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睡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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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在看幾次，那都是十分壯觀的景色。

垂暮的夕陽染紅了天際，巨大的鋼鐵浮空城不斷盤旋著，只不過並沒有崩毀，而是從最底部開始逐漸化作了白色的光點消散在了雲端之中。

站在某個至高的頂點望著這一切，一個穿著潔白病服的女孩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手中漂浮著金屬色的環狀資料球似乎在收集著什麼。

大概是還原了身體目前的外貌，那原本齊肩的短髮也變成了齊腰的長髮。

“……這還真是讓人驚訝，沒想到只是存在於我設想中的理論，居然有人能先我一步走上這條道路。”

突兀的聲音從女孩背後響起，身穿白大褂的青年將手插在口袋裡，緩步走到了她的邊上。

“倒不如說，你居然真的敢去嘗試，這應該說是‘生命’引發的奇蹟嗎？”

恢復了本來面貌的茅場晶彥一邊這麼說著，一邊平靜的看著逐漸消失的浮空城，臉上卻沒有多少遺憾。

也許，這也是他期待的結局吧。

在那最後被停止的世界，交織著黑與白的資料網格空間裡，他就像是手無寸鐵的小孩子一樣被剝奪了所有的許可權。

以他都無法完全理解的姿態降臨於此，如同神明般君臨了整個『艾恩葛朗特』。

按照茅場的估計，他猜測優紀的這個樣子大概採取了和他相同的想法，對自己的大腦釋放出超高功率的掃描訊號，將自己的記憶與思考全部轉化為數字程式碼。

儘管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這樣做的確有可能化作真正意義上的‘電腦’，存在於網路之中。

只是女孩在聽到那句感慨後，彷彿猜到了他的想法。

“‘生命’並非是這麼簡單的東西，這點你應該也明白吧。”

“死去的生命註定會消失，這的確是每個世界都不變的基準法則。”

這樣說著的優紀側身看向茅場晶彥，神秘一笑。

“但是，這個『世界』卻有著很有趣的假設，那就是帶有靈魂資訊的『量子光』。”

“我只是把那些東西重新收集了起來，僅此而已。”

雖然優紀說的輕巧，但是茅場晶彥的臉上卻第一次露出了錯愕的表情。

“……那種事情，『人類』真的可以做到的嗎？”

“那麼，不是『人類』就可以了。”

“…………”

看著那張對著自己露出爽朗笑容的稚嫩臉龐，這位首屈一指的學者大腦頭一次轉不過彎來。

但是很快，這個男人就恢復過來，似乎是從優紀的話語中察覺到了什麼，捂著額頭髮出了不知道算興奮還是算苦笑的感慨。

“……呵呵，哈哈……是嗎，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著我沒能觸及到的‘神秘’嗎……”

接著，用彷彿發現了新大陸的口吻，這個男人繼續說道。

“你知道嗎？從小時候開始，我的夢就被那座城堡佔領了，就算是現在，我仍然相信著，在某個異世界裡，真的存在著這樣子的浮空城，你的出現則更讓我確信了這一點。”

浮動的雲朵微微加快了移速，如同反映著茅場此刻的心情。

是的，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在尋‘夢’而已。

所謂的『艾恩葛朗特』其實就是AnIncarnatinRadius的簡稱。大意就是，將玩家和茅場的希望實體化的世界。

追求夢想這件事本身並沒有錯，可惜的是他採用了最極端的方式。

不過要和一個偏執的天才科學家談理智，大概也沒有意義吧。

“那麼，作為失敗者，我也該識趣的退場了，而且看你這樣子，應該也不需要那樣東西了。”

望著優紀手中的資料之球，茅場晶彥微微搖頭，然後帶著平穩的表情望向了天空。

“接下來應該是你特意預留的時間了吧，我就不打擾了。”

發現一直躺在優紀身側的人影有了清醒的跡象，轉過身子的茅場晶彥朝著遠方走去。

“……啊啊，差點忘了。”

“恭喜你們通關遊戲。”

身影漸漸隨風消逝，只留下了最後祝賀的話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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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甦醒過來的藍子第一時間望去，就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方。

“早上好，藍姐。”

“……！”

然後聽到的，是讓她魂牽夢繞的問好聲。

“……小優！”

從有著透明空氣牆的雲端坐起身，藍子顫巍的伸出手觸碰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存在。

那並非是她的錯覺，而是真實存在於那裡的人影。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眼中閃爍著晶瑩，藍子不斷低聲呢喃著。

“抱歉，讓你擔心了……”

搖了搖腦袋，藍子死死抱住了優紀的手臂，彷彿害怕她再次消失。

氣氛再次沉默了下來，無形的風吹拂過兩人的身邊。

“……小優，要走了嗎……”

“……”

彷彿過了很久，又像是隻過了一會，藍子終於再次開了口。

作為雙胞胎，藍子其實預感到了，那就是優紀可能在為一場漫長的旅途作準備。

“是嗎，果然是這樣啊……”

儘管沒有回答，但她還是從優紀身上微弱的變化找到了答案。

“好奇怪啊……明明有很多話想要跟你說……”

“……還沒有一起去過學校……沒有一起去參加過社團活動……沒有全家一起出去旅遊過……”

“明明應該是即將到來的幸福生活……卻什麼都沒開始就這樣結束……”

淚水無止境的流下，藍子盡情宣洩著自己的情感。

“……沒有結束哦。”

“因為有了支援我的人，我才能看到前進的方向，有了前進的方向，然後才能繼續走下去。”

“所以總有一天，我會重新回到這裡的。”

用著有些乾啞的聲音，優紀作出了承諾。

白色的光絮籠罩在兩人的周圍，世界的終焉已然臨近。

“……嗯，在那一天到來前，我會一直等著的。”

“……啊，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約定了。”

無盡的白光漸漸淹沒了兩人，以及那重疊相扣的雙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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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紺野家。

在家中梳理好自己的行裝，開啟家門的長束髮女孩踏著清晨的陽光，小跑著朝著某個方向趕去。

路上不斷有著鄰居向其問好，女孩也禮貌的一一回應，很快就抵達了目的地。

穿過自動門，在醫院的預檢臺登記好後，經過走道的她正好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微微一笑，藍子朝著打著哈欠的青年醫生揮了揮手。

“早上好！倉橋醫生！”

“……嗯？啊，早上好，藍子小姐，今天也這麼早啊。”

“嗯！”

點了點頭，藍子‘燦爛一笑’。

“因為一直一個人的話，她會寂寞的。”

“……”

看著錯身而過的女孩，沉默下來的醫生眼中不由流露出傷感。

一個月前，在那個死亡遊戲中生存下來的玩家們都陸陸續續的清醒過來。

而從他們口中，大家也都知道了最後帶領他們攻略成功的到底是誰。

就是那位目前躺在病床上，也是唯一一位沒有醒過來的玩家。

那一天，明明優紀的生命體徵已經完全停止了，卻又在其後不可思議的重新恢復了過來。而且各項指標都逐漸趨於平穩。

雖然暫時還無法和常人相比，但是的確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這種無法解釋的現象，也只能暫時歸類於醫學上的‘奇蹟’了。

只不過遺憾的是，女孩的意識似乎沒能迴歸，至今仍然陷入了深度昏迷的狀態。

前前後後也有不少‘玩家’前來探望過她，只是並沒有什麼作用。

但是隻要還活著，就一定有甦醒的希望！

所有人都如此期盼的。

……

“……吶，小優，你知道嗎？最近在醫療網路『寧靜花園(SereneGarden)』，姐姐遇到了幾個很有趣的孩子哦，雖然大家都有著各種各樣的狀況，但都堅強樂觀的生活著，你也想見見他們吧。”

“另外，從SAO離開的大家都很想你，直葉也說如果她下次參加全國大賽的時候你沒去的話，她可是會生氣的。”

“還有還有……”

握著病床上女孩的手，藍子一點一滴的輕聲訴說著每一天發生的事情。

因為優紀已經和她約好了，不會讓她等太久的。

所以……

“所以……快點醒過來吧。”

撩起耳鬢的髮絲在女孩的額頭輕輕一吻，藍子一如既往的祈禱著。

抑制不住的淚水再次滑落眼角，滴落在‘公主’安穩的睡顏上。

一滴……

兩滴……

“......”

“……果然，童話裡都是騙人的嗎？為什麼我家‘王子’的吻是鹹的……”

“……！”

身形一滯，‘王子’低頭看向了床上那已經微微睜開的明亮眼眸。

然後拼命抹著自己的眼角，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控制住。

永遠無法忘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回來了，藍姐。”

“……”

“歡迎……回來，小優！！”

緊緊抱住了病床上的身影，久久不願放手。

的確是遵守了約定，這一次，優紀並沒有讓藍子等待太久。

至於這『一個月』，她‘昏迷’中又到底經歷了什麼，那就是別的『故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