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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八月翻開善惡書,看到新生的信徒名字,左泗。
自從北原城的百姓都有向成為她的信徒發展之後,宓八月就讓善惡書停下了每回有信徒出現就發熱提醒的功能,除了一些特殊的人。
左泗就在其中。
距離她利用左泗做實驗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這個時候左泗突然成為她的信徒,看來是緩過來,開始想清楚了?
一開始她只是想做個陰府連結夜遊神域的實驗,作為目前北原城唯一的靈師,左泗當仁不讓成為第一人選。後來會和他交流,是被他打算給自己洗腦的瘋狂舉動給提醒了。
——作為神,不能直接給人下迷魂種將之變成自己的傀儡(信徒)。
那麼以利引之,以威逼之呢。
現代那麼多文獻裡提到神仙教人昇天,惡魔誘人墮落,本質上都差不多。
北原城百姓們會成為夜遊神的信徒,何嘗不是看到了神蹟,得到確切的好處才會信以為真。
左泗身為靈州的靈師見多識廣,再加上靈州萬物皆講代價,不講人情的人文風氣,不會被北原城發生的一切哄住也屬正常。
北原城百姓們,乃至是易國、整個凡俗大陸的凡人們都將之奉為神蹟的大動靜,在左泗看來都是可以人為的,他本身就是個忽悠人的好手,又怎麼會輕易被這些手段打動。
也是在那時宓八月忽然想到,對付左泗這樣的人,必須讓他真實的得到好處:你可以不為精神上的昇華而信仰我,卻可以為利益折腰。
想一想吧。
任你機關算盡也無法突破天賦的界限,現在卻有一條不歸路擺在你的眼前。
你看不清前方的盡頭到底是毀滅還是昇華,但是隻要跨過去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力量。
走還是不走?
左泗用事實證明他走了。
不怪現代文獻裡會有那麼多被惡魔引誘墮落的人。
那些人信仰的未必是惡魔,而是真實反饋到自己身上的力量。
在這麼做的時候,宓八月並沒有百分百的信心能收穫左泗的信仰,正如再準備得妥當的實驗,在真正驗證結果出來之前,永遠都存在不定性。
不過無所謂,這本就是她主試驗外的順帶。現在這個順帶也給了她好的回饋,真是今天額外的驚喜了。
宓八月輕笑,盯著左泗的名字。
有關他的平生在善惡書中顯現。
他是個父親不詳的私生子。
這在靈州並不是多尷尬的身份。
在以強者為尊,靈脩主宰的靈州,凡人和路過的靈脩一夜春風,又或者靈脩之間互相排解寂寞都是常有的事,和凡俗大陸偏古封建教育不同,靈州根本不會在這方面多在意。
因此,如左泗這樣父不詳,或者母不詳的私生子多的是,並不會因這樣的出生遭人白眼或話垢。
簡略看下去,左泗的人生在來凡俗大陸之前就是個小人物的修煉史,在低階詭師圈裡稍微有那麼些名氣,不算泯然眾人的邊緣人。但放眼整個靈師界的話,那就完全不夠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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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來到凡俗大陸後的經歷,宓八月饒有興趣的看到自己的名字,和夜遊神相關的則猶如打了一層模糊的馬賽克,直接缺失掉內容。
當宓八月伸手擦向那幾行,迷霧自動散開,露出她想要看到的。
她目的不在於真的要看這些親身經歷過的事件記錄,只是想看看裡面還會是她的名字,亦或者是夜遊的神名。
「窺天者,或者碰到擁有類似解心鎖的法術,左泗和神的
這段是否會被看穿?」
善惡書:任何窺神的行為都會遭到神譴。
宓八月說:「所以不是不能看,只是凡人還達不到窺神的資格,在看到之前就已經先自我毀滅。」
「這就和你之前說陰神規則在怪談規則之上,卻也需要具備足夠神力是一樣的道理。神可能被祭天,人也可能成為神。」
宓八月邊說,視線又回到左泗在靈州哭魂樓接任務的那一段上。
想了想,她戴上夜遊詭戲,手裡多了一支筆。
‘某年某月某日某時,左泗與宓八月於司夜府詳談哭魂樓接任務一事,提出借聞青柏混淆命線……,這一段被宓八月劃去,又添了新的一段。
在宓八月的塗寫中,左泗大部分的人生經歷都沒有改變,唯獨這個任務的細節變了。
「這種事以後不是必要還是少做,神力的消耗比預想得更多些。」宓八月感受著,然後收起了筆。
另一頭,還在神廟房間裡狂喜的左泗失神了一瞬,並不知道自己命線和記憶被改寫了一段。
他精神抖擻的站起來就往外走去,沒多久就到了一處被嚴密保護著的空地,也是用來雕琢夜遊神像的地方。
木料昨天他們商量完今早就送到了,這速度在凡人眼裡不可思議,但對擁有夜來聽雪和如意囊的靈師而言很容易。
劉爺子從早上工作到現在,除了早上吃過一頓早飯,到現在還沒停下過手。
他臉色沉著,眼神極其認真,專注於手裡的工作,連左泗來了都毫無察覺。
左泗對他的無視並不在意,此刻他的心情極好,站在剛開工的神像旁邊,靈師的眼力讓他輕鬆看到被劉爺子放在一旁的圖紙畫像。
這回他總算明白了逆徒說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如果夜遊神必須要有個人的形象,小神子畫的這幅畫像就該是了。
哪怕他有心去爭個勝負,腦海裡所想象的每個畫面卻都不及這副看不清面容和具體身形的模樣,就算以自身的審美構思出絕世美人都覺不對。
「難怪蓉蓉一直不敢跟小神子交鋒。」
「這份眷寵非同一般,說不定……」
左泗甚至想到一個非常可怕的可能性:宓飛雪有幸窺見過神主的人形。
「左大人!?」劉爺子一個側頭的動作看到了左泗,「您什麼時候……」
左泗微笑打斷他想要下梯子賠禮的行為,和善的說:「我沒什麼事,你忙你的不用在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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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爺子為難。
左泗又說:「一切沒有神主重要。」
劉爺子見他說得認真,也就點頭停下下地的行為。
左泗也知道自己在這裡肯定會影響劉爺子發揮,走過去把一個瓷瓶遞給他。
劉爺子不解。
左泗說:「劉匠師辛苦,我也知慢工出細活的道理,不過大家對神主的虔誠,自是想越早見到越好。這是聚壽丹,希望能給劉匠師一些幫助。」
劉爺子何曾想過神仙一樣的左大人會對自己客氣,他手忙腳亂的從梯子上下來,落地時還差點滑了一跤,幸好被左泗伸手服了一把。
這一扶,讓劉爺子看左泗的眼神更驚愕了。
在劉爺子印象中,左泗那是比超凡士更厲害的存在。平日裡別看左泗待誰都似好脾氣的露笑,可劉爺子從不認為他是真的脾氣好。
劉爺子在國都見過不少表面和善實則高傲的貴人,他覺得左大人也是這樣的。左泗每回客氣稱他匠師或先生,還能和他共坐一桌,並行一路,卻從沒真正和他有肢體接觸,
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這點,讓劉爺子確定自己的感覺沒錯。
這並沒什麼不對,左大人可是比國都的貴人們都更超凡脫俗的尊貴人物。
劉爺子一直是這麼想的,可此刻左泗的言行就把他搞迷糊了。
我繼承了老公的神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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