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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的過程非常枯燥和血腥,老闆開始還伸著脖子看兩眼,後面就揉著眼睛,打著哈欠拉開柵欄門到外面抽菸去了。
谷劍秋面無表情地站在手術檯前,用肉眼觀察著麻醉藥和抗排異藥的輸入劑量,各色醫用的鉗剪鉤束上下翻飛,清創,摘取,術部切口,供體植入,血管縫合,連谷劍秋自己都驚訝於手術過程的流暢,以自己目前的心電量,能如此精準的控制這類醫學專業裝置長達一個多小時,即便是最基礎型號的,這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蹟了。
一直到手術最後的心電覆蘇階段,谷劍秋居然感覺不到一點疲勞,甚至覺得精神飽滿更勝從前。
他長出了一口氣,稍微放鬆了一點,接下來的心電覆蘇是整個手術最簡單的部分,原理類似物理性的心臟電擊除顫,利用改造士的外來心電對改造犬類的大腦和心臟進行刺激,使其適應新植入的義植器官。操作簡單,沒有什麼難度,只要儀器合適,連谷天宇這樣的高中生也能輕鬆完成。
嘀。
谷劍秋按動按鈕。
刺啦~
整個手術檯表面冒起了一陣細小的明黃色電火花,沒等谷劍秋反應過來,強烈的電流瞬間將手術檯,臺上的細犬,連同他自己包裹起來,那股電流並非尋常的明黃色,而是一種紅藍黑交融,充滿了邪惡的色彩,讓人想起被汙染的油泊,令人不適。
一隻無影燈過熱炸裂,尖銳的玻璃碎片擦過谷劍秋的太陽穴,血如同鮮紅的小蛇蜿蜒流下,谷劍秋暗罵一聲晦氣,強行拔下左右手上的電貼環,往後倒退了五六步,手術檯上的所有指示燈已經全部熄滅,空氣中飄散著一股淡淡的焦味。
剛才是怎麼回事?
谷劍秋陰著臉,方才那種獨特又熟悉的心電,讓他的心瞬間沉落谷底。
六慾天。
聽到動靜的老闆推門進來,嘴裡的雪茄上下襬動:“搞定了。”
他鼻子聳動了兩下,摘下嘴裡的雪茄,幾步走上前,圍著手術檯又摁又敲,嘴裡咕噥著:“你到底行不行?”說著翻弄著手術檯上的細犬,發覺這隻改造犬的創口已經縫合完畢,呼吸也平穩了很多,頓時喜上眉梢。
“……”
谷劍秋摸了摸自己的太陽穴,傷口不深,這會兒的功夫已經止血,他拿起桌上的印壓“康普”字樣的紅藥水,擰開瓶蓋用棉籤沾了沾,一邊抹傷口一邊問:“我什麼時候可以來上班?”
“隨時可以。咳咳,你的畢業學憑帶了沒有,我要做個登記。”
谷劍秋從上衣口袋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江寧師範學堂的畢業學憑,最後摩挲了一下上面金色的燙花,然後伸手遞給了對方。
“我想預支點薪水。”
老闆皺著眉頭去接:“多少啊?”
“六萬塊。”
單兵店老闆這才把視線從學憑證書移到了谷劍秋的臉上:“你說多少?”
“六萬,我一年的薪水。”
老闆上下審視著谷劍秋,又湊到他肩膀前使勁兒嗅了嗅,發覺沒有什麼鴉片酊的味道,於是似笑非笑地說:“可以,不過你的學憑要抵押在我這兒,兩分利。什麼時候還上錢,什麼時候把學憑拿走。”
老闆說著話,就要抽走谷劍秋手裡的學憑,但卻沒有抽動。
“抵押可以,利息免談。”
老闆故意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我只能給你四萬。”
帝國新六校的畢業學憑,在黑市是非常緊俏的商品,因為封頁上有工藝複雜,且燙花用料是極其珍貴的宇宙金屬,所以很難仿造,許多來自邊遠古星的不學無術的礦二代,就非常樂意幾萬塊錢,給自己買一張新六校的學憑裝點門面。或者以此欺騙自己遠在天邊的父母。行情好的時候,一張南洋武備學堂的畢業學憑,可以賣到十幾萬的高價,即便是谷劍秋畢業的師範學堂,價格一般也不會低於四萬塊。
谷劍秋還是搖頭,看老闆還想說什麼,他搶白道:“帝國一直有規定,對外國單兵採購的訂單,數額在二十萬元以上,必須經由正牌天官做擔保的單兵店,否則不予審批。但是江寧新辦的裝備製造局採購條件就寬鬆得多,只要有一位新六校的畢業生在職,並且願意用自己的學憑做抵押,就符合書面程式。六萬塊,我保證五年以內不會來拿這張學憑。”
老闆抿了抿嘴唇:“江寧的裝備製造局開辦才一個多月,你的訊息很靈通嘛,你從哪知道這個的?”
谷劍秋做出一個窘迫的神色,支支吾吾了一會才說:“裝備製造局的廠辦崔日昌的大公子,是我的好朋友,我從他那聽來的。”
崔壽祺,江寧望族,字冰壺,新學代表人物,交友廣泛,出手闊綽豪爽,有南國四公子之一的美譽。出資興辦過一些民生方向的重工企業,後來因為一些過激言論,死於當權派的暗殺。
谷劍秋前世和這人交情不深,最深刻的印象自己參加對金菊人的黃海保衛戰時,這個崔壽祺曾經來勞軍,同桌吃飯的時候,因為兩個人是同鄉,說過幾句話。
老闆一拍腦門:“我明白了,你小子根本不是來應聘的,你是來賣學憑的。”
“不,我很需要這份工作,只不過我確實碰到一些困難。”
“你不抽鴉片?賭債?女人?”
谷劍秋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等著。”
老闆離開房間,過了一會兒拎著一個鼓囊囊的牛皮紙包走回來,把紙包擺到谷劍秋面前。
“這裡有八萬二。兩千是你的紅包,八萬算你一年的薪水。這份學憑,你就不要想拿回去了。我這兒不是當鋪。你答應,拿錢,週一來上班,不答應,抽兩千塊走人。”
谷劍秋開啟牛皮紙包,把錢細細點過,確認無誤以後揣進兜裡,仰頭問道:“怎麼稱呼?”
“湯姆陳。你叫我陳老闆就行。”
“老闆好。沒別的事我先不打擾了。週一見。”
谷劍秋快速起身,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我領一張工作證再走吧,來的時候我就被巡警盤問了一次。”
湯姆的心情顯然不錯,他又點上一根雪茄,從谷劍秋招招手,兩個人離開了這間簡陋的改造室,回到招待客人的大廳。他從自己櫃檯下面的雜亂的格子間翻出一張空白的工作執照,馬虎地蓋上鋼印,丟給谷劍秋:“自己拍張照片貼上去。週一九點來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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