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母慈子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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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偌大一個房間裡到處都散落著玩具和零食包裝袋，空氣裡還飄散著密密麻麻的棉絮。

門一開，便順著氣流往外飛。

顧嬌嬌張嘴的那一刻，好幾片都灌進了她嘴裡。

“怎麼回事……呸呸呸。”

好不容易弄乾淨，她定睛一看，便瞧見了站在這沙發上將枕頭來回揮舞的小傢伙。

後者玩到興奮時根本沒發現她出現，還抓著手裡破爛的枕頭朝周絮身上丟過去。

正中他腦袋！

“哈哈哈哈！周絮叔叔，你讓兜兜雙手的話，果然不行耶！”

周絮默默退到一邊，一句話都沒反駁，反而十分同情地看了小糰子一眼。

後者全然沒有察覺，單手叉腰，另一隻手舉著枕頭，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周絮叔叔，願賭服輸！你可不能不認賬！”

“我認，肯定認。三頓炸雞，小少爺想什麼時候吃，跟我說一聲就行。”

“現在呀！今天就去吃呀！”

小傢伙眼睛都是亮的。

畢竟他那麼努力贏，為的不就是這幾頓炸雞。

“趁著媽咪不在，我們趕緊吃掉，不然等媽咪知道之後，她一定不會再讓我吃的。”

“知道她不讓你還非要吃！”顧嬌嬌終於忍不住，一把將那顆枕頭拿開扔掉，氣鼓鼓盯著他。

“媽、媽咪！你怎麼來了？”小傢伙在漫天飛絮之中看見了自己心心念念，但此刻又格外懼怕的一張臉。

當機立斷跳下沙發，光著腳就往房間裡跑。

“你往哪跑？”女孩脊氣急了，隨手拿了一個衣架出來，氣勢洶洶追著他過去，“顧兜兜，你給我站住！”

“不要不要！站住你會揍我的——”

小糰子反應極快，今天的情況壓根不存在辯解的機會，媽咪怒上心頭，根本不會聽他狡辯。

便上躥下跳到處跑，眼看著自家媽咪幾步過來就要捉住他，便毫不猶豫跑到薄彥辰面前。

一把抱住他大腿。

“爸爸，救命！”

這一聲爸爸喊出來，說不出的熱切激動，滿含著真摯的感情！

薄彥辰要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可他剛想伸出手將兜兜抱起來，就聽見旁邊傳來涼涼的警告聲。

“大叔，你要護著他？”

小姑娘語氣溫淡，臉上表情也很平和，甚至和他說話的時候，眉眼彎彎的都還泛著一絲笑容。

若非手裡頭拿著一個衣架，現在也算得上軟言好語來著。

她清致的眉眼一揚，看似燦爛的笑意裡，實則暗含警告。

薄彥辰甚至懷疑，如果自己再阻攔，小姑娘會連自己一併責怪。

便很識趣地往後退開一步，雙手攤開揚起，以表真心。

至於某個瑟瑟發抖站在他身邊，此刻徹底失去了靠山的小糰子，小嘴兒一癟，“哇”的一下便徹底哭出了！

“媽咪，不要打兜兜啦——”

“兜兜錯啦。”

“嗚嗚嗚！”

偌大的酒店套房內，小傢伙哭嚎的聲音時不時傳來。

啪啪啪一巴掌接著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的聲音不絕於耳，女孩平日裡乖軟的那張臉蛋，此刻竟也有幾分凌厲。

薄彥辰遠遠瞧著小傢伙哭得可憐，生了些要說情的心思。

“知道錯了嗎？下次還敢這麼鬧嗎？”

“兜兜不敢啦……媽咪……兜兜痛。”

“一晚上沒顧著你，把屋子弄成這樣，還敢貪嘴吃那麼多炸雞！顧兜兜，今天這頓打，你挨的不虧！”

顧嬌嬌極發這麼大的脾氣。

小傢伙早慧，又一向懂事，雖然年紀小，但並不需要她多費多少心思。

反倒是如今回到海城之後，玩心大起不說，許多時候星期也倔了起來，全然不受控制。

越是聰穎的小孩，越要加以管束。

否則長大之後不知會鬧出多少亂子。

“嗚嗚嗚嗚嗚……媽咪抱……”被揍得狠了，小傢伙奶呼呼地看著她，整張臉都跟小花貓似乎的，只可憐巴巴朝她伸出手。

顧嬌嬌一下子沒忍住便要去抱他。

可這個念頭剛到一半，恍惚看見四下亂糟糟的一片，她便立刻斂起了那份心思，冷硬道，“把自己闖的禍收拾乾淨再來找我。”

“媽咪……”

小傢伙好不容易才忍住的眼淚，這一下子便就又要潰提。

一側的薄彥辰看著心裡極不是滋味，只覺女孩心狠起來，也是當真心下得去手的。

有些忍不住想安撫兜兜，剛有動作，手機便“嗡嗡嗡”響了起來。

這讓他錯開了女孩橫過來那警告的眼神。

否則哪怕是他，也要在心底委屈一下——嬌嬌不但對孩子狠，對他更狠一萬倍吶。

“什麼事？”

電話是從海城打來的，說了沒兩句，薄彥辰的眉宇便徹底蹙攏了起來，一邊驚愕一邊剋制著激動，“真的？他露了面！在哪？”

“派人跟緊。既然能露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他多少年不曾來過海城，這次回來，分明是已經被逼急了。”

“知道，我儘快趕回去。”

結束通話電話，低下頭便是小傢伙可憐巴巴在收拾房間。

一邊掉眼淚，一邊還要安慰自己別哭，還要在顧嬌嬌的監督下將一地的棉絮全部收拾起來。

小傢伙癟著一張嘴，眼圈因為剛剛的哭嚎而通紅，直到看見旁邊出現的高大身影，努力憋住的眼淚“哇”的一下又洶湧而出。

“好痛的呀爸爸，媽咪打兜兜可痛可痛了！”

被薄彥辰摸了摸腦袋，小糰子心裡的委屈之意便洶湧而出，徹底不受控制。

“打你哪了？”

老男人明知故問，瞧見兜兜伸出手指了指他的屁屁。

強忍住笑，輕咳了一聲，“你媽咪竟然打你的的屁屁啊？”

“嗯嗯！打的兜兜好疼！”

他揚起腦袋著急告狀，完全忘記了剛剛開打時，某人分明是直接將他“拋棄”。

薄彥辰挑眉，作勢拉開了他的褲子看傷勢，“是應該挺疼的，打的都紅透透呢。”

“不過……她為什麼打你？”

“因為、因為——”小傢伙一邊抽泣，一邊卻說不出個完整的句子來。

想要大聲控訴的，可被問及懲罰緣由時，卻心虛地低下頭。

“兜兜把房間弄得亂糟糟的，還偷吃了好多炸雞。”

聲音越說越小，最後還悄咪咪往顧嬌嬌的方向撇去一眼，隨後毫不猶豫地重新撿起掃把。

“先打掃乾淨再、再聊天。”

不然媽咪看見他拖拖拉拉，指不定要再生氣。

想到自己皮開肉綻的小屁屁，兜兜打掃的動作更快了。

“爸爸幫你。”

……

那邊一大一小兩個人，大抵是從未做過家務的人，掃個地都磨磨唧唧的，棉絮剛掃成一堆，人走過去步伐大了一些，便又漫天飛舞。

想直接抓起來塞到垃圾袋裡，赫然發現實在太費功夫。

“要不，潑點水？”

“兜兜覺得可以！棉絮沾水之後應該就不會亂飛啦！”

父子倆為自己的機靈感到慶幸，很快便從浴室接了水出來，哐哐就是一頓灑。

直到旁邊幽幽傳來一道聲音。

“酒店地毯，應該挺貴的。”

小傢伙灑水的動作驀地僵住，小嘴兒張了張，卻不知要說什麼。

想撓頭，發現自己實在沒長出來幾根頭髮。

一下子呆在那了。

還是薄彥辰輕咳了一聲，“沒灑多少……一點點而已。”

他可不敢說什麼，弄壞了爸爸賠得起之類的話，畢竟這隻會縱容孩子，更不適合顧嬌嬌的教育方式。

忙碌了半小時，房間裡才勉強幹淨。

累得不行的小傢伙乖乖把垃圾裝好，洗乾淨手之後，這才慢吞吞挪到顧嬌嬌面前。

“媽咪，兜兜把屋子都收拾乾淨啦。”

他一雙紅彤彤的眼望著她，小手在旁邊搓了搓，細白的手指整個捏在一起，一邊試探一邊可憐巴巴朝她靠近了一步。

“可以、可以抱抱兜兜了嗎？”

“嗯。”

得到了同意，小傢伙臉上頓時浮現出驚喜，直接撲到了顧嬌嬌懷裡。

肉呼呼的小手緊緊抓著她，貪婪地呼吸著她身上乾淨的氣息，大半個身子幾乎都要埋在她懷裡了一樣。

嘴裡還喃喃著，“兜兜已經再也不這樣了，媽咪你別生氣。”

她默默將小傢伙抱在懷裡。

捱了一頓打，又勞累了一陣的小東西，現在格外安心下來，便捂著嘴開始打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睡吧。”她總還是心軟，加上兜兜的確是個知錯能改的小傢伙，便很快哄了他入睡。

那邊。

高大的身軀這才走過來，眉目垂落打量了一陣，“就睡著了？”

“噓。”

“小聲點，剛睡下。”顧嬌嬌有些無奈，“估摸著昨晚瘋玩了一晚上，壓根沒怎麼睡。”

男人聞言，立時皺了眉，“周絮這麼縱著他。”

女孩颳了他一眼，“你自己兒子什麼樣你不知道？周大哥可以帶著他玩，負責買單還行。能負責看管到他麼？”

“撒起潑來各種把戲，誰招架得住。”

薄彥辰聽著抱怨，低頭看了看她懷裡的小糰子。

小傢伙淚痕都未乾，眼睫上沾惹著一滴淚，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和剛剛那個作天作地的混世小魔王，根本對不上號。

“不過，你剛剛表現不錯。”小姑娘想了想，還是誇了誇他。

“我教訓兜兜的時候你沒攔著，不讓他打小就有找收拾爛攤子的意識。我們夫妻倆在統一戰線。另外，他受懲罰的時候你主動幫忙，既給了他臺階下，也讓小傢伙知道爸爸疼他。”

某人敏銳察覺到裡面的某個詞，眼尾立刻上揚起了笑意。

“那是自然。”

他的尾音勾著笑意，聲線乾淨又溫柔，在安靜的氣氛下，像一根羽毛輕輕劃過她心間，“教育孩子，當然要夫妻齊心。”

“誰跟你是夫妻……”小姑娘下意識出言反駁。

話說到一半才恍然想起，原是自己不經意說出的稱呼。

此刻大叔臉上滿滿得意之色。

她有些惱，氣自己不爭氣，竟就脫口而出了個“夫妻倆”。

“所以，太太。我需得回海城一趟，有急事要辦。要不，帶上兜兜和我一塊走？”

薄彥辰低頭看了一眼腕錶，“飛機兩個小時後起飛，現在過去正好。”

她先點了點頭，而後忽然想到了什麼，又搖頭。

“老爺子還在家裡等著我帶兜兜回去見他，就這麼一走了之，不好。”

男人臉色有了微弱的變化。

她趕忙解釋，“剛認親，老爺子一心想和你兜兜親近。這會不知準備了多少禮物在家裡等著。”

“那我呢？你要在這邊呆幾天？”

這話一問出來，反倒是把她問住了。

小臉呆呆，眼兒跟著眨巴了幾下，支支吾吾的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薄彥辰一看她這模樣，臉色便又沉下幾分，壓低的嗓音透出不悅。

“難不成要長住？”

“爺爺的意思是……結婚之前都……”

“不行！”他直接站起身，俊臉很沉，深邃的黑眸直勾勾凝著她，像是盯緊了屬於自己的獵物，“兩地分居，我絕不同意。”

聲音有些大，驚擾到熟睡的小傢伙。

兜兜眉結皺了皺，似是還睜開眼瞧了一下，“別吵架。”

“不吵不吵，商量事情呢。”顧嬌嬌嗓音很輕很柔，拍了拍小傢伙的背，沒一會便又哄著他繼續睡。

旋即抬起頭，圓潤的臉蛋也嘟嘟的，“你兇什麼？”

薄彥辰到嘴邊的控訴頓時僵住。

誰想得到啊，她竟然玩倒打一耙這一招。

老男人心裡冤枉極了，往她面前一蹲，清雋眉目緊緊凝著她，彷彿有細碎星光望了進去。

“我沒兇你。”

“天地良心，我哪捨得兇你半句。只是嬌嬌，你總不能看著我們一家分分居兩地？”

他心底苦澀，聲音沉了個徹底，“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想見到我？”

這話說的，怎麼活像是被拋棄了的怨夫呢？

顧嬌嬌頓覺頭大無比，這邊才哄好了兜兜，那邊又來。

“你都多大歲數了，大叔，別玩這一套。”

裝可憐什麼的，實在不適合他。

“哪一套？嬌嬌，為夫想和你日日夜夜黏膩在一起，你二十四小時不分離，有錯麼？”

他眼神哀怨得像是要滴出水來。

顧嬌嬌頓時無言以對。

“那、那大不了回去之後，我和爺爺商量一下。過陣子回海城一趟。”

“過陣子？過多久？”他眼眸深邃，一瞬不瞬凝著她，非要個準確時間。

反倒是讓她拿不定主意了，囁嚅了下，“你想多久啊。”

“最多兩天。”

顧嬌嬌，“……”

這不扯淡呢嘛。

老爺子剛認回來親孫女和曾孫，出來之前就已經計劃著要幫兜兜安排學校，短時間內怎麼可能放她離開。

“我不管，嬌嬌，他和你分開多年，我們也是三年未見。我這個當老公當爸爸的都還沒能好好親近，顧不上他。”他的聲音看似輕緩溫淡，實則霸道的不行，低醇的聲音極好聽，藉此掩去了其中的強勢。

女孩“哦”了一聲，卻是默默低下頭看著懷裡的小傢伙。

臉兒不知因何有些泛紅，淡淡的緋色格外漂亮，囁嚅了一聲，“還不是你老婆呢，就亂叫。”

“很快就是了。”

薄彥辰挑眉，佔有慾十足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個吻。

“乖乖在家裡，等著我娶你。”

正好回海城這兩天，他需要準備些東西，再來上門提親。

夏老爺子護短的緊，又極看中嬌嬌這個孫女。

去機場的路上，他還在琢磨如何能投其所好，畢竟這次提親，恐怕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

“老爺子好茶，嬌嬌，幫為夫打聽一下他最喜哪種茶？”

領著兜兜回到夏家，屁股還沒坐熱，那邊便已經傳來某人接連不斷的訊息。

“還有你的大伯夫婦二人，都是長輩。提親還需他們點頭，普通俗物怕是不入他們的眼。”

“嬌嬌？”

她沒理他。

一是自己什麼都答不上來，而是他這樣殷切追問，莫名的讓她不自在。

可沒一會，電話便直接撥透過來。

老男人語氣哀怨，“嬌嬌，你冷落我了。”

顧嬌嬌，“……”

幾分鐘沒回訊息，應該是正常的吧？

她可是見到他手機裡旁人發來的訊息，全都是已讀不回呢。

“我才剛走四小時又三十五分鐘，你就變了。”

“沒有啊。剛回來，和爺爺說了一會話，現在上樓剛想躺一會。你也知道小傢伙的脾性，知道了真相之後興奮的不行。我不在場他簡直要鬧翻天。”

解釋了幾句，那邊終於安靜下來。

顧嬌嬌稍鬆了一口氣，正好躺在了床上，軟綿綿的床榻讓她神色都舒服了些，“你問的那些我都不知道，找別人打聽啦。”

“嗯哼。”

他略有不滿地輕哼了一聲。

小姑娘對嫁給他的事，一點也不積極。

“累累的，我想眯會睡個午覺。”她昨晚被他就被鬧的沒睡好，如今腦袋一沾枕頭，睏意便席捲而來。

“好。”

顧嬌嬌正要結束通話電話，就聽見那邊傳來男人沉鬱至極的嗓音。

“記得讓他們把床單換一換。”

“嗯？”

“昨晚上……被你弄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