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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豎子,你跑來這裡幹什麼?”李淵黑著臉,狠狠瞪了李寬一眼,語氣兇狠。
然而瞭解他的裴寂卻知道,相較於李世民其他的兒子們,李淵對待李寬,是不一樣的。
畢竟這位二皇子,當初是養在太穆皇后身邊的。
武德二年,李淵提出要將李寬過繼給他已逝的第五子李智雲,卻遭到了這位竇太后的極力反對。
也是同年,這位撫養李寬長大的祖母因病逝世,這讓李寬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始終處於鬱鬱寡歡的狀態裡。
後來,發生玄武門兵變,李二當了皇帝。
可李二登基之日,李寬卻在事後跪在弘義宮外,大聲背誦《陳情表》。
彼時心如死灰的李淵,在聽到孫兒此舉後,不由潸然淚下。
只因為其中有一句“臣無祖母無以至今日,祖母無臣無以終餘年。”
李寬敢在那樣複雜的局勢下堅定的表達出自己的立場:表明自己要將祖母對自己的養育之恩回報到李淵身上。
此舉所承擔的風險,不可謂不大。
雖說李世民對於兒子隔代親的行為或許心存芥蒂,但他不會說什麼。
可當初陪著李二在玄武門砍進砍出的那幫有從龍之功的大臣們呢?
單憑這一點,李淵便不再對李寬這個孩子心存芥蒂。
當然了,這是李淵從前的想法。
在這之後,逐漸變得開朗的二皇子殿下,算是徹底放飛了自我。
比如眼下,在見到祖父後,李寬直接一溜兒小跑盤腿坐到李淵的身邊,爺孫共用一個案幾,本是尋常事,可李淵身為太上皇,那事情便不尋常了。
然而,在座的幾個老臣都是有眼力見的,畢竟這位“小李二”是個什麼德性,大家都是見識過的。
聽說這豎子才將三皇子李恪給嚇出病來,也不知道陛下是如何處罰他的,居然眼下就把人給放了出來。
費解,實在費解。
“祖父!”李寬坐到李淵身邊,大聲叫了一聲祖父,然後伸出手,拈了一塊桌上的醬牛肉,接著自來熟一般,拿過李淵的酒壺,直接對嘴飲了一口。
“哈!還是祖父這裡的葡萄釀好喝!”李寬嘆息一聲,彷彿擱李二身邊受了多少苦似的。
“哼!兔崽子!”李淵見狀搖了搖頭,笑罵道:“”祖父似你這般大的年紀,喝酒都只能偷偷地喝,你倒好,明目張膽,還搶我的!”
“唉!”李寬見狀直接不滿道:“祖父,此言差矣!喝酒的事,怎麼能說是偷呢?您那是獨自品嚐寂寞!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我祖父高雅!乃名士風流!”
“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二皇子殿下,好詩,好詩啊!”坐在裴寂下首的,是蕭瑀,任尚書左僕射,愛好文學,為人剛正不阿,光明磊落。
所以他出現在李淵的老臣隊伍裡,總有一種鶴立雞群的味道。
“客氣,客氣!”李寬隨意地朝這位楊廣的妻弟拱拱手,而他這般敷衍的態度,蕭瑀倒是沒有過多計較,撫須一笑,並不在意。
但這並不妨礙李淵照著孫兒的後腦勺來上一巴掌:“豎子!為人當知禮。”
“啊啊啊,好好好。”李寬眨巴眨巴眼睛,看著此刻敞開胸襟露出一圈護心毛的李淵,忽然覺得祖父他老人家還真是幽默呢。
“你上我這來,是幹嘛來了?”李淵端起酒杯,飲了一口,隨即又嫌棄酒壺被李寬對嘴吹過,便讓宮人重新上了一壺酒。
“孫兒這不是……”李寬小心斟酌著詞句:“與您許久未見,甚為想念嘛。”哄老頭兒開心的話,李寬是張嘴就來,要不是他說話的時候還擠了擠了李淵,想將那盤炙鹿肉佔為己有,那他的話應該還是有幾分說服力的。
“哼,”李淵瞪了他一眼,深知這小子是上自己這來避難來了,但他也不揭穿,而是舉起酒杯,朝著下首的諸位老臣們道:“來來來,飲勝!”
如今的李淵,生命裡只剩下三件事,醇酒,美人,還有宿醉……
疾風……疾風太上皇李淵,算是已經徹底的開始醉生夢死的生活了。
俗話說,有昏君,那就得有佞臣。
待酒過三巡,菜過五昧,作為李淵的頭號狗腿子,裴寂開始了對李淵的日常吹捧,什麼“堯舜禹湯,”“千古未有之聖君”這種老掉牙且酸到上頭的車軲轆話,這缺門牙兒的老頭兒那是張口就來。
你別說,人家李淵還就吃這一套。
在裴寂的連環馬屁以及其他老臣們不斷的點頭附和下,李淵此刻已經開心地找不到北了。
而李寬,看著面前這幫厚顏無恥的老傢伙……嗯,蕭瑀除外,因為他注意到方才對方始終不發一言,剛剛端酒的手都在哆嗦。
總之,李寬被這幫厚顏無恥的大臣們給震驚到了。
真的,李寬忽然就明白為什麼大家要喝酒了。
因為不喝酒,這麼不要臉的話,哪怕你是厚臉皮,你也說不出口。
但李寬覺得,這幫大臣們還是太弱,自己有必要給他們上一課。
“啪!”李寬忽地猛拍一下案几,驚得殿內眾人抬起頭來,看向他。
“裴公此言差矣!”李寬有一點隨李淵,那就是喝點酒,就上頭。
此刻他的,臉色陀紅,眼神也有些迷離,顯然已經到了“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淚”的最佳狀態。
而這,同時也代表一件事。
他李寬,要開始整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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