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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環山的山坳坳中藏著點點光亮,已是深夜,這遠離塵囂的小鎮中卻是充滿了歌舞聲
燈火通明酒館裡,一位肥胖男人左手握住酒杯,右手對著身旁的斟酒女子上下其手。
這手感,這就是女人啊。
男人只覺慾火壓抑不住的竄了上來,笑了一聲,狠狠地抓了一把斟酒女子的屁股,感受著手中的柔軟,男人舒服的哼了一聲。
女子身子顫了一下,儘管很厭惡,女子仍是扭頭擠出一絲笑容,些許挪動身子,想要離開男人的魔爪。
男人呼了口氣,濃烈的酒精味讓女子感覺到不適。
“你叫什麼名字?”男人歪著頭,一雙眼睛快眯成了一條縫,看著女子凹凸有致的身材和那一片雪白,男人晃動著酒杯,忽然出聲問道
聞言,女子倒酒的手忽然一抖,只見她艱難地轉過身來,低著頭用細微不可聞的聲音怯生生回答道:“大人,我叫阮青。”
“阮青……好名字啊好名字。”男人用手磨蹭著膝蓋,嘴裡反覆的唸叨著阮青的名字
“大人,沒有其他的事的話我先下去了。”阮青微微欠身,身子不動聲色的往後挪了挪
男人一把拉住了阮青:“急什麼,我這裡有些忙需要你來幫一下。”
說著,男人從懷裡掏出一沓鈔票拍在桌子上,年輕女子的腳步隨著桌面紙張不斷的疊加變得愈發猶豫起來
男人見狀也不強留,鬆開了手站起身理了理衣服,朝著阮青意味深長地說道:“聽說有個煉丹的宗門最近有練出一種專治百病的丹藥,我和他們宗主關係……不錯。”
說罷,男人走上二樓去,留阮青一人傻傻的看著桌上的紙鈔
良久,她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托盤,眼中噙著淚,一步步踏上那條不歸的樓梯
不多時,樓上的包廂中便傳來壓抑不住的悅耳聲
樓下酒館的角落裡,一位戴著白虎面具的男人看了一眼阮青走上去的地方,仰起頭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路是自己選的,誰也沒有辦法
有個臭屁的傢伙曾經這樣告訴自己
男人吐出一口濁氣,心裡愈發鬱悶
酒館裡的不少人都注意到了男人,目光停留在男人身上久久不去
男人抬眸看去,正對上眾人的目光,他嗤笑道:“看屁啊,沒見過砸場子的嗎。”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男人一手掀翻了桌子,大聲喊道:“打劫,都他媽把你們的錢給老子留下。”
在男人掏出刀之前,眾人的笑聲差點掀翻了酒館
……
月色中的山頂有座大理石鋪路建起的乘涼亭,一位白衣男子坐在亭上雙手扶膝抬頭看月,面帶微笑
好美的月色,讓人流連
男子站起身來,俯視腳下小鎮
一陣微風吹過,亭子的四周突兀出現四個便衣男人
“今晚很熱鬧啊。”亭上的男子感嘆道,而後才緩緩收回目光,靜靜地打量亭下四人
為首的男人一抱拳:“夜喻大人,打擾您賞月了,卑職也是奉命行事,還請大人隨我們走一趟。”
夜喻沉默著,又開始重新看著腳下的小鎮
許久,夜喻彷彿睡著了一般站在那一動不動,男人硬著頭皮又是問了一句:“夜喻大人?”
“我要是拒絕呢。”夜喻立馬回道
男人還想說些什麼,身體卻忽然控制不住的跪在了地上
夜喻又重新問道:“我說如果我不去呢。”
男人的身子整個趴在地上,無論怎麼掙扎也無法爬起
“既然沒有回答,那就是可以了。”夜喻點點頭道:“那就等我殺了王凱再說。”說罷,夜喻腳尖一點從亭上消失
夜喻離開後,那股壓制著男人的威壓總算是鬆了幾分,男人這才能勉強站起身來
“隊長,這夜喻這麼囂張,我們怎麼報告組織。”其餘三人緩緩爬起來,湊到男人身旁說到
“我們小隊,沒見過夜喻。”男人神色平靜,淡然說道
“可是隊長,組織上要求的……”
“組織要去抓便去抓好了!回去大不了背個處分,今夜的事都給我爛在肚子裡,夜喻?沒見到!老子在這裡賞月來著。”男人一屁股坐到亭子裡,生氣地說道
這小小的山頭上埋伏了二十多位修客,夜喻不照樣走上來了?這些老油子在組織裡是保證的好好的,見到夜喻本人了,誰去抓他?沒豎個大拇指誇他幹得漂亮就很對得起組織了
男人目光瞟到了桌子上的一個小木盒,盒子上還放著夜喻親手寫的書信。男人拿起一看,盒子裡是一套靈氣純粹的錢幣,信中寫到讓男人拿著這些錢帶著出這次任務的人員好好放鬆一下。信的末尾,夜喻提到了近期會去異客喝茶,讓男人把信帶回去交給大長老,此次任務的人員自不會被責罰
男人忽然有些理解了,為什麼私底下提起夜喻,無論男女都豎起大拇指,說他一句真漢子
得了,今晚上真得看月亮了
你別說,得有多少年沒仔細看過月亮了
男人躺在草地上,凝視著天上星辰與圓月,有些想念家鄉的妻子了
……
月色避過白色窗簾照進屋中,王凱滿意的看著已經熟睡過去的阮青,他咂吧了兩下嘴巴,意猶未盡啊
穿好衣服,又得回去見自家那個母老虎了
雖然外面的少女是挺香挺軟的,自家的婆娘姿勢卻也不少,尤其是給自己生的那兩個兒子,個頂個的身體好
王凱傻笑著推開門,卻見有個男人擋住了門口,他戴著白虎面具,手中的刀不斷滴著血
“喲,王凱兄,身子骨不錯啊,我可是等你好久了,你辦事的時候我可是一點都不敢打擾你。”
男人咧開嘴,他的笑有些滲人
王凱被男人帶到樓下,幾小時前還人聲鼎沸的酒館內現在冷冷清清,到處都是屍體和殘肢。男人推著王凱走到路面上,王凱忽然沉聲問道:“你是什麼人,你知不知道在這裡可是有夜家十幾個修客保護著老子的,你真不怕死?”
“哦喲喲我好害怕,嚇死人家了。”男人舉起雙手裝模作樣道,腳下卻一點都不留情,一腳就將王凱踹倒跪在大路中央
道路的盡頭,有個男人一步步走了過來
街道的屋頂上站立著數十位修客,刀劍在月色中閃閃發亮,他們俯下身死死盯著路面上的那個白衣男人
“現在跑還來得及。”王凱說到
“廢話多哎你這人。”王凱身後的男人嘖了一聲,隨手把王凱的耳朵割了下來
撕心裂肺的聲音伴隨著刀劍的落地,那人走到了王凱面前,他的身後,那群來自夜家的修客,皆是重傷在地只剩一口氣了
戴著白虎面具的男人看到那人,鬆開手,站在一旁,沉聲道:“主君!”
那人看了看衣角沾染的血,如果他想,這件衣裳不會沾上一滴血,只是這樣,他就會忘記,忘記自己到底是為什麼站在這。
“王凱,好久不見。”
那人終於開口了,他臉上帶著笑,眼中卻是無盡的怨恨。
“狼……狼君……你是狼君?!”
從看到白衣男子的那一刻開始,王凱就確定,這些人……一定是六芒星!
六芒星,一個著名的暗殺組織,在世界各地遊走,而六芒星中的最高位,就是君!
狼君,熊君,鷹君,蛇君,獅君,蠍君,這六位最強的暗殺首領,鑄就了最強的六芒星!
每一位君都有自己獨特的風格,但是如此強悍,並且擁有絕對服從力的部下,只有一人,狼君!
那個白虎面具,就是證據,除了狼君部下,沒有人會佩戴那個面具。
一想到這,王凱的腿就在打顫。
白衣男子站到王凱面前,居高臨下的打量著王凱,男子笑道:“站起來。”
“狼君大人……我不敢……”王凱聲音都在發抖,眼前的人可不是什麼好說話的小夥子,而是真真正正殺過人的狼君。
王凱顫抖著就要站起身子,身後的白虎男人卻一刀劃斷了他的經脈,轟的一聲,王凱又跪了下去
“啊!”
白虎男子皺了皺眉,就要兩巴掌讓他閉嘴,白衣男子卻擺了擺手,示意無妨。
聽著仇人的慘叫聲,夜喻沒來由感到舒心,左手輕輕轉動著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慘叫,好似天籟之音。
失去耳朵,血流不止,王凱仍然還在求饒,他不敢,他不敢抵抗這位高高在上的狼君,哪怕是一點點這種想法,都不會有。
陰狠的蛇君曾經這樣評價狼君,每個人都可以殺人,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像狼君一樣,把殺人這件事做的像藝術一般。
他只想活著,耳朵沒了沒什麼,斷一條腿也沒什麼,他要活著,只要活著,他什麼都還會有的!
看著王凱內心掙扎的模樣,夜喻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都從眼角滑出來了,在王凱眼中,那個男人假惺惺的擦了擦眼淚,在對視時,他的眼中還是那般,從未有過任何變化。
“因為我是強者,你便不敢反抗我,因為我是弱者,就該遭受你的欺凌,你,是這樣想的吧。”
夜喻死死地盯著王凱,見王凱不回答,他轉過身去,等著王凱想起些什麼。
“狼君大人,一切都是誤會,我們根本不認識的,可能是我做錯了什麼惹您不開心……”
“夠了!”
夜喻手中攥著剛剛從路邊撿來的的玻璃碎片,此刻揉在手心,血流不止。
如此傷害自己,絲毫不能減輕夜喻心中的憤怒,只能讓夜喻一遍遍在心中告訴自己,自己妹妹的死,比這種痛,更甚十倍千倍萬倍!
如此一來,自己憑什麼放過他。
白虎看著夜喻的背影,收回刀刃,按住眉心,頓時王凱的記憶就像翻書一般被翻閱開來。
記憶停留在某個時刻,停留在,一群人姦汙一個女孩子的畫面上,只是那個女孩子的身體和臉龐,再也看不見。
做完這一切,白虎低頭致歉一聲:“主君恕罪。”便又退後兩步,離開兩人的對質區。
“這是?”
王凱愣了愣,仍未想通其中關節,直到看到那個被死死按在地上的少年,他眼中的不甘與怒火,與眼前的男人一模一樣!
夜喻轉過身來,手上鮮血淋漓,微笑道:“想起來了?”
王凱這才發現,面前的男人與那個少年有幾分相似!
王凱忽然劇烈掙扎起來,大聲喊道:“狼君!夜喻!你不能殺我,我是被逼的,他們說讓我做,我不做,他們就會殺了我的!我只是個保鏢,我連他們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你放了我,我告訴你們他們在哪!”
強大的求生慾望讓王凱不顧一切,他跪在地上,不斷求饒:“夜喻,我知道是我不對,我有錢,都給你,求你放過我,求你,我還有家人,我還有父母……”
“父母?妻兒?”
夜喻冷笑一聲,憑空丟出四顆頭顱:“地獄見吧,路我給你選好了。”
王凱望著滿是鮮血的頭顱,愣住了。
“夜喻!你不得好死!”
王凱大聲咒罵著夜喻,夜喻古井無波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變化。
“當年我妹妹求救的時候,你們有誰停了手,當年我跪下願意給你們當牛做馬的時候,你們,又有誰停了手!”
夜喻一腳把王凱踢翻在地,狠狠地踩在王凱的傷口上,夜喻面目猙獰,大聲嘶吼道:“我妹妹死在我懷裡的時候她才十六歲!那時候我就發誓,哪怕是下地獄,我也要讓你們先給我墊腳!”
白虎男子轉過身去,不再繼續看下去。
雖未謀面,可他卻早已知道這個女孩的一切,主君終究還是太善良,即使是復仇王凱一家,他也不願意親手殺死王凱的家人,最後這件事,還是自己瞞著夜喻,先斬後奏做了。
軍師說的對,自己這輩子就該下地獄,而主君,才應該上天堂才對。
那位名叫夜雨馨的女孩,想必也很喜歡自己的哥哥吧。
白虎男子鼻子一酸,厄運專找苦命人。
許久之後,包廂內的阮青終於醒來,她顫巍巍地走下樓,眼前的一幕卻讓她驚叫起來。
王凱失去一隻臂膀,右手手指盡數折斷,身軀從腰以下,皆無
屍首就這樣掛在大廳的牆上,像是為了給誰看一樣。
罪魁禍首的兩個人此刻迎著寒風走在街上,白虎看著失魂落魄的夜喻,他知道,每一次復仇,都是自己把自己最不願意面對的那一段過去翻出來,一次次的去回憶。
白虎故意落在夜喻身後,看著夜喻單薄的衣裳,白虎脫下外套,悄無聲息的給夜喻披上。
“智,我有點累了。”
夜喻走在前,忽然說到。
“我……有點想家了。”
白虎男子沉默片刻,緩緩開口:“我們回家。”
夜喻停下腳步,轉過身,輕笑道:“回家?”
白虎男子如遭雷劈一般呆在原地,望著夜喻重新離開的背影,沒來由的心疼。
剛剛的夜喻,臉上掛著兩行淚,自己卻毫無覺察。
“主君……”
白虎男子喃喃道。
……
由西荒無人煙的地方,一列火車,呼嘯而過。
一節火車的窗前,一位男子身旁放著一個揹包,手中捧著一本羊皮古書。
書頁泛黃而陳舊,上面的文字灰色難懂,男人專注的看著書上的文字,絲毫沒察覺身邊站了一個人。
“你好?可以幫我放一下行李箱嗎?”
男子抬眼看去,一位模樣不過是十八九歲的女孩提著大大的箱子,笑著對自己說到。
幫女孩將箱子放在置物架上,男子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收起羊皮書開始閉目養神。
“真是謝謝你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呀。”女孩不知道從哪變出來兩杯奶茶,推到男子身前,“請你喝。”
男子懶得睜眼,“夜喻。”
女孩點了點頭,戳破奶茶,吸了一口不爽道:“我本來是在這邊旅遊,本來是一週後坐飛機回去,結果不知道為什麼我爸讓我今日就啟程,還坐這種火車。”
夜喻覺得有那麼點意思,睜開眼笑道:“火車怎麼了。”
“慢啊,又慢又舊,味道還難聞。”女孩說罷又吸了口奶茶,扭頭看向窗外。
夜喻跟著女孩的目光一起看向窗外,滿目荒涼,黃沙漫卷,肉眼可見的熱度肆意的侵襲而來,教人躁動不已。
這座列車,有點年頭了,據說是戰後第一列鑄造出的列車,取名宏興,倒是個好名字。
這輛車,是夜喻印象中唯一一個不會歧視外地人的列車了,當年票價又低,每年過年這輛車的票總是早早賣完。
一晃都多少年了,自己買車票的時候,還以為停留在一張票兩塊錢的時候,只是一晃眼,就好像都不一樣了。
只是當年這列車上,承載了多少的歸鄉客,多少的相思意。
夜喻背靠著靠背,身旁都是人間最溫暖的氣息,這種吵鬧又安靜的環境,給到夜喻最為懷念的感覺。
只是現在的楓寧,好像火車也快取締了吧。
不知道現在的楓寧又是怎麼樣的呢。
夜喻牽了牽嘴角,好像也沒什麼好期待的。
女孩只覺得對面的男子心情似乎不錯,就連嘴角都有淡淡的上揚,他看向窗外的眼中,好似是有光。
女孩忽然來了興趣,俏皮地問到那個一心看風景的男子,“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嗎。”
“孟思瑤。”夜喻一笑。
“你怎麼知道。”孟思瑤略顯驚訝。
“啊……我是算命的。”夜喻故作玄虛道。
孟思瑤環顧四周,湊了過去,低聲道:“那你能給我算算我的另一半嗎?”
夜喻突然來了興趣,接著演了下去:“看另一半啊,那看面相猜不出來,得看看手相。”
孟思瑤伸出手,只見對面那男子捏住自己的手,反覆的觀摩著。
“喂,你到底是看手相,還是吃豆腐啊。”孟思瑤看著對面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就感到失望。
就這,還算命呢。
“啊?哦哦哦。”夜喻這才收回手,年輕就是好啊,細皮嫩肉的,這一摸都停不下來。
夜喻咳嗽兩聲:“姑娘,其實吧,我看你桃花運不錯,只是這夫君一事,咱不太好算出來啊。”
孟思瑤瞪大眼睛,氣鼓鼓道:“那你是怎麼算出來我叫孟思瑤的。”
夜喻晃了晃手中的火車票:“看票的呀。”
孟思瑤這才發現自己的火車票已經不見了。
夜喻笑的很大聲。
其實他真的會“算命”,只是比起師傅,還是略顯皮毛了些。
也不知道老頭子現在怎麼樣了。
夜喻撐起臉,看著外面飛過的美景。
忽略身邊那個小丫頭的吵鬧,其實這一切還是很美好的。
幾天幾夜的顛簸,到站時,夜喻與孟思瑤邊打趣,邊一起下了火車。
到達楓寧市已經是凌晨兩點半了,月臺略顯清冷,只是等到火車一停站,人就顯得多了起來。
夜喻揹著包,提著孟思瑤的行李箱,看著已經一新的站臺,面露微笑。
“好了,這兩天很愉快,這是我的名片,有空來找我玩哦。”孟思瑤吃力的拿起行李箱,給夜喻丟了張名片便跑向出站口。
夜喻看了看手中的名片,下一瞬,名片就化為虛無,隨風而去。
看著消失在風中的名字,夜喻轉身走向與孟思瑤相反的方向。
出站口那裡,幾個黑衣人攔住了孟思瑤。
“大小姐,可算等到你了。”一個黑衣人摘下眼鏡,差點沒痛哭流涕:“小姐,俺可等的你好苦啊,孟幫主說要讓我們第一時間見到小姐,這兩天我們可是寸步都不敢離開這裡啊。”
“好了好了。”孟思瑤拍了拍黑衣人的肩膀,“麻煩你們了,我爹呢?”
說話間,門口便來了一輛黑色轎車,後座上下來一位中年男子。
“思瑤。”中年男子小跑向孟思瑤,孟思瑤也是立馬放開行李箱跑到男子懷裡。
“在外面玩的怎麼樣啊。”男子看著懷裡還顯得小小的女兒,面露笑容。
“非常有意思,在火車上我還認識了一位朋友呢。”孟思瑤俏皮的做了個鬼臉,“對了爹,為什麼一定要我坐火車啊,好悶的。”
孟奎一時間無語,只是看著出站口那裡,始終沒有等到那個人的出現。
“爹,你在看什麼啊。”
“啊?沒什麼。”孟奎彎下腰笑道:“小公主,我們回家吧。”
孟思瑤甜甜一笑,牽起孟奎的手:“爹,我們一起走。”
站內拐角處,夜喻揹著包,雙手環胸,眉頭皺了皺。
孟奎,就知道是你小子搞的鬼。
隨後,夜喻想了想剛剛那一幕,決定原諒孟奎。
夜喻咧開嘴,無奈的搖了搖頭:“算了,孟奎,你的女兒確實很不錯。”
凌晨三點鐘,夜喻站在街道上,略顯拘束。
熟悉的街道,卻又不熟悉了。
想當年這裡還是一條小吃街呢,衛生也算不上多好。
只是現在,都已經是高樓大廈了。
夜喻覺得挺好,可是又覺得不好。
月光下,夜喻揹著包,一人走在歸鄉的路上。
楓寧是家,但楓寧不是家。
夜喻十九歲離家,二十七歲歸鄉。
夜喻走在繁華的街道上,邊走邊想著這幾日的安排
今晚是回不去家裡了,幾年沒回去也不知道有多少的灰塵了。住賓館吧……夜喻看了看口袋裡的錢,又看了看路邊賓館的價錢,嘶,肉疼。
思來想去,夜喻打算找個小公園坐坐先,也好想想這幾天去幹什麼。
小公園裡光線還是較為黑暗,夜喻找到個靠椅就要坐下,卻聽見一聲呻吟。
“小老弟啊,你怎麼回事啊。”
靠椅上,一位流浪漢扯了扯褂子,看著夜喻嘟囔道。
夜喻往後退了幾步
一直在路燈下,夜喻才看清面前的景象。
椅子上的流浪漢,在園藝花叢下面小小的屋巢,吃了一半的白饅頭,用來當床墊的報紙。
這不是楓寧市嗎?怎麼會這樣。
夜喻眉頭微微皺起,嘴巴動了動,卻是沒發出一點聲音。
他不會憐憫有手有腳不去工作的人,這種聖母般善良,他不需要。
只是看著眼前流浪漢的模樣,恍惚間就像看到了自己一般。
一瞬間,強烈的自卑感湧上夜喻的心頭,身邊似乎不再是那個小公園,而是繁華都市裡的一處暗巷,是蜷縮在角落裡不敢吱聲的那個少年。
曾幾何時,他也很羨慕那些人,羨慕他們所擁有的一切,羨慕他們不用為了衣食奔波。
自己從何時開始,就變成了狼君的模樣了
夜喻思量片刻,忽然笑了起來,笑的面前的流浪漢以為遇到了傻子
好下作的手段,一來就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不見夜喻有什麼動作,一聲怒喝卻在流浪漢心中迴盪
“不知死活的東西,膽敢算計我。”
夜喻手中顯出點點火光,照的流浪漢臉上的神色愈發平靜
“我就很奇怪,堂堂狼君,陸御的弟子,怎麼會在列車上動了心,又在這裡失了心。”
流浪漢打了個哈欠,戲謔道:“你以為你成了狼君,就能擺脫以前的影子了?野種就是野種,是不會變的。”
就像夜喻高高在上看著流浪漢一樣,他自己,何嘗不是他人眼中的流浪漢呢。
可笑可笑。
夜喻眯起眼,沒有回答
流浪漢見夜喻不回話,忽然又躺下了,一面大聲說道:“沒趣沒趣,還以為能嚇唬到你的,去吧,你師傅讓我捎給你一句話,修道之人遠離紅塵是沒錯,但一點凡心都沒有也太沒趣了。”
夜喻望著流浪漢的背影,收起術法,問道:“車上那女孩的紅線,是你牽的?”
“不然呢?大哥你真以為有人喜歡你啊,你在外面殺了多少人了,你那一身煞氣怕是連鬼都不敢接近,不讓你繃著的弦鬆一鬆,你見著了那個人又能怎麼樣,白搭!”
流浪漢又坐起來,朝著夜喻伸出手:“煙有沒有。”
夜喻為男人點上煙,自己坐在地上看著男人吞雲吐霧
男人眯起眼:“怎麼?你小子還覺得我紅線牽錯了?覺得對不起那姑娘?”
夜喻苦笑道:“前輩說的哪裡的話,是我操之過急了,但這樣做,對他人不公平,我的事情不應該牽扯到其他人才對。”
男人撇了撇嘴,是那老頭教出來的犟種,看看這說話,一模一樣!
“好好好服了你了,我把紅線剪掉就是了,您老趕緊走吧。”男人叼著煙雙手舉起來:“我投降我投降。”
夜喻告謝一聲,就此離去
他的身後,流浪漢以手作剪,輕輕剪掉了孟思瑤和夜喻的姻緣線
奇怪的是,夜喻的紅線立馬開始消散,孟思瑤的紅線卻不斷追尋著夜喻的紅線
“咦,奇怪。”流浪漢摸著下巴,疑惑道
自己本就是為了還老東西一個人情,牽個紅線給夜喻解下心中緊繃的弦的
這女孩的線怎麼不斷啊!
“喂!小子!”
流浪漢看著那根線一直延伸追尋夜喻,捂住臉哭笑不得
得,看來自己是算岔了,即使不牽這根線,夜喻也會和她有所交集
老東西,我可是剪過了,線不斷,那不是我的問題
流浪漢翻個身,這事自己是不管了
凌晨四點,城東南,一處寬敞屋裡。一位男子已經穿好衣服,打了個哈欠,看了看手上的表,忽而睜大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四點?!四點了?!”男子殺豬般的叫了起來,也不顧自己的一頭秀髮,摸索著打了個電話,一邊給自己刷著牙。
電話被接通,那邊還沒說話,這邊的男子已經怒吼了起來。
“孟老弟,可不帶你這麼坑人的。”
電話那邊一頭霧水:“幫主,我咋了。”
男子一頭黑線:“老大是今天回來不?”
“是啊。”
“我是不是偷偷把情報給你了。”
“是啊,我還特意讓我女兒坐老大對面來著。”
男子洗漱完畢,捂住臉,一臉的無奈。
“奎哥,你咋不給我通知啊,又或者,你怎麼不把他一起接回來啊。”
“這……幫主,咱可是老實人,可是你昨天說的要夜御十八女,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
男子還要狡辯兩句,卻聽見身後傳來聲音。
“曹天智,長出息了。”
男子愣在原地。
夜喻靠在椅子上,將揹包放在一旁,身子向前微微傾斜:“我的行蹤就是你小子出賣的?”
電話那邊聽到夜喻的聲音,顫抖的喊出了聲。
“老……”
曹天智忽然結束通話了電話。
曹天智將手機揣到口袋裡,尷尬的撓了撓頭,最後走到夜喻面前時只得低頭認錯道:“那啥,別打臉。”
曹天智坐在夜喻的對面,眼眶有些紅紅的:“老大你也知道……”
“停停停,別給我整這一套。”夜喻擺擺手,“我沒地方睡了,你家有沒有地方給我睡一晚。”
“有有有。”曹天智狗腿的把夜喻帶到自己房前,“老大,我這房可是上好的席夢思,那軟的和女人的……咳咳。”曹天智拉開房門,兩人呆在原地。
曹天智略顯尷尬。
夜喻嘖嘖兩聲。
兩人呆了近一分鐘,夜喻一手攀上曹天智肩膀,低聲說到:“曹哥?這就是你在楓寧這麼多年的成果?”
曹天智哭笑不得:“不是,老大你聽我解釋。”
夜喻瞥了一眼床上的景象,“你還很會享受啊。”說罷,夜喻一腳把曹天智踹到床上女人的身上,關上門,拎起包,隨便找了個房間躺了進去。
沉沉睡去的前一刻,夜喻的眼前只有三個女人的影子,她們都離自己好近,卻又顯得好遠,好遠。
……
東南亞,一座二棟小樓裡,大廳中,幾人面面相覷。
“軍師,狼君到底怎麼回事,你總得給個解釋。”
一位長著絡腮鬍的漢子悶悶道:“難道說狼君走了這麼大的事情,都要瞞著我們嗎?”
“我說也是,狼君要是真不想幹了,一走了之就是,何必說也不說一聲”
另一位戴眼鏡的少年冷笑道:“一個女人,那種破事,已經人盡皆知了,他夜喻自己心裡難道不清楚嗎。”
“楷!”
一位藍衣女子怒斥道:“狼君做事什麼時候需要給你彙報了,管好自己,少說廢話。”
少年嘖嘖兩聲:“都說柳江在我們狼群中是狼君的紅顏知己,如今一看,怕不是床都爬上去了。”
剎那間,寒風起,一柄淡藍色刀鋒落在少年的脖子上,柳江冷笑一聲:“繼續說。”
“別吵架,別吵架。”
另一位紅髮男子站出來當和事佬,卻被兩人無視。
“軍師呢,都這樣了,不打算出來說兩句嗎。”
一位抱著遊戲機玩了許久的孩子忽然抬起頭,嘆了口氣:“真是讓人頭大。”
二樓樓梯上,一個身影手拿著一本書卷,眺望窗外,他不打算參與樓下的爭端,更何況,這確實是夜喻選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獨自一人奔赴華夏復仇,還是要殺死楓寧城的守護者,這種事,想都不敢想。
他去了,白虎玄武也追隨而去,現在唐家兄妹也不在,整個狼群亂成一團。
那天渾身是血的夜喻就坐在樓梯上,底下的眾人仰望他的身影,夜喻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殺死守護者,把京都的幕後,一口氣端了
吃力不討好用來形容真是一點不錯,為了情報,狼群投入了多少精力,如此血本無歸的買賣,全靠夜喻一個人獨斷,只是沒有一個人對此有異議。
但現在,矛盾就爆發出來了。
忽然,男人轉過頭,底下的爭論已經停止,因為一個人的身影,就站在一樓中央。
“君!”“狼君!”“君上!”“夜喻!”“喻!”
五個人各執稱呼道,少年揉了揉眼睛,怎麼可能,夜喻怎麼會回來,他不是應該……
“我在想沒有我,狼群就會這樣吧,確實,就變成這樣了。”
夜喻微笑道:“老陳問過我一個問題,知道結局的事情還要不要做,我沒想通。後來我把問題拋給了曹天智,這個沒腦子的就說為什麼不做,你不能光泡那些肯定成功的女人,有些比較犟的,泡起來才帶勁。”
眾人皆是一笑
夜喻坐在樓梯上居高臨下道:“我不太會講道理,就請各位,陪我一起看看京都的風雪吧,據說華夏京都的雪,下的大極了。”
“君上,這裡交給我們,你放心。”
一位紅髮男子笑咧開嘴:“我老陳別的不敢說,雖然我打不過別人,但是給君上當塊墊腳石,還是綽綽有餘的。”
夜喻笑著搖了搖頭:“謝了,沒什麼墊不墊腳的,你們能夠陪我走過這條路,我就已經很感激了。”
五個人都點了點頭。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出來一趟也挺不容易的,如果不是軍師佈下陣法,我也沒辦法分神來一趟。”夜喻笑道,揮手就要告別五人。
“夜喻。”
二樓的男人終於現身,高高在上看著夜喻,對視許久,男人只得說出一句:“保重。”
夜喻笑著點頭:“一定。”
說罷,夜喻一念回竅,再也不見。
樓下的五人面面相覷,樓上的男人晃動著書卷,笑道:“怎麼樣,還吵嗎?”
……
深夜,夜喻打了個噴嚏,翻了個身嘟囔了句狗日的齊晟便又沉沉睡去。
早晨六點,楓寧市的街頭,一位老者已經擺出了算命的攤位。
街頭還是車水馬龍,老人抽出下下籤,藏於袖中。
人嘛,總是喜歡聽好聽的,只要能得到利益,改點命又算什麼。
老者笑眯起眼,這招真的是絕了。
至於從小公園走出的那個人,老者捻著鬍鬚,怎麼看都不像個的小夥子。
暮氣沉沉的。
世道哪有一帆風順的,人生起伏,生死離別,都不過是自己選的。
只不過看那小子從東邊一路趕往東南,看來是個修行者了。
只不過不知道是什麼修,師承又是哪裡。
攤子前有人駐足,老者回過神來開始搖頭晃腦的言語。
“我這籤啊,可靈著了,可測姻緣、榮華富貴、前世今生還是未來伴侶,那都是一測一個準啊,怎麼樣,姐,來整一個?”
攤子前的婦人聞言垮下臉來:“我才五十多歲,你怎麼喊我姐,不測了不測了。”
說罷,婦人丟下籤筒,大步遠去。
老者哎呦一聲,一根根把籤都撿了回來,對著婦人遠去的背影啐了一聲:“老孃們也不看自己啥樣子,叫你姐是說你能活的比我現在久,怎麼現在人都聽不懂人話呢。”
早晨的風一吹,老人只覺有些冷,雙手縮在袖子裡,坐在位子上搖頭晃腦,大聲喊到。
“千籤萬線,躲不了的姻緣,窺心探世,數不盡的人間險惡,莫問因果何在,且問可敢接因承果。”
夢中的夜喻,只是夢見了當年當做兩餐吃的饅頭,夢見了可以暖身的枯葉,還有溫暖的座椅。
夜喻不自覺的裹了被子,咬住牙根,低聲抽泣。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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