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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話叫屁股決定腦袋,還真的是這樣。
朱厚照已經當觀眾的時候也被灌輸了一種‘宦官濫設,為禍甚多’的印象,但當了皇帝以後則不然。
文官屢屢扯他後退,宦官則想方設法去完成他交辦的事情。
兩者相較,這還用再說什麼嗎?
當然,輿論是在文人手上的,他們往往是說,宦官貪財為禍、殘害無辜、掣肘諸司、陰險毒辣。
但仔細想來,這像不像是宦官的對手群體強加給宦官的標籤呢?
彷彿一個人割了點什麼東西,自然而言的就會變成這樣的人。
但實際上,文官做的禍事難道少嗎?
貪官汙吏、戕害百姓這些事只有宦官才做?
不見得吧。
幸得朱厚照有幾分獨立思考的能力,有很多的固有觀念在和現實進行對比的時候只要稍加思考就會覺得很奇怪,而且越是看到正常的官員做的那些操蛋的事,越是如此。
說得不好聽一點,割了東西,至少這部分群體不會強搶民女、不會強佔他人之妻,這還少一樁罪呢。
其他的那些個罪名,宦官乾的,文官也幹。本質上都是人有了權力、又缺少管束,和有沒有那個東西沒有根本性的關係。
喔,還有一點,宦官幾乎不會造反。
總而言之,大明各地尤其是一些重要的城鎮、有軍事佈防的,都保留了鎮守太監。
個別一座城,武職只有守備將軍的,朝廷還要配以守備太監。
說白了就是皇帝留了一雙眼睛在這裡。
張璁說的高公公,名為高懷,他是尤址推薦起來的人,在朱厚照的面前露過幾次臉。
出京師下來當這個鎮守太監,拿點銀子肯定是有的,但是要說心裡向著的,肯定是尤址,肯定是皇帝。
鎮守太監心思貪的,也會去佔些田,但已經正德十一年了,先前還搞過軍屯清理,所以到這個節骨眼聰明的太監早就不在這個問題上犯錯了。
尤址最是知道皇帝心思,這次的事情絕對是要動真格,所以尤址先前已經三令五申,好話說盡,反正出事不能找他求情。
這些都是不必提的。
其他的比如拿些銀子,那便算了。
朱厚照有時候都會模糊一點處理,真指望太監個個都清湯寡水過一輩子,那是太難了,沒了愛情,總得來點金錢刺激刺激。
高懷收到這份訊息以後,自然不二話。
不是張璁使喚他,而是宮裡已經給了意見,這段時間要加強守備,有任何問題都要第一時間向皇上稟報。而且對他來說,這是立功表現的機會,所以接到訊息之後極為振奮。
畢竟當年尤公公也是從山東的鎮守太監走出去,被調到皇上的身邊的。
所以這些文官就是不喜歡天子往地方上派太監。
皇帝的資訊渠道嚴格來說是兩條,文官一個系統,宦官一個系統,司禮監的權力被限制很大,但這還是個‘大衙門’,掌印太監尤公公,那是天下宦官難以仰望的高山。
張璁都沒想到地方一個鎮守太監對他如此熱絡,他都沒有親自登門,高懷自己就來拜訪他了。
而且該提前準備的,都已經就緒,彷彿就在等著這麼一個時刻。
那張璁也不客套了,定於兩日後前往齊東。
路上。
高懷還將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全部告訴他,說道:“這個齊東知縣陸為民,其實倒是個強悍的漢子,說是當初選他也是瞧中他這一點。”
“為何?”
“各地民風不同,齊東縣這處地方有萬貫之家。”
張璁明白了。
他咧嘴冷笑。
當年他還是一升斗小民之時,也曾仰望過這樣的世家豪族,這些族中子弟出則錦衣豪車,入則美婢嬌妾,而且幾世的底蘊,往往是縣官都難以奈何。
現在的他再看這樣的豪族,也仍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舊時的記憶和現實的權勢相互交雜,某個時刻甚至難以分辨。
“不管是什麼人,阻擋國策,都是個死字。他若是安心認命也就算了,越是囂張反抗,越是會招致殺身之禍。”
張驄拳頭握緊了幾分,他現在是當朝的閣老。
一句話,山東的鎮守太監得點兩衛的兵馬隨他而動,身上還有王命旗牌,得的是天子之令,只要確認為真,罪名屬實,可以先斬後奏!
“走!”
大隊兵馬順著官道浩浩蕩蕩的向齊東縣進發。
5月的天氣,道路很好走,沒過多久這座小小的古樸縣城便引入眼簾。
在他們入城之前,錦衣衛副使麻斌已經出城迎接。
並且給張璁遞上了一份書信,“被襲擊的三人名為毛興平、張克允、苗經。其中受傷的毛興平。事發地點是縣城外被當地人稱為山嶺林的一處地方,根據現場的情況來看,這是一次蓄意的襲擊,或者可稱為謀殺。好在齊東知縣陸為民有幾分警覺,明裡和暗裡都派了人隨行保護。匪徒大概還是有些忌憚於縣衙中人的官府身份,所以沒有強攻,只交戰了一炷香就退去了。”
高懷臉型狹長,眼睛陰陰的,他笑了一下,“事不辦完,怎好退去?”
“高公公說的不錯。”麻斌也可以確認,“必定是因為有背後之人指使,否則絕不會有統一的行止之舉。”
“恩。有線索嗎?”
“主要是兩個線索。有一個人受了傷,據描述是丟了半個右耳。”
這是很明顯的特徵。
這種時候沒有特別高效率的手段,但是有特別莽的官府。
“下官已經請陸知縣下令,一是封鎖全城藥鋪,所有購買治刀傷的人都要登記身份並派人跟蹤查實傷者情況,包括全城的棺材鋪、壽衣店等,哪怕這個人死了,也要從土裡挖出來。二是下令各處鄉村,凡見到受此傷而不報者,全村連坐。”
在這個時候這不是什麼很殘忍的事,就像隱田,你如果不報,你村裡的村長不報,也是同罪。
不然怎麼管束百姓?真當滿天下的老百姓全部是心地純善嗎?
“做得不錯。第二個線索呢?”
麻斌從袖口中掏出一片紙,“有人密告,齊東縣卓一端暗中勾結山匪,殘害鄉民。不過沒有證據,而且告密之人應當十分膽小,他讓一個孩子送來的,自己並未出面。”
“看來小地方也是很激烈,相互之間的死鬥便是在我們來了以後更加掩藏不住了。高公公,你說的豪奢之家是不是就是這一家?”
“正是。”
麻斌解釋說:“下官也派人暗中訪探了,這一家的確名聲不好,大多數的百姓都畏之如虎,哪怕是想了解的多一些,百姓們也都不敢多談。”
張璁才不管那一套,“先抓起來。”
高懷和麻斌都一愣。麻斌還補充了一句,“閣老,現在並無證據。”
張璁眼神堅定,“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隨便給他找點什麼罪名,先抓起來再說,這種人,伱不把他嚇得屁滾尿流,他永遠在你背後使壞。”
張璁想到當年這幫人也是這樣,蠻橫無理,彷彿就已經沒有王法了,而且他們一會兒倚仗這個,一會兒又倚仗那個,囉囉嗦嗦,像蒼蠅一樣。
實際上張璁自己心裡很有數,這種人不必多說,全家上下全部抓進去,絕對不會冤枉他,到時候再補罪名就好了。
當然了這種做法稍顯囂張。
不過張璁考慮的不僅是齊東,看各地的情況,他要是當個秀才,後面怕是事情更難辦,直接擺出流氓的姿態,看看倒會如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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