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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凱的確已經不是司州了。
他始終搞不明白那天自己到底是著了誰的道,明明是正常的涼州話事宗門更替,寒英宗也的確不再有那個能力管住天鷹城,自己把這權力交到浩山盟手中,不管怎麼想都是一個正常的行為。
是,要說他在這個過程中沒有拿到浩山盟的好處,那是不可能的。
但這好處的作用無非是加速天鷹城話事人的易主速度,按照原本天鷹城的形式,馬凱自認哪怕是最清廉的清官來看,也覺得浩山盟要比寒英宗更適合一些。
誰能想得到後來白蘭山出了那麼大的事情?有了那麼大的變故?
他楊開會算命?還是有耳目直接通向泗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馬大人,咱們天亮就能到海州了。」
夏洛克虎克按照事件任務要求彙報著。
馬凱聽罷,點了點頭。
他卻也沒有叫這個異人走,而是嘆了口氣說道:
「海州,呵呵……你覺得我做司州時,如何?」
夏洛克虎克剛剛準備回答,馬凱又苦笑一下襬了擺手:「算了,你一個異人知道什麼,你們異人出現沒多久,我也就出事了……你下去吧。」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異人卻並未轉身離開。
夏洛克虎克沉吟半晌,開口說道:
「馬大人任雷州司州的時候,國法司治內安定,與當地宗門調和得也融洽異常,即便是靖宗年間泗蒙與西亞摩擦,馬大人也是法司所有司州當中第一個決定增援鄰州的,想必這也是為何在涼州分裂之後,國法司讓您去代任涼州的司州吧。」
馬凱聽了,眼睛裡亮起一點光來,眉毛微微上挑看向夏洛克虎克:「哦?你是怎麼知道的?」
「坊間聽得,又讀了州志,您其實是一位不錯的司州。」
夏洛克虎克微微低頭,嘴角笑了笑。
玩遊戲這麼久,他已經能夠敏銳地感覺到,自己的回答觸發了原本會被忽略的對話。
站在此處的但凡不是他,而是對劇情沒有那麼病態熱衷的玩家,恐怕都會無法回答,從而聽不到後面的內容。
「不錯的司州啊,哈哈哈……」
馬凱苦笑了一下,嘆了口氣:「算了,都是後話,知道這次去海州做什麼嗎?」
夏洛克虎克搖頭。
「去坐牢。」
馬凱嘆了口氣:「不是定法閣那種天牢,而是到海州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去,對硯枯坐,了卻殘生罷了。」
「鳥不拉屎?」
夏洛克虎克奇怪地問:「海州乃是泗蒙最大的港口,怎麼可能鳥不拉屎呢?」
「繁華的是海州,鳥不拉屎的是海州的國法司。」
馬凱將目光望向側面的窗子,能看到月亮在水面上的破碎反光:「你作為一個異人,卻也會去讀州志,應當對這些並不陌生,國法司幾年前已經幾乎全部從海州撤走,只留下一箇中隊而已,能做些什麼?」
他的眼神看起來悵然不已:「現在的涼州司州郭全,當初也是天鷹城國法司大隊的隊長,我這趟去海州,那簡直是連大隊長都不如啊!」
夏洛克虎克在心裡捋了捋這個職級,只覺得連降兩級併發配到遠離權力中心的地區,似乎的確是對馬凱政治生涯判了無期徒刑了。
他不覺得同情,好奇倒是還有的。
「我實在不應該的。」
馬凱似乎已經陷入了回憶當中,喃喃地念叨著:「我實在不應該貪圖浩山盟沒腦子好掌握,就把這群野豬給捧大了……不對,他們的確很聽話,這對雷州好,對法司也
好……」
「……我實在不應該把你們寒英宗給換了,不然也……不對,你們寒英宗那時候出了大岔子,要是沒有搶姑娘那臊氣事,好好交接了也沒有錯,我……」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只能慘然一笑,連身形似乎都佝僂了幾分,轉頭看向夏洛克虎克:「都不對啊,你說,本司……我到底哪裡犯了大錯呢?」
夏洛克虎克嘆了口氣。
鑽研劇情、上帝視角的他很容易意識到這是天鷹城的小節奏撞上了泗蒙和西亞的大節奏,也一直在挖掘蛛絲馬跡,求證國安司在這種碰撞當中的作用,但這些又怎麼和馬凱去解釋?
運氣不好,沒有站在高位格NPC那邊?
「您說不上是有錯。」夏洛克虎克醞釀完說。
「沒錯……」
馬凱張口一笑,也不再看夏洛克虎克,只伸手把玩著桌上一隻鎮紙:「沒錯,又為何要受罰?真是……算了,你們護送完這一趟,就要回涼州麼?」
發配到海州去做這個小屁領導,的確怎麼看都是罰。
夏洛克虎克搖了搖頭:「楊宗主沒有什麼要求,我打算在海州停留幾日的。」
他這一趟順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許大蒜提供的訊息。
國安司總司就在海州!
根據現在已有的訊息,能夠斷定國安司是一個相對隱蔽機密的機構,起碼大部分的百姓乃至官員是不知道這個組織的。
但不管是天鷹城的顧韓陽還是出現在海州的池韓陽,種種跡象又說明國安司的確與泗楊朝廷有著直接的關係,而非招搖撞騙的組織。
國安司先出現在了天鷹城,而隨後就是白蘭山的大戰場。
眼下國安司又出現在了海州,並且不光是那個高位格NPC,還有國安司的總司,這豈不是說明海州很有可能成為下一個白蘭山那樣的要地?
「馬大人,任職海州或許並不是責罰呢?比如說,既然國法司已經撤出了海州,這顯然不是常用的打發官員的地方,這又是為什麼呢?」
夏洛克虎克說完,馬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良久,他的眼中似乎慢慢亮了起來。
「退下吧。」
馬凱再開口時,已經不再是那副耄耋老人惋惜人生的語氣,甚至很有些重新穿上了司州官服的感覺。
「去問問船為什麼停下了。」他又吩咐道。
夏洛克虎克這才發現,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這艘船忽然停下了前進,就這麼擱在了河道上。
他應諾之後轉身跑出了艙房,不一會兒就回來了:
「大人,說是船運禮讓,有泗楊出來的御駕。」
「御駕?」
馬凱一愣,神情忽然認真起來:「今天是什麼日子?」
夏洛克虎克也被他忽然問懵了,支吾道:「今天?今天是……」
「明天是正妃娘娘高堂的兩七!」
馬凱一下子捏緊了拳頭,衝出了艙房,抬手一揮朝著法司官兵和寒英宗的弟子們大喊:
「打燈!行禮!拜御駕!」
一盞盞禮燈立起,馬凱原本有氣無力的身子矯健地衝到了船首,帶頭合掌躬身:
「跟我拜!」
官兵還在遲疑時,一個臨時的小事件視窗已經在寒英宗玩家們的面前跳出,他們頓時樂得趕到了船頭,有樣學樣起來。
在他們前方河道的轉口,已經能夠看到一艘無比豪華張燈結綵的大船,由六條小船前後開著道,緩緩地駛出。
御駕自泗楊港出,江可茵就在這條船上。
而夏洛克虎克腳下這條載著左遷官
員的小船,也以這幾乎不合時宜的張揚姿態,被大船上的江可茵看在了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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