族落敗,各院都甚是拮据,在這樣的情況下,家族中每月還抽調出近百兩銀子供給給楚昭昭一人,加上楚莊在某些決策上的固執己見,自然會引起族中一些人的微詞。
而族中最賺錢的那一部分資產幾乎都在四院手中,故而四院也是對此怨氣最大的一部分人。
這些年四院一直與張家走得很近,有意擺脫楚莊的掣肘自立門戶,投入張家麾下。
而楚昭昭得了靈劍傳承,便意味著大院有了與張家抗衡的資本,這樣的事情四院自然不願意看到,缺席這宴會倒也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了。
楚莊能支撐這殘破的家族度過十餘年的時間,心思透亮,明白那楚天闕不是耽擱,而是壓根就不想來。
“來不了就算了吧……”他嘆了口氣,這樣說道,再次舉起酒杯,就要說些什麼。
“誰說我來不了!”而就在這時正屋外一道粗獷的聲音忽然傳來。
只見一位身著長袍的魁梧男子在這時大步流星的走入正屋,身後還跟著二人。
而在看清他背後的二人的模樣後,房中眾人臉色都有些古怪。
楚天闕卻全當沒有看見眾人古怪的神情,他走到了正屋前,也不行禮只是不滿的大聲嚷嚷道:“今日是我楚家大喜之日,我豈有不到的道理,剛剛哪個人在胡言亂語?”
楚天闕仗著自己手握楚家大半銀錢收入的關係,在族中素來跋扈,面對他的詢問眾人都不敢發聲。
“我說的。”站在主座前的楚莊眉頭一皺,不悅言道。
楚天闕聞言眉頭一挑,頓時露出笑容:“呵呵,原來是家主說的啊,你瞧我這嘴,口無遮攔,該打。”
說著還像模像樣的給自己的嘴來了一下,只是那嬉皮笑臉的模樣看上去卻並無多少惶恐之意。
說罷這話,他又看向身後言道:“對了,張家主與他家公子正好在我那裡做客,聽聞這事,也要前來祝賀,想來家主不介意吧?”
而隨著他此言一落,他身後的二人便走上前來。
一位是商賈打扮,身材有些發胖的中年男子,一位是揹負一柄長劍,模樣俊朗,身著黑衣的年輕人。
這二人是一對父子。
年紀大的喚作張仁厚,是如今宛城最大士族張家的掌舵人。
十多年前,褚家遭逢劫難,元氣大傷,與之分庭抗禮多年的張家乘勢而起,在宛城漸漸做大,一點點的蠶食著楚家所餘不多的勢力,算得上是楚家的死對頭。
而年紀小的,喚作張泉。
是這宛城出了名的青年才俊,與楚昭昭一般同為天懸山弟子。
三年前被天懸山九峰之一的甘泉峰收入門中,做了內門弟子,第二年便在瑤光劍池之中得了靈劍傳承,如今已算得宛城年輕一輩中的魁首。
“楚老啊,這麼大的喜事,你怎麼也不知會我一聲?咱們宛城從此之後,又添一位青年才俊,如此盛況,卻不請我來觀禮?莫不是看不起在下?”張仁厚倒是不覺周遭眾人的目光讓他有何不適,反倒甚是熱絡的走上前來言道。
而他說著這些的時候,他身後的張泉也轉頭將目光投遞到了褚青霄等人所在的位置。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楚昭昭的身上。
他的雙眸在那時眯起,狹長的眼縫中泛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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