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上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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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園區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
我拖著疲憊至極的身軀,步履蹣跚地走進了自己的狹小宿舍。
一進門,我就將身上那套已經被汗水和塵土薰染的黯淡的衣服脫了下來,丟進了角落的垃圾桶。
我光著身子,走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的燈光昏黃,卻無法掩蓋我身上的疲態。
站在洗手池前,面對著鏡子,我開始審視著自己。
鏡子裡的人,面色慘白,像是一張死人的臉。
左臉上,有一道被樹枝劃破的傷痕,從眉心延伸到頰邊,紅腫而疼痛。
這道傷痕不平整,看到它,我就想起剛才在黑夜中,我在林中奔跑的情形。
我的眼睛,充滿了血絲,通紅得不像話。
我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個我從未見過,但卻讓我深感恐懼的陌生人。
我在鏡子前站了很久,才去到淋浴下面,手有些顫抖地開啟了水龍頭。
冷水瞬間從我的頭頂湧下,像一道冰冷的錐子,直直地刺向我心臟的最深處。
我的肌膚在水的衝擊下瞬間變得冰冷,讓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但我沒有避開,我讓冷水浸透了我的頭髮,流過我的臉龐,沖刷著那道尚未癒合的傷痕。
我閉上眼睛,讓冷水一遍又一遍地席捲過我的肩頸……胸膛……背部……直到我的腳尖。
這種冷,是那麼的刺骨,那麼的徹底,彷彿要將我整個人凍結在原地。
我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都變得困難,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寒冷的冰窟中掙扎。
但是,我仍舊沒有逃避!
我站在冷水下,讓它沖洗去我身上的汙垢,也沖洗去我的心中的恐懼。
那種冰冷,彷彿是我在這個電詐園區唯一能感受到的真實。
很快我凍得身體顫抖,牙齒咯咯地響,但我卻沒有退卻。
我在心裡告訴自己,這是我唯一能夠獨自面對,也是我唯一能夠感受到的痛苦——這是我的痛苦,我的折磨,我的現實!
……
隔天一大早,我就起床去了組裡。
一個上午,我都待在辦公室,整理著這段時間組裡的業績表,吃過中飯後,我給自己騰出來了兩個小時的時間看書學習。
到了下午,實在是困得不行,我小憩了十分鐘。
傍晚,朱奎發資訊叫我過去找他。
去到那邊時,他剛起床,在他房間裡還有一個躲在被子裡的女人。
朱奎給了我兩萬塊的籌碼,然後笑著和我說:“這些錢你先拿著用,回頭不夠,你再和我說。”
“夠了奎哥。”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知道我最喜歡你什麼地方嗎?”
我擠出一個笑容,搖了搖頭。
“我最喜歡你不心不貪。”他笑著說了一句,然後挑眉道,“對了,上次我不是給你留了個女人嗎?一會你找阿狗,把人帶走。”
阿狗是朱奎的一個手下,專門負責看管豬仔。
我本來想拒絕他的“好意”,可想了想,還是點頭答應下來:“謝謝奎哥。”
“謝就不用了,不過我提前和你打個招呼,那個女人樣貌是不錯,不過他媽的會咬人,你自己注意一點。”
“行,我知道了。”
從朱奎住處出來,我正準備去找阿狗,阿刀就發了一條資訊過來給我:我剛才看到你過來了?
我回了一條資訊過去:剛見完奎哥,我現在就過去你那邊。
阿刀住在三樓,我之前來過一次他住的地方。
房間的格局和我那邊一樣,都是酒店標間的格局。
不過阿刀的房間要比朱奎的房間整齊得多,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麼潔癖。
整個屋子可以用一塵不染來形容,而且還有淡淡的綠植味。
在窗戶邊上,他養了很多綠植,有發財樹、綠竹、蘭花。
我進屋的時候,阿刀正拿著一個噴壺和剪刀,修剪綠植。
見我來了,他放下手裡的工具,讓我隨便坐。
我坐到沙發上,把口袋裡的籌碼拿了出來放在桌上。
阿刀瞄了一眼:“兩萬?他就給你這麼點?”
我苦笑說:“奎哥說,先給我這麼多,回頭要是不夠用他再給我。”
“真他媽的摳!”
阿刀罵了一句,掏出一根菸丟給我,然後坐到了一旁:“楊磊,我是該說你老實呢,還是該說你傻?”
我訕訕一笑,沒有回話。
“他給你多少,你就拿多少?你不會和他討價還價?”
我苦笑說:“刀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麼情況,我才跟奎哥多久……”
“也是。”阿刀說,“你應該讓老朱把你調到人事部來,市場部那邊每天B事這麼多,也虧你呆得住。”
“還好,主要是市場部待習慣了。再說你們人事部這邊,很多活我也幹不了……”
“也是。”阿刀笑著說,“你這傢伙看上去就文文弱弱的……”
說到這裡,他忽然問:“對了,你還沒殺過人吧?”
我愣了一下,然後點頭。
他不屑地笑了一下說:“等以後有機會,我讓你練練膽。”
我乾笑了兩聲:“刀哥,你就別拿我開玩笑了,你就算是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殺人。”
扯了幾句,阿刀說過幾天請我吃飯,我也就從他那邊離開。
緊接著,我去找到阿狗。
對於朱奎給我的那個女人,我並沒有多大興趣。
並不是說我對女人沒有興趣,而是我不喜歡去強迫或者威脅發生關係。
在我的認知中,我覺得那種事,必須是你情我願。
雖然我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也說不上是好人,可做人的底線我還有。
朱奎事先和阿狗打過招呼,我找到他說明了情況。
他就帶著我,來到了一扇防盜門前,掏出一大串鑰匙,一邊開門一邊猥瑣地笑著和我說:“這女人長得不怎麼樣,不過性子倒是剛烈得很。你帶回去要是調教不好,回頭我可以幫你。”
我笑了一下:“謝謝狗哥了,我先把人帶回去再說。”
門開啟後,屋裡飄來一陣陣的惡臭。
只見空蕩蕩的屋子裡,在角落坐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
她雙手抱膝,捲縮在角落,低著頭,我看不清她的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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