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賀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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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隻巨大的無法用簡單言語來形容的怪物，渾身無一處不是令人不適的圓弧形蠕蟲，那些蠕蟲就如同蝸牛一樣緊緊吸附在那頭怪物的體表。

谷慄怔怔的望著頭頂上方的那隻逐漸從雲層中現身的東西，一聲悠遠的呻吟從怪物口中響起，震動著在場所有的靈魂。

她停駐在埃裡克的手臂上，尖銳的利爪不自覺收緊，緊緊扣進了他的衣袖，身後不斷顫動的翅膀顯露出她的不安。

那是一隻幾乎有整個城市般大小的巨鯨，它在深空中擺動著巨大的尾鰭，頭頂噴出深灰色的氣體，如同一隻航空母艦一般，從眾人頭頂悠然飛過。

而站在下方仰望眾人相較之下，都是不值一提的螻蟻。

谷慄甩了甩尾巴，在腦海中熟悉的混沌蔓延上來的第一時間，下意識給自己扔了團治療，頓時神色一清。

深空中仿若古神降臨的龐然大物，在她眼中如同一隻巨大生物的隕落，身上的血肉逐漸腐爛脫落，顯露出其中巨大慘白的骨架。

其中漆黑的內臟像一團被人隨手塞進去的汙泥，並隨著它遊曳的動作，有生命般跳動。

巨鯨的頭部逐漸被什麼撐大，如同一隻灌了水隨時會爆掉的氣球，表面是岌岌可危的昏黃透明，遠遠看上去像是一隻巨大的膿皰。

唯一不變的就是那些蠕動著短小身體，吸附在上骨架內臟上揹著硬殼的蠕蟲，稍稍露出硬殼的裙邊翁動著，在巨鯨表面發出黏膩噁心的水聲。

谷慄有些慶幸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態，讓她不至於當場被那東西的威壓，弄得當場吐出一些可怕的東西。

她晃悠悠收回目光，這才忽然發覺了周遭的寂靜，她的後爪上帶著些溼漉漉的觸感。

她下意識低頭望了一眼。

埃裡克在混戰中都沒有出現戰損的禮服，此時在她的爪下變成了一串百葉窗，谷慄的瞳孔頓時收縮成一小條。

她悄悄鬆開爪子，並下意識給了埃裡克一個治療，看著那仿若開了膠皮鞋的手臂逐漸出現癒合的趨勢。

谷慄強忍著不往上看的衝動，那隻看起來已經超綱的巨大怪物，大約只是動動身體就能夠摧毀這座城市。

那就是一根懸掛在眾人頭頂的達摩克里斯之劍。

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轟然落下，而更緊急的是現場或者包括城中更多的，被巨鯨的幻想所汙染的原住民們，她該怎樣快速喚醒他們。

她的星光所剩無幾，在埃裡克似乎沒起到什麼作用……

她的目光忽然定格在埃裡克掛在腰間的紅白塑膠喇叭上，兩隻緊貼在頭部兩側的扇形耳朵動了動，向前彎曲著堵住耳朵。

來自埃裡克如同魔音灌耳般的歌聲，從喇叭上裡傳出，在無本人加持的情況下還是帶著非凡的影響力，谷慄後爪勾著的喇叭扇動翅膀帶著它在眾人耳邊環繞。

她的表情決絕，這絕對是無奈之舉，你們可不要怪我！

帶著非人魅力的聲音吟唱著彷彿從地獄傳出的小調，天空之上的巨大危機，與地面上站滿的異種們，將這座黑霧環繞的異種之城烘托出更高一層的恐怖氛圍。

聯邦大學能夠容納好數十萬師生的巨大演播廳內，現任光之子學院院長李德亞臉上帶著高傲神情，點開了巨大熒幕上的圖片。

高階異種的研究與鑑賞。

李德亞握著話筒在全場師生的矚目下，握住話筒，他的聲音穿過電流有些失真：“我們聯邦學院向來崇尚勇敢、求知、奉獻、實踐。”

“往年的課程中，所有學生都是上了戰場之後，才第一次見到異種，資料表明第一年入伍的實習生汙染率高達百分之七十！”

下方的學生群體開始隱隱騷動起來，有知道內情的老師面色變了變，警惕的看向上方，不斷撥打李德亞的電話，讓他少說兩句。

不過的李德亞也確實沒打算多說，他雙手壓低讓場館安靜下來：“這是真實且殘酷的資料，同時也代表著我們的方針出現了一些偏移，為了規避風險而完全杜絕的舉措從今天起無效。”

他一寸寸掃過眾多稚嫩驚慌的臉，微微一笑：“從今天起我們將透過直播，觀看異種，逐步進行脫敏治療，在現場已經有數十位執業的光之子為大家保駕護航。”

一人輕輕抽氣，在光之子稀缺的現在，數十位光之子聚集於此，恐怕也就只有聯邦大學能夠有如此手筆了。

他看向站在身邊面上似乎有些興致缺缺的賀薇，胳膊肘搗了她一下，眨了眨眼睛：“你還是不想告訴我們，你在一區見習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嗎？難道真的像傳聞中一樣，你看到高階種了？”

賀薇看著熒幕上出現的畫面，神色一怔，下意識回答：“什麼都沒看見，別問了。”

她漆黑的雙眼倒映著熟悉的海岸線，這似乎是學校派出的無人機，正在穩定向前推進，直到那座在夢中不斷出現的城市再次出現在眼前。

賀薇瞳孔驟然放大，那座城市如此神秘恐怖，即便只是最底層的低階種，就讓她幾乎瀕死，就算是學習學校也不該直播這裡的景象！

要是真的遇到了那天見過的生長著扭曲羊角的高階種，賀薇幾乎都能想象到，在場毫無防備的學生們集體被汙染變異的可怖景象。

她倏地站了起來，不顧周圍同學驚詫不滿的目光，徑直朝前方的主席臺奔去，期間不止一次撞到同學，她卻緊張的說不出一句道歉。

賀薇的牙齒在打顫，目光直直的注視著上方面露不滿的李老師，李老師……李老師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還是哪裡出了問題！

“她是誰？瘋了吧！”

“撞到我了，痛死了，也不知道說聲抱歉。”

“我看八成是聽到要看異種的視屏直播，害怕瘋了。”

“你才瘋了，那可是一年級的賀薇！”

“是不是真的出什麼事兒了？”

賀薇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這才跑到主席臺附近，她推開身旁前來阻止的老師，看著畫面中逐漸出現輪廓的漆黑城池，瞳孔皺縮。

來不及了！

當機立斷，雙手扒在主席臺邊緣，賀薇用盡了所有力氣，大吼道：“別看了，都別看！那可是異種之城啊！！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