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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杜族長那糟老頭子的話語,徐小琴有些不安。
她的哥哥徐大安已經在平定侯府外面和老爺官衙外面盯了好些時日,卻還是找不到和老爺單獨答話的機會。
他如今身份高貴,走到哪裡都前呼後擁的,在外面根本沒有落單的時候。
有夫人當著族人之面寫的納妾文書,又敬了茶全了禮,她的名份是不容質疑的。
本來直接找到平定侯府就是,誰還敢攔著她不行?
可是杜族長看似好心的話,卻讓她沒了這個膽氣。
如果夫人都被送到田莊上長年居住,只有逢年過節才能回府,她拿什麼與呂氏鬥?
人家可是正經的侯夫人,背後還有貴妃娘娘和大將軍做靠山,捻死她和捻死一隻螞蟻一樣。
就算她魅力無窮十分得老爺喜愛又能怎樣?
族長那可惡的老頭子最是會驅利避害,他千方百計與夫人劃清界限,明明答應夫人了卻不肯送自己進京,她只好讓兄長僱了馬車一路護送。
可見夫人的處境有多麼糟,她是夫人的人,可別被呂氏當做了出氣桶!
可整個鄉里的人都知道自己是老爺的妾室,她不找到老爺可怎麼辦?
難道要嫁個鄉野村夫了此殘生?
不行,她既不能以卵擊石,也不能知難而退。
她美貌溫柔才華出眾,和老爺有舊時的情份,也深知老爺的喜惡。
若是謀劃的好了,不但能得到俊美尊貴的如意郎君,一生的容華富貴也跑不了!
徐小琴心裡一熱,決定親自出馬。
杜至謙才華出眾,性情溫和,俊美瀟灑,辦差也十分用心。
可勳貴和權臣尤其是呂家的政敵們還是看不起他,甚至處處針對他,嫌他靠裙帶關係坐上高位,本人其實沒有多大本事。
在文臣和中下級官員中,他還是比較受歡迎的。
有的是想看在燕王不可期的前程上提前燒個冷灶,有的是想迂迴搭上呂貴妃和呂大將軍。
有的純粹是物以類聚,或者和他處境相似,或者欣賞他這個人。
比如工部郎中葛大人,純粹是志趣相投做了朋友,都喜歡詩詞字畫,都喜歡談古論今,都喜喝茶勝過喝酒,都喜歡才貌雙全的美人等等。
兩人還都是翩翩美男子,家中都有厲害的妻室,既不敢應同僚之邀喝花酒(偶爾還可以),也不敢納美妾回家,更不敢有什麼紅顏知己。
朝中還有好幾個與他們性情相投的,幾個人成了一個小圈子,閒暇時聚會解悶,比同僚之間的虛假應酬舒心的多了。
每當這個圈子聚會的時候,談話的程度也比較深,他們也就不喜歡外人在場,人越少越是如此。
徐大安和徐小琴觀察了將近一個月,才找到這個機會。
今天他們三個好友相約在一家權貴們不常去,檔次也不夠高的酒家聚會,就圖個清靜。
又是個晚上,不容易引人注意,倒是個好機會。
為了方便行事,小琴精心梳妝打扮了一番,包下了杜至謙對面的包廂,點了幾樣精美的茶點,託言等人。
因為沒有正經點菜,為了不招夥計的白眼,還賞了夥計幾角銀子。
沒辦法,夫人給的安家銀子和納妾之資大都被爹孃拿走了,臨行前給的銀子也不多。
一路上花用不菲,又一直見不到正主,京城什麼都很貴,作為一個打算靠美貌立足的女子,她吃住都不能差,還得打扮的光彩照人,已經快要坐吃山空了。
她的年輕美貌和打賞起了很大作用,夥計不禁沒有催點菜,還在老闆面前打掩護,還允許徐大安裝作哪位客人的家奴等在過道處打探情況。
酒菜過半,杜至謙如往常一樣出去淨了手,後院沒有什麼人,他慢慢在花叢裡轉悠。
想起今天早上走時慶孃的抱怨,心情有些鬱悶。
為什麼成親生女之後,慶娘變得和以前大不一樣了?為什麼要面對的瑣事那麼多?
也怪他們情不自禁,成親七個多月,慶娘就生下了女兒寶意。
本來他們遮掩的很好,還刻意當眾製造慶娘早產的“意外”,可還是抵不住京中流言紛紛。
到處都在傳說寶意是奸生子,說他和慶娘成親前就不清不白。
呂家和他用了許多手段才壓下此事,卻沒有找到流言從何而起,更沒法把此事揭過不提,人人都知道寶意是奸生子。
真是氣死他了,慶娘也為此天天哭泣吵鬧找茬,就連貴妃娘娘都訓了他一頓。
皇上也因此對他有了成見,覺得他不檢點,帶累了燕王的名聲,好長一段時間不太理他,還是貴妃娘娘從中周旋,他的日子才好過起來。
本來風聲漸漸平息了,生活也恢復了正常,可慶娘卻讓像中了魔似的。
整個人都變得刻薄小氣無理取鬧無事生非脾氣暴躁,讓他整天不得安生,再不見以前溫柔可愛單純的模樣。
寶意不足月出生的事能怪他一個人,慶娘那天不也是意亂情迷一昧痴纏嗎?
再說寶意幾個月大的孩子,那麼多奶孃丫頭照顧,她還總說帶孩子太辛苦,嫌他總想躲輕閒,不知道多陪陪她和孩子。
他耐下性子陪她和孩子,她又各種找茬挑刺,說他的心思不在自己母女身上。
他但凡在書房多待一會,慶娘就懷疑自己嫌棄她識字少沒有才情不懂風雅,懷疑他在想別的女人(主要是婉雲)。
然後各種猜疑耍脾氣,他開始還覺得可愛有趣,哄得多了漸漸失去了耐心。
每天朝堂上衙門裡那麼多瑣事,還要應付無數的明槍暗箭,他回家以後簡直身心俱疲。
他只想換上松泛的家常衣衫,吃頓可口的飯菜,然後在書房或者庭院的花架下焚香煮茶,品詩賞畫,或者約人對弈撫琴談天說地,享受每天最輕鬆愜意的時光。
白天已經看夠了臉色,他一點也不想回家後還要費盡心思陪盡好話哄人,偶爾就當是夫妻間的小情趣,天天如此實在受不了。
他也不想過問那麼多煩人的瑣事,也不知道慶娘哪來那麼多的抱怨和那麼大的脾氣?
她做為侯夫人管理侯府難道不是本份嗎?侯府養那麼多管事和奴才是吃閒飯的嗎?
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奴婢成群,他都沒嫌棄她一舉得女,還有什麼可抱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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