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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女人。
這是楊楚然心裡的第一個想法。
她可以有很多想法,比如為什麼這個女奴打扮的人會出手。
比如為什麼這一支星月艦隊的隊員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
比如為什麼連小燈會敵不過面前的一個普通士兵。
但和楊楚然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站在自己面前的又是一個女人。
楊楚然向來很不喜歡女人的。
即便她自己也是一個女人,她向來不喜歡的恰恰就是女人——她們靠紅妝,靠柔軟,靠許許多多楊楚然看不起的東西。
但是這幾次攔在自己面前的偏偏都是女人。
“給我一個解釋。”
楊楚然的臉色在平靜中暗醞著不快,雙手的短槍舞動了幾下槍花,在空氣中呼嘯出破風的聲音,抬眼逼視著面前的古雅。
古雅身上穿著的是簡簡單單的女奴衣裝,但她現在身上的氣場,即便是天下眼睛最差的瞎子也不會將她看成是一個女奴。
奧利瑪的氣候炎熱,女奴的服裝自然也是以透氣通風為主,斗篷自頸部的金屬項環分成三瓣,分別蓋住了左右兩側的肩膀與背部。
若是無風的時候,這樣的衣服就是一件十二分常見的罩袍。
風起之後,這三丬白色的布料便會如同白色的荷花一般散開,露出奧利瑪女人特有的苗條而有勁的身段。
不過現在穿著這一件衣服的是古雅。
她那屬於西亞人的冷白色面板暴露在夜空中,映襯著夜空裡的火光。
那如同凝脂一般的面板此刻顯得尤其的詭異,一滴滴如同紅色寶石一般的血液凝珠從她的面板表面析出,逆著重力微微地朝上漂浮起來。
血珠上升了幾指的距離後,便在空中沸騰、翻滾、燃燒起來,隨後開始劇烈地燃燒。
古雅的面板本就白皙,這逐漸上浮的血珠便更加的顯眼、詭異。
她那雙碧藍色的眼睛抬眼看著楊楚然,臉上的刀疤讓她看起來扎眼而危險。
“沒有必要這樣動手吧?”
古雅舉起手臂攥緊自己的拳頭,攥得極其用力,直到鮮血都從指縫中滴落出來。
那根本不是尋常人的出血量,簡直像是沒有擰乾的抹布一般,血液在空中燒成冒著火光的瀑布,直到她勐地一揮手,便從那道火光當中抽出了那柄韓東文極其熟悉的等身大劍。
“嗡!”
巨劍圍繞著古雅的頭頂繞了一圈,沾染著火光與淋漓的血痕,發出震動著空氣的低沉聲音。
楊楚然的目光審視著古雅,臉上的表情如冰封一般。
“沒有必要?”
楊楚然手中的短槍掃向地面,指著躺在低上一動也不動的連小燈。
古雅的話確實沒有半點道理,連小燈能死,那個戴狼盔的白衣男人憑什麼不能?
只不過是演戲而已,連小燈在大旗門中雖然還算與尋常小卒有些不同,但也並非死不得的角色。
他死了也便死了,但血港那邊的人卻一副死不得的模樣,這讓楊楚然不得不皺眉。
“展太一難道就沒有和你們說過,分寸應該在何處?”
她的聲音絲毫沒有改變,彷彿對古雅手中那柄等身長的巨劍熟視無睹一般,頗為隨意地問:
“還是說,你連展太一的命令都能不聽的?”
大旗門與血港的溝通全部都是透過展太一的大利城,而自打升任准將接手悲獄之後便並不時常跟在展太一身邊,楊楚然自然沒有認識她的機會。
但她們很快就要記住彼此了——靠烈火,靠鮮血。
靠劍鋒與槍尖。
“鐺鐺鐺鐺鐺鐺!!”
韓東文的腦袋剛從海水中鑽出來時,耳朵裡就聽到了這幾乎要撕碎夜空的金屬暴風聲。
楊楚然身形站在原地,兩手空空。
原本握在她掌中的兩柄短槍已經在空中舞成了兩束璀璨而奪目的彗星,自四面八方向著古雅瘋狂地飛襲著。
不光如此,古雅的周身也有一個個持槍的無頭士兵自泥土中爬起,手裡持著尖槍站定,只靠站位就封死了古雅的躲閃路線。
那柄雙手巨劍被古雅舉過頭頂,靠著雙手的力量回轉,將自己的周身舞出了一整道奪目的火牆。
韓東文也終於看清楚了那巨劍上的火是如何產生的——那是自古雅手中滲出的鮮血,淋漓到巨劍的劍身後迅速地燃燒,化成一道熾烈無比的幕,掃蕩開一次又一次的尖槍刺擊。
“部尉原來是……果然不愧是部尉……”
韓東文喘著粗氣爬到了堤邊,全神貫注地看著古雅和楊楚然二人的打鬥。
看似是你來我往的過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然而自韓東文的眼光看去,卻是古雅要更加地落於下風。
或許比起泗蒙的堂堂部尉,古雅這個血港的准將還是要差了一些,不得不更加地賣力才能擋住楊楚然的槍圍。
而現在的局勢,讓韓東文簡直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古雅為什麼要幫自己?
這次行動之前,韓東文對古雅最好的期待,也只不過是她不要太過於插手干擾自己,讓自己能趁她不注意真的捅出個庫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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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非但出手干預了,甚至還和原本應該是合作方的楊楚然真刀真槍地對上了,這讓韓東文怎麼想都想不通。
作為一個投誠的區區小蝦米,韓東文對自己的地位有著清楚的認知,在古雅的眼裡,韓東文之於血港應該和連小燈之於大旗門沒什麼區別,都是可以犧牲的角色。
即便楊楚然不認識古雅,古雅卻一定會認識這個對方一把手級別的人物的,如此干預幾乎要和泗蒙掀翻臉不顧大局,這究竟是……
韓東文還在思索當間,遠處的爭鬥卻剎時止歇。
古雅拄著那柄比自己身子還要更高的巨劍,氣息已經有些不穩。
楊楚然仍舊是面無表情,腳下仍舊是不進不退,兩柄短槍已經握緊在了左右掌中。
她看著面前的女人,眉宇間多了一絲不屑。
“難道血港當真以為大旗門會如此門戶大開,讓你們這樣大搖大擺地進來不成?”
楊楚然一邊說著,一邊將兩柄短槍拼到一處。
槍尾相銜,發出了一聲清脆的短鳴。
“倒不如讓展太一來給你收屍,順便露上一面。”
短槍拼作一柄雙尖的長槍,勐烈地震動起來。
細小的光塵如同琴絃上的露水一般被蕩成光霧,發出刺耳而尖銳的高音。
韓東文一下字咬緊了牙齒,認出這是楊楚然這等強者動用奇蹟的前奏。
古雅能吃得下這一擊?
若她頂不住,那便是驚部成功地守下了海州港,那便更無從瞭解展太一與血港真正的謀劃如何。
他勐地高躍而起,衝向古雅的方向,手中蒼白色的光芒閃耀,俯身抓起了擱置在原處的溟水長槍。
奧杜的奇蹟已經用完,冷卻時間不夠,自己的體力也不夠。
而哀嘆光碑這樣的法術用來給玩家刷刷buff、抗一抗連小燈的刀光範圍傷害還行。
屬於部尉的奇蹟,基本無從抵禦。
雖然韓東文不至於把自己賠上去給古雅擋槍,但總還是希望能夠干擾片刻。
幾乎同時,楊楚然的吟唱聲迴盪開開來。
“破雲穿盡紅顏血,槍尖猶腥,有情皆孽。”
下一個剎那,楊楚然身前那柄原本震動高鳴的銀槍閃爍出短促的高光,眨眼間便已經從原地消散,只剩楊楚然身上帶起的衣襬緩慢地飄落。
“?!”
韓東文一驚,下意識地看向了古雅的方向。
這位血港新晉的准將同樣愕然地站在原地,有些失神地微微低頭,看向自己的胸膛。
原先停在楊楚然身前的長槍已經自她的胸口穿刺而入,安靜得彷彿一開始就存在於那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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