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女帝御賜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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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這話本沒錯,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晏泱求過婚,慕聽雪稍微有點敏感。
她的兒子,認晏泱為父的,那自己和晏泱不就成了那種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曖昧關係。
“殿下把離司業罷了職,又把靖羽公世子打了,離家那邊兒,能善罷甘休麼?”
“無妨,本王擬個摺子,參他們一本。”
晏泱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慕聽雪點頭。
反正她這邊是佔理的,真一本摺子捅上去,晏太后命刑部徹查下來,蒙學部那三十個學生都已經被她的糖衣炮彈收買了,全是證人。
*。*。*
上午出了那事之後,晏澤就進宮面聖了。
慕聽雪到了傍晚接孩子放學,意外地發現,她白日裡教訓離淵的橫渠四句,已經國子監老祭酒抄錄下來,落上款,刻成了匾,掛在了國子監入口處的門楣上。
老祭酒伍無忌站在匾下,擼著鬍鬚,慷慨激昂道:“為天地立心,為民生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從今日起,這四句,就是我們國子監的新校訓了,諸位讀書人需得謹記於心,時刻自省。”
蒙學部的小豆丁們,和國學部的勳貴少年們深以為然,點頭稱是。
一張張充滿朝氣的面龐,瞻仰著這副字,心嚮往之。
慕聽雪額角劃過一滴冷汗,尷尬地想要隱身,這場面,活脫脫校長召開全校學習會議,學習的物件,還是她罵人時,隨口從另一個世界引用來的勸學詩。
老祭酒眼尖:“慕姑娘!”
隱身失敗。
老祭酒滿臉興奮之色,六七十了,步伐輕快地跟二十出頭似的,老人家健步如飛過來揪住了她:“老朽正想找你呢,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擅自把你作的勸學詩作為校訓。您可以開個價,國子監可以付費。”
慕聽雪心道,這老頭雖是古人,還挺有智慧財產權意識的。
不過,這橫渠四局的智慧財產權,也不屬於她,屬於北宋大家張載。
“這詩不是我作的,是一位姓張的前輩作的,我偶然聽之。”
“上次是姓韓的前輩,這次姓張的前輩,慕姑娘太謙虛了。”國子監老祭酒滿臉精明的笑,一副你個小娃娃休想騙我的表情,“這四句用來勸學國子監的學生,實在再適合不過,不如賣給我們作校訓,價錢好商量。”
“不要錢。”
慕聽雪哪裡敢收這個賣詩的錢。
穿越人士賣詩,本就是極無恥的行為,賺錢的方式有很多種,唯獨這種不可取。
老祭酒屏住呼吸,難掩激動:“您的意思是,這四句勸學,免費贈予國子監的學子?”
國子監、御史臺、通政司使,這樣兒的,都是出了名的清水衙門,很是清貧。
和六部那種油水豐厚的,完全沒法比。如果是幾千兩銀子,老祭酒還能咬咬牙擠出來,若是上萬,他就真的沒招了。
“嗯,國子監的監生都是國家的未來,若這四句勸學詩能激勵到他們,也是造化。”
慕聽雪微微一笑應下。
伍無忌一拱手:“慕姑娘高義!”
頓了下,老祭酒一聲嘆息,面有愧色道:“今日上午,老朽在朝中,聽聞蒙學部之事,實感羞愧。老朽先給姑娘賠個不是。”
慕聽雪趕緊把老人家扶起來:“您老這是折煞我。”
一位德高望重,六七十的國家教育部長。
他的一拜,舉國之內,也沒幾個人能承受得起。
“不。”
老祭酒搖頭,失望道,“離淵是老朽的親傳弟子,教不嚴師之惰,老朽必須要承擔起責任。這麼些年,淵兒的確已經逐漸違背讀書人的本心,越發的不像話,離胥毆打欺辱蒙學部新生,他作為兄長非但不制止,反而助紂為虐,帶兵強權鎮壓。這跟爛泥扶不上牆的紈絝二世祖,有什麼區別。”
慕聽雪覺得這老登還挺明事理,不會偏幫。
“老朽嚮慕姑娘保證,以後國子監蒙學部不會再出現這樣的惡性事件,攝政王殿下罷免了離司業的職,蒙學部甲班暫且就由老朽親自來教。哎,至於淵兒,他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希望經此一役,他也能長點記性。”
“懲罰?”慕聽雪微怔,“朝廷處置他了?”
她還以為,處置了離司業,這事兒就打住了,不會繼續往上牽扯。
“姑娘還不知道?”
這回,輪到老祭酒驚愕了,“整個雲都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攝政王殿下中午就入朝參了尚書左僕射離大人一本,參他放縱其子嗣,於國子監聚千人之眾鬧事械鬥,毆打孩童致殘。晏太后判處離公監禁一月,罰俸三年!”
慕聽雪驚呆了。
不是,這直接捅破天去了。
晏泱這手段,一個字,絕!
他不整小的,不揪著離胥、離淵做文章,一參就參了離家最老、權最大的那個,堂堂左相文官之首、靖羽公、大長公主駙馬,就因為這麼一個發光玩具,被送到大牢裡蹲著了。
“刑部去離公府拿人的時候,據說竭湖大長公主哭暈了過去。”老祭酒唏噓不已,“不好好教導孩子的父母,的確是有大責任。”
慕聽雪:“……”
她,好像明白晏泱給無涯安排暗衛的用意了。
離公被監禁的這一個月。
大長公主怕是要瘋狂報復。
“我家涯寶,日後還要多麻煩祭酒大人多關照了。”她遞上一個樸素的小布袋,半個巴掌大小,“我懂一點兒醫術,瞧著您老眼睛不太好,這裡頭裝著的治療視力模糊的藥,希望對您有所幫助。”
老祭酒平時,是不收學生家長禮物的:“不行,這不能收。”
要不也不會如此清貧,素有賢名。
但他的確是有些老眼昏花了,看了不少大夫,也沒見好,看書得拿得很遠才行。這對於一個搞學問的大儒來說,是很頭疼的。
“成本不到兩個錢,您放心。”慕聽雪老花鏡的進價,可不就是兩塊錢不到。
老祭酒自動理解成了,不到兩個銅錢。
那的確是沒有推脫的必要了,估摸著是什麼便宜的偏方草藥。
慕聽雪把孩子抱上馬車走了。
老祭酒也沒把那個小布袋兒放心上,隨手放進了袖子裡。
此刻,這位老祭酒還不知道,若干年後,自己八十春秋高壽依然無法退休,戴著老花鏡,指著國子監牌匾上的四句詩,一臉驕傲地對身後的莘莘學子道:“看到沒有,這是女帝長公主當年親作的勸學詩,她開科舉,讓平民也有機會名登龍榜、入朝為官,勸勉天下讀書人,心懷蒼生,為萬世開太平!”
“老朽這副老花鏡,也是女帝御賜之物,她騙我兩個銅錢,我信了,後來才知道一副二十萬……笑死,根本還不起,只能給她打工到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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