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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些時候,林雙回到“愛相共”辦公室,收到社群小江的回覆,說陳嶼嶠暫時也沒回雁山苑。
她的腦子裡嗡嗡作響,像昨天傍晚被他驅趕的蚊子齊來匯聚。
怎麼就這麼相信那個“三不”青年會乖乖協助她呢?
或者說,怎麼就這麼相信他不是雁山苑鄰里口中的“三不”青年呢?
現在,她只剩下他的一面之詞,一個聯絡不到的聯絡方式,和依然不知去向的服務物件。
——“鄭淑宜不希望外人干涉她的家事。”
從事一線服務好幾年,她遇到過形形色色的服務物件,敵對者有之,懷疑者有之,滿懷期待者有之。她也聽到過比“外人”、“干涉”更刺耳的對社工和其服務的形容。但此刻,這句話纏裹在那些嗡嗡聲裡,如魔音灌耳,吵得她心煩不已。何況,她不知道這真的是鄭淑宜的說法,還是陳嶼嶠想出的、擺脫她的藉口。
林雙很少感到這麼生氣。可能因為在這次尋求資源的過程中,她一直在經歷各種出乎意料:服務物件的兒子是她少女時代的“紅月光”。“紅月光”變成了令人談之色變的“三不”青年。“紅月光”好像又沒有變……
在相平,有好幾個瞬間,林雙真的又看到了她思慕多年的少年。
她覺得,意外就意外吧,好的意外更便於開展工作。在她的計劃裡,暫時沒找到鄭淑宜也沒關係,因為案主總要回雁山苑的家的,到時候陳嶼嶠——案主的兒子已經回家,一切工作都能順利地推進。
然而,家庭資源、案主之子、她曾經的“紅月光”,突然“車遁”了。
“冷靜,冷靜,冷靜。”林雙洗了把臉,手掌輕拍兩頰。
抬起頭的時候,鏡子裡她灼亮的眼神把剛出衛生間的張.陽洋嚇了一跳。
“阿雙?你沒事吧?”
林雙關上龍頭,晃了晃腦袋。裡頭的嗡嗡聲退卻,掌握的線索一根一根地抻直延展——
社群的人說鄭淑宜拒絕干預,自行出院,沒有回家,“老閨蜜”報了平安。
陳嶼嶠證實“老閨蜜”就是最近為他組相親局但遭到他拒絕的“珍姨”。
鄭淑宜透過“珍姨”之口向陳嶼嶠再次傳達了拒絕社工干預的意思。
所以,鄭淑宜目前和“珍姨”在一起。珍姨是誰?陳嶼嶠說她是鄭淑宜關係很好的同事,退休前也在七院工作。
鄭淑宜會在珍姨家裡嗎?一個剛經歷了輕生、搶救、洗胃、康復照料的老人,會去別人家裡休息療養嗎?
重新坐倒在辦公桌前,林雙拿彩色記號筆在工作手冊上一條一條地畫著。
身後,許彥哲好像在溫習培訓內容,不知道和哪個實習生或志願者討論著社會工作過程中終止服務(注①)的問題。
她需要終止對雁山社群特需老人(注②)之一鄭淑宜的服務嗎?如果陳嶼嶠回到了母親身邊,那鄭淑宜就依然是社群最初對她的歸類狀態,不再是需要他們幫助的群體。
但是,這場危機個案的委託方——雁山社群的工作人員還在為案主的事情忙碌。微信上,小江時不時地把最新的聯絡進展發給她。
他們沒有提出終止服務,林雙鍥而不捨地整理線索。
——小江說,鄭淑宜的老閨蜜今天又報了平安,倒是挺支援他們社群的工作。就是不肯透露鄭淑宜人在哪裡。
橙色的熒光筆在工作手冊反覆出現的“七院”上畫了好幾個圈。
七院離雁山苑有八站的距離。從今天陳嶼嶠下車的地方轉乘區間車,大約三站就能到。
……
此時,林雙以為“車遁”的人正站在鷺棲市第七人民醫院住院部大樓外,低頭再度確認了一下微信上的訊息。
“珍姨”發於12點01分:「下午來可以,但你千萬別帶其他人一起,淑宜姐不想叫外人管她的事。她現在人在七院住院部,你別透露出去。」
然而,陳嶼嶠辦完探視手續,人都已經進了住院部大樓,又被聞訊而至的珍姨擋了出來。
她把他拉到外頭僻靜處,啞著嗓子諄諄囑咐:“別去看淑宜姐。別告訴她你來了。別問她怎麼回事。”
陳嶼嶠垂著頸子,目光落在面前人鬢角的銀絲。
上一次見珍姨時,她還烏髮濃眉,音色清亮,笑著誇他考了所不錯的大學。
一晃十來年,她和鄭淑宜都老了。
他問出心中疑惑:“珍姨,是鄭淑宜生我的氣,所以我不能見她嗎?”
珍姨意味深長地嘆氣:“你別多想。淑宜姐現在情緒還不太穩定。”
頓了頓,喂他一顆定心丸:“我會繼續做她的工作。有什麼訊息聯絡你。”
又吩咐他回家找幾件鄭淑宜的夏裝,再抽空找人問下旺旺旺的下落。
道別後,陳嶼嶠目送珍姨背影消失,想起之前他按她的指示來到七院住院部,報備給導診臺的時候,護士呼叫的是五樓的病房。
由於鄭淑宜工作忙碌,他童年的課餘時間基本都在七院安營紮寨,對這座醫院的一磚一石都十分熟悉。如果它的格局沒有變化,如果他的記憶沒有出錯,住院部五樓應該是兒科和內科的病房。
心內、消化內、呼吸內、神經內……鄭淑宜的身體是哪裡出了問題?
社工林雙之前說,經過檢查,鄭淑宜沒有什麼嚴重的健康問題。那麼,她會不會住在神經內科?
珍姨又說她情緒不穩定。突然鬧自殺,是患了老年抑鬱症嗎?
坐公交回雁山苑的一路上,陳嶼嶠翻看著這幾個月與鄭淑宜的聊天記錄。
她大部分回應是慣常的言語風格。有時過了很久才回復他,也是因為“老抱著手機不傷眼啊”,他很難想象自己的母親內心正經歷著抑鬱情緒的折磨。
陳嶼嶠懊喪自己當時衝動離家,只避免了鄭淑宜的“心煩”,疏忽了她其他的情緒變化。
……
時隔近五個月,陳嶼嶠再次走進雁山苑二期自家的樓棟,視線投向簇新的門鎖,剛要往裡戳鑰匙的動作停頓住。
“……”
他拍了拍腦袋,想起林雙之前說的“撬鎖救人”。而他現在並不知道新換的門鎖密碼。
試了幾個常規的初始數字後,門鎖巋然不動。
鄭淑宜知道密碼嗎?
他點開手機。鄭淑宜上一次聯絡他,還是那句“死在外頭”的咒罵,也沒有回覆他“這幾天怎麼樣”的問候,打過去的電話全都拒接。
無解了。
“啊?身份證?”
吳應致大喇喇的驚聲從手機那頭鑽入耳朵。
“那個社工妹妹沒給你嗎?她說回島內帶給你的……”
“……”
開不了家門,也沒有身份證,他今晚要露宿街頭了。
晚上九點多,林雙和雁山社群的小江覆盤完鄭淑宜的情況。
小江表示社群已經聯絡上了阿珍護士,明天就和她見面懇談。
林雙略微安心,鎖好辦公室的大門,打卡下班。
這份工作表面上朝九晚六加雙休,一旦有專案或者突發的工作任務,加班是常態。為此,她已經推掉好幾個可以貼補生活費的兼職了。
想到生活費……林雙停住腳,低頭檢視手機銀行的賬單。最新一筆支出是今天那趟幾十公里的打車費。
島內生活成本本來就高,這筆額外的支出著實令她肉疼。何況,斥了百元“巨資”,她還是沒連結上鄭淑宜的“家庭資源”陳嶼嶠。
抱著再試試的想法,她又一次撥出了新加的那個號碼。
出乎意料,那頭響了兩聲便通了。
林雙接著那聲“Hello”後一鼓作氣地說道:“陳嶼嶠,我是愛相共的專案社工林雙。你的身份證在我這兒,什麼時候要?”
“……”聽筒裡久久沉默了,顯然沒料到她會用這句話、甚至這個見面“理由”做開場白。
片刻後,聽到那頭報出時間地點,她唇角輕撇,微微笑了。
拿捏!
陳嶼嶠與她約在離雁山苑不遠的一家24小時便利店。
林雙趕到那裡,隔著落地玻璃窗,一眼看到餐位後的目標。
他面前擺著半杯美式咖啡,身上還是那件薄荷綠的T恤,旁邊的空座椅上搭了一隻塞得滿滿當當的黑色揹包。
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令林雙略感驚訝。
見她進來,他揮手示意,對她綻開笑容,目光柔和麵色明朗,彷彿今天中午根本沒有撂下她一走了之,還失聯快十個小時。
相比之下,林雙內心的不悅都反映在了表情和語氣裡。
她在他對面坐下,開門見山問道:“陳嶼嶠,你為什麼自己走掉了?”
“嗯?”對面人微怔,目光投向她。
林雙掛著嘴角,一張圓潤飽滿的臉也彷彿隨之拉長了。
“你在生氣?”
“……”
林雙萬萬沒想到他會冒出這樣的疑問。而且他表情坦蕩,語氣也十分認真,好像真的很納悶,納悶她為什麼氣鼓鼓地發難。
她難道不應該生氣嗎?她在內的“愛相共”專案人員、雁山社群的小江他們,還有剛才一直髮微信訊息詢問她進展的甘恬,大家都在為他母親的事揪心奔忙……而最該與他們結成“盟友”給予支援的人,突然從統一戰線上溜號了。
溜號的人此刻還一臉無辜地環顧左右而言他。
她扶額,揉了揉太陽穴:“陳嶼嶠,如果不是要拿身份證,你是不是一直都不打算聯絡我了?”
“不是。”他回得迅速磊落,又反過來問她,“是我沒有說清楚嗎?”
陳嶼嶠重複了一遍走時給她發的訊息:“珍姨告訴我,鄭淑宜不希望外人干涉她的家事。所以我先回島內找她,有什麼進展會聯絡你。”
他頓了一下,“也就是說,目前為止,並沒有什麼進展。”
他透露了一些增量資訊,比如“外人干涉家事”的形容是珍姨轉述的、鄭淑宜的想法,而不是他本人的評價。
林雙下意識地鬆了口氣。反應過來後,她怔忡了一瞬。她好像,挺在意他對她職業的看法。
但她很快又把注意力轉到另一條關鍵資訊上了,“沒有進展的意思是,你並沒有見到鄭阿姨,也沒有聯絡上她?”
“對。”陳嶼嶠下巴微抬,示意她旁座的揹包,“而且家裡換了鎖,我也進不了門。如果再拿不到身份證,我只能流落街頭了……”
林雙:“……”
好慘,又有點解氣。難怪他待在24小時便利店裡。
她摸出褲兜裡的身份證,指尖沿著桌面推過去。
陳嶼嶠接過來,道了謝。
“那你打算住酒店嗎?”
“目前只能這樣,等我聯絡上鄭淑宜……”
他抬頭,驀然收住話頭。
林雙支頤,好整以暇地盯著他,露出一道狡黠的笑容:“我知道你家新門鎖的密碼哦。”
“你可以用今天珍姨透露給你的資訊來交換。”她歪著腦袋,眼睛眨了眨,“沒有見到鄭阿姨的話,你總該聯絡了珍姨吧?”
見他無言以對,林雙笑眯眯道:“當然如果你不差錢的話,住酒店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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