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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靠譜的管理者來接班,讓自己迴歸實驗的感覺有多好?宓八月和飛雪用早飯後,笑著對宓飛雪說:「出去碰到左泗就給他揮揮。」
宓飛雪點頭。
也就有了快到午時,左泗準備好行裝出門,臨走前碰到宓飛雪,不等他開口甜言蜜語,宓飛雪面無表情的走到他跟前用手隔空驅趕了兩下。
旁人看著這一幕以為宓飛雪是嫌棄新來的靈師大人,跟在宓飛雪身後福安還擔心靈師大人發怒。
然而左泗笑顏逐開,對宓飛雪說:「多謝小神子厚愛。」
宓飛雪不看他。
誰厚愛你。
寶寶只是聽八月的。
左泗邀請道:「今日要將蛛禍罪人公之於眾,小神子不如一起去觀禮。」
「去啊,一起去!」
「我也想去,可是今天還要幹活吧。」
自行以宓飛雪為主,跟著她的府內初學童子們立即被吸引興趣。
左泗看了他們一眼,笑容和善的說:「今日放半天假,百姓們也都去刑場觀禮,司夜府不用那麼多人看守。」
童子們喜形於色。
左泗接著說:「不過小神子的話比我管用,小神子不放話,我也不能擅自放你們走。」
「哇!」
昨天看過他鬥法顯威的喬淮和杜行止也在裡面,聞言看宓飛雪的眼神更不同。
神子耶,一聽就厲害壞了。
「宓飛雪,去吧,我們一起去。」
「聞老爺還陷害過老大你們,必須親眼去看看他倒黴的樣子。」
本來不為所動的宓飛雪聽到後一句,眉梢動了動。
左泗一看就知道有戲,下一秒就看到宓飛雪點頭。
童子們歡呼緊跟在她周圍,喊著左泗快帶路。
堂堂靈師何曾被凡俗小童這樣呼喊過。可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們作為小神子的同學,他還真不能跟他們計較。
刑場。
在衙役敲鑼打鼓的宣傳下,此處已經圍滿人群。
見到左泗他們到來,府尹請他們上座,左泗想讓宓飛雪上去被宓飛雪無聲拒絕,他也不勉強,自行帶著裴蓉蓉走到府尹旁邊位置坐下。
兩人點頭互相打過招呼,左泗看了眼時辰,將一張罪狀交給裴蓉蓉。
小小的女童走到行刑臺,面對下方烏泱泱的百姓面無懼色,在百姓喧譁聲中舉起罪狀用清亮的童音將聞禮慷所犯罪惡一條條念出。
隨著裴蓉蓉的聲音傳開,下面的吵雜聲逐漸停下來,最後安靜得只能聽見童音說著一場蛛禍下喪生多少人,又造成多少孩子遭難。
等裴蓉蓉唸完,百姓已然神色悲憤,同仇敵愾的怒喊,最後只剩下齊聲:「贖罪!贖罪!贖罪!」
左泗滿意微笑,弟子把迷魂術用得越來越熟練了。
旁邊裴延同樣欣慰,感概多日不見的小女竟成長變化這麼大。
裴蓉蓉維持著神聖表情退場。
無數爛菜葉和雞蛋被人們中砸向聞禮慷。
聞禮慷手腳被束動彈不得,嘴裡也塞著臭布口不能言。
轉眼就被這些髒物汙了滿面,配以猙獰兇惡的神情像是要索人命的惡鬼。
本來是來看熱鬧的童子中,曹稽害怕的往後退一步,卻被什麼絆倒,雙手揮舞的喊救命。
余光中,他看見熟悉的灰毛蛛肢,疑惑的想:怎麼有「風鳴子」跑外面來了?
然後這一道堪比刀鋒的蛛肢朝前方宓飛雪的後背而去。
「——老大!」
聽到曹稽尖叫的喬淮等人疑惑回頭
,然後神情都在下一秒化作驚恐。
行刑臺上方最有本事救人的左泗笑而不語,也沒有任何行動的意思。
當初連他對小神子偷襲都得鎩羽而歸,就憑這麼個怪化人想傷宓飛雪簡直可笑。
蛛刃在宓飛雪身側一寸前被擋住。
凡人肉眼看不見的詭器黑髮捲住蛛刃,讓這蛛刃停在半空動彈不得。
四周百姓們也就看見了這偷襲蛛刃的主人模樣。
「聞青珀!」
喬淮驚呼。
雖然下半身、眼睛和嘴巴都已怪化,可大概的長相還看得出來,尤其是喬淮幾人對聞青珀非常熟悉,一眼就認出來這個襲擊宓飛雪的蛛孩身份。
一擊不成,蛛刃被困收不回來,聞青柏嘴裡發出嘶鳴,剩下的蛛刃相繼往宓飛雪攻擊去。
宓飛雪轉身,袖裡滑出一柄短匕,和襲來的蛛刃對碰。
上方座上的左泗眼皮抖了抖,他腳下的影子微微扭曲。
旁人看不見的尖匕,左泗一眼就從那熟悉的詭氣明白,這尖匕出自他家慫狗。
自被抓後醒來發現慫狗一嘴缺牙的去向有線索了。
畢竟是正式靈師本命詭利齒所凝結的兵刃,以聞青柏怪化的蛛腳不是對手,淒厲的慘叫從他口中喊出,一支支襲向宓飛雪的蛛腳斷落在地。
聞青柏也失去下肢支撐癱在一地血液中。
他口不能人語,不斷悲鳴吼叫。
喬淮幾個孩子都被嚇退。
見慣了司夜府乖順無害的蛛孩,乍然再見這種兇性外露的猙獰怪相,令他們重拾害怕,想起曾經的恐怖。
周圍百姓也是如此,本來就憤慨的心情,隨著這場襲擊的結果塵埃落定,又被聞青柏勾起曾經禍亂的記憶。
「餘孽!他是餘孽!」
人群中一聲怒喊。
隨即越來越多聲討。
有人想要向聞青珀砸東西,看到宓飛雪他們站在周圍,擔心誤傷就停下手。
「餘孽!餘孽!」
「把他也抓上刑臺!」
聞青柏原地掙扎,嘶鳴聲越來越大,可惜普通人根本理解不了他叫聲的意思,只覺得他行為瘋狂,愈發怪異恐怖。
普通人像他這個失血量早就死了,可他身上有風抱子規則守護著一線生機。
提到風抱子,蛛女模樣的風抱子無聲無息出現在血泊中的聞青柏身後。
「嚯!!!」
從未見過風抱子,還是以這種方式出現,百姓們嚇得連連後退,推攘之間不少人跌倒地上,搞出不少傷員。
風抱子伸手去抱聞青珀,卻被他掙扎拒絕。
「哦?」左泗饒有興趣多看聞青柏一眼,低語:「又一個小小年紀自行開靈的靈童,這北原城是個什麼地方,已經堪比一般靈城出產靈童的質量。」
裴蓉蓉:「師傅,不管嗎?」
左泗:「當然要管,只可惜今日的功勞又打折扣了。」
鬱悶的嘆氣,對弟子訴苦,「我們精心安排的戲碼,還比不上人家的意外演出。」
裴蓉蓉不明白師傅為什麼總是計較功勞的多少,「為神主辦事不論得失,只求辦好。」
左泗一言難盡,他是不是把弟子洗腦洗得太成功了?可是他又沒給弟子種迷魂種,也沒有跟她講過這麼大義凜然的道理。
他身影飄然從刑臺落到宓飛雪旁邊,對向自己投以警惕視線的風抱子指了指宓飛雪,「他傷殿下,你還要護他?」也不管風抱子聽不聽得懂,趁它看向宓飛雪的一刻就將掙扎的聞青珀提上回到刑臺。
風抱子停留原地沒動
。
刑臺上。
左泗將聞青柏丟到聞禮慷的身邊。
一直掙扎的聞青珀在此刻安靜。
他落淚向聞老爺伸手,嘴裡沙啞嘶鳴。
被聞老爺眼裡的厭恨悲痛定在半空。
左泗揮手,聞老爺嘴巴的塞布落下。
「我問你,這孩子你還認不認?」
聞老爺冷聲:「我沒有這種怪物兒子!」
聞青珀瞪大雙眼。
左泗點頭,便又抓起聞青珀的後領將他拋給風抱子,「帶他回去吧。」
風抱子將聞青柏接住,這回聞青珀沒有掙扎,目光空洞望著聞老爺的方向被風捲走,轉眼消失眾人視線。
百姓中喊聲響起,「他是聞家餘孽,怎麼能就這樣放過他!」
左泗悲憫道:「大人作惡,孩子無辜,就算父債子償,他也為自己的罪孽付出了代價。從今以後他已不是曾經的他,而是風鳴子。」
迷魂術用在言語上的效果不及一對一的絕對控制,但受眾群體是一群普通凡人,又是左泗親自施展,無聲無息就影響他們的潛意識。
就算有個別偏激者也翻不起風浪。
對聞禮慷的審判也到最後環節。
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的百姓,有人舉手歡呼,也有人伸手捂住身邊孩子的雙眼。
「我們要不別看了吧?」此時被書童扶著的曹稽小聲提議。
喬淮看著宓飛雪,仗著膽子說:「老大不怕,我們也不能怕!」
其他有退意的小童們聞言,也紛紛站穩了腳。
宓飛雪往喬淮看去一眼。
然而所有人等待的刀斬頭落的血腥畫面沒有出現。
左泗手裡魘火點燃,在無數驚呼聲中落在聞禮慷身上。
聞禮慷表情僵滯,嘴巴大張發不出任何聲音,火焰將他身體覆蓋卻又沒有傷及他身體分毫。
裴蓉蓉站出來說這焚的是惡人的業障,聞禮慷做了多少惡就要被燃多久,直到他陰魂淨化。
「看起來不是很痛苦?」喬淮疑惑的說。
有這種想法的不止他一個。
凡人看不出魘火傷人精神的效果,自然不知道聞禮慷在承受什麼——裴蓉蓉的話也不算錯,魘火把聞禮慷帶入精神幻象,勾出他心底最恐懼的事物,持續折磨他的心魂。最恐懼的事物,很多時候就可能是自己曾經做過的惡事。
宓飛雪歪頭了下頭。
有細如飄絮的黑絲從聞禮慷身上散發向她漂浮來。
髒。
宓飛雪不想要任何這個人身上的東西,哪怕本能的知道這東西對自己有益。
她面無表情揮手,把黑絲揮散,轉身回司夜府。
見宓飛雪要走,喬淮等人也覺得現場沒什麼好看到了,一個個跟上她。
這場「淨化」聞禮慷的大火整整在刑臺上燃了七天。
從頭三天還會有人來看熱鬧,到後來路過的人也只是扭頭朝這這團火人方向啐一口,暗罵聞禮慷罪孽深重,才會整整花了七天才焚燒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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