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河邊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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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歲，大朱國邊境戰事更加激烈。這年開春，你的丈夫，兒子們，以及你的大伯哥，侄兒，以及陳家村幾乎所有男丁全部被朝廷徵用入伍。很快，村裡不斷有誰不幸殞命的訊息傳來。五月初，你知道時間耽擱不得了，只能忍著小腳的痛，帶著你嫂子和五歲大的閨女在自家田間種田。】

【29歲，你家參軍的男人們還沒有回來。而山上的一些土匪在得知一些訊息後，就已經開始圍著山下各個村莊轉悠。很快，你得到村長夫婦帶著村裡族老們親口所述，現在有很多村莊的女人已經被人搶上山了。這年夏天的一個深夜，一群蒙面匪徒衝進你的家門，搶走你家的家當，將你家僅有的三個女人全部綁上了山。你們在山上熬了不到半年，就不幸離世。】

看到這裡，陳飛燕開始皺起了眉頭。

山上的匪徒很多嗎？

朝廷裡的人怎麼不管管？

一想到這個社會的治安狀況這麼差，陳飛燕就感覺到一股濃濃的不安全感。

封建社會，尤其是縣鄉級別以下的社會，有的時候跟黑社會沒什麼兩樣。

哪怕是在宗族意識濃厚的地方，也是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典妻、土匪、盜賊、小偷……，似乎已經成了古代封建社會農村的常態。

陳飛燕在這裡待了這麼長時間，她還是會忍不住感嘆一聲：“活著真難！”

尤其是對於一個底層女人來說，活著已經是難上加難。

陳飛燕光是看眼前的文字，她就感覺到一片血淋淋的東西。

她難以想象，家裡的男人們不在家了之後，自己和大嫂還有閨女被山上的一群土匪綁上山後，能過什麼日子……

陳毅軒狠狠地搖了搖頭，她皺著眉頭開始深思，“如今當務之急，還是得把自己的身體養壯，養結實。”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如果沒有一個好身體，到時候家裡的男人們上了戰場了，他們拿什麼東西跟敵軍打仗？

戰場上血雨腥風，拼的是力氣，拼的是耐力，拼的是機遇。

想到自己男人還有兒子們，身高都那麼高，……而這個國家徵兵的標準是按照人的高度來的，陳飛燕就又愁上了。

怎麼躲過這次兵役？

她得想個好辦法。

找關係？

陳飛燕輕輕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心想，這是應該能成。

於是，陳飛燕就突然推了推自己身邊的男人，開始有意無意的找他說話了。

這會兒的陳毅軒，其實還是很疲憊的。

他每天天不亮，一睜開眼睛就開始幹活。

家裡的重活、苦活、髒活、累活，基本上都是他帶著三個年齡大些的兒子，還有大哥侄兒，一起幹的。

天天干活幹的多，吃又沒有吃到什麼好的，他每天只要一躺在炕上，累得直打鼾。

如今被自己媳婦兒推醒來，他就打起精神，眼皮子耷拉的看著她：“媳婦兒咋的了？這到晚上都不睡，你有什麼事？”

陳飛燕猶豫了一下，就把自己現在所愁的情況都告訴他了。

“當家的，我這幾天眼皮子狂跳，我總感覺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剛才我還不小心做了個噩夢，我感覺這應該是老天爺給我的一個提醒。所以，我想跟你說道說道。”

陳毅軒活到這個年歲，他還是挺相信天老爺的。

萬物有靈。山河也有靈。

在他們這個地方，很多村莊每年春天，都會進山祭祀山靈。每年夏天，他們又會到河邊，祭祀河裡面的龍王爺。

陳毅軒一聽到自己的媳婦兒說她最近的異狀，而且還說老天爺提醒她，他當時就打了個機靈。瞌睡頭頓時就沒了。

“媳婦兒，你做了什麼夢？快跟我說說。”

陳飛燕見他一臉認真，她也認真回答道：“今年這個冬天不是來特別早嗎？你看外面的溫度都那麼低了。我估計再過幾天，外面就會下大雪。我們這裡下大雪，那比咱們更北的北方，估計下了好多場大雪了。”

“你想想，看北方的那些以放牧為生的部落人，他們平日裡吃的穿的用的全部都是靠自己養的牲畜。我們這人呢，被暴雪暴雨啥的，冷著凍著了，我們都知道要躲在屋子裡烤烤火。可他們那些人，大雪天的，住的都是羊氈子。他們養的那些牲畜，根本就沒地方躲。”

“在這樣惡劣的生存環境下，他們牛羊馬一類的東西都被凍死了，他們人肯定就活不了。人都是要生存的。他們一旦發現自己活不了，他們肯定就會往南邊來跟咱們搏命。到時候，他們就會在咱們這裡燒殺搶掠……”

聽到自己媳婦兒碎碎念，而且還說的特別有道理，陳毅軒突然就感覺心頭沉甸甸的。

這事兒無論攤在誰的頭上，都難啊！

他們這地就在帝國的西北方。

離那群遊牧民族放羊的地方，特別的近。

陳毅軒以前就聽自家爺爺說過，當年他們互相打仗時，騎兵只需要短短五天時間，就能從他們那裡衝到他們這裡。

那些野蠻人在他們這裡一路搶掠燒殺後，就瘋狂大笑，滿載而歸。

而被那群騎馬的殺死的人，肢體不全，家破人亡。

陳毅軒也不想打仗，也不想跟邊境的那些人起糾紛。

然而，很多事情避無可避。

因為邊境兩邊的人都想活下去。

一想到這，陳毅軒突然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沉默地看著自己的媳婦兒。

“媳婦兒，既然老天爺提醒了你，那咱們家還是要早點做好準備吧！”

陳飛燕見自己的丈夫想的這麼開，突然就瞪大了眼睛，驚訝道：“咱們家應該怎麼做準備啊？”

“今年咱們打的糧食比較多，要不，我每天給你們加飯加菜，讓家裡的人都吃飽，身體都壯實一點，到時候上戰場了才有勁？”

陳毅軒猶豫了一下，就點了點頭。

“媳婦兒，你這樣想也對。吃不飽飯的人，上了戰場後，肯定會最先被殺死的……”

陳飛燕不知不覺間，就想起了自己在歷史書上面，看的第一次世界大戰和第二次世界大戰。

每次打仗，戰場都是絞肉機。很多士兵就那樣稀裡糊塗的丟了命。

沉默間，陳飛燕的腦海裡突然就蹦出來了一句她曾經讀過的詩詞。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歸夢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