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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獨自走近陳濃身邊。
“我記得你小時候就喜歡看些課外書。”
陳濃萬萬沒想到到了今日的歲數,還有被公開處刑的尷尬境地。
他尷尬萬分,卻無法對啟蒙恩師動怒,只好低頭默默不語。
夫子說:“我這有份重任,你可以試試看。”
一張摺紙塞進陳濃的手裡,夫子拍拍他的肩膀,“這是個機會。”
陳濃不明,依舊彎身道謝。
回到家中。
陳濃先帶女兒去看望臥病在床的妻子。
看著妻子喜極而泣,卻比早上更有了精神氣的模樣,他也為之高興,便把空間留給母女兩,自己去廚房將買來的藥給熬了。
這一熬藥就想起來藥鋪小二的請求,陳濃拍了下腦袋,自己可不能做個言而無信的人。何況不是小二請他去司夜府看看,以他對司夜府的懷疑態度,只怕無法及時接回女兒。
陳濃打算先跟妻女打聲招呼,就去藥鋪給小二傳個話。無\./錯\./更\./新`.w`.a`.p`.`.c`.o`.m
回到室內卻見臥病在床的妻子竟然下了床,牽著女兒說話的模樣也不見之前的虛弱。
“阿良,你好了?”陳濃又驚又喜。
陳夫人嗔怒,“梅兒給我吃了司夜府的藥,她說這些藥都是司夜府提供給百姓度過災禍不要錢的。”
陳濃看著妻子恢復紅潤的臉色,語氣也沒了底氣,“世上哪有不要錢的好事,何況司夜府……”面對妻女雙雙注視,陳濃有些話再說不出口,就轉移話題說,“是我狹窄了,我答應了藥鋪小二要給他傳個訊息,我去去就回來。”
陳夫人沒有抓著丈夫的錯處不放,交代道:“既然出去,就去司夜府瞧瞧,梅兒說那藥每個受難百姓都可以領一份。要是司夜府人太多不方便,也可以去府衙領。”
陳濃答應著就出了門。
他先去藥鋪給小二傳遞訊息,小二得知沒有弟弟後只是失望了一下就恢復精神,向陳濃說:“那藥我想辦法賣給你了。”
陳濃擺手:“不用了,我已經不需要。”
“好吧。”小二鬆一口氣。
掌櫃撩開簾子,看見兩人就陰陽怪氣對小二罵道:“我請你來是幹活的,不是讓你與人閒聊。”
小二伏低做小的道歉,等掌櫃放下簾子回後屋去,才暗罵了句,“活該沒生意,活該賺不到錢。若非司夜府不招藥工,我哪裡還在這裡待著。”
說完他發現陳濃還在原地,臉色變了變,“你不會亂說吧?”
陳濃趕緊搖頭,隨即問出心中的疑問,“聽你的意思,對司夜府很是信任?往日司夜府也不見有什麼作為,這次突然這樣樂善好施,就不怕其中有陰謀。”
小二反而奇怪的看他,“你心眼也太多了,司夜府要害人,不管這場災禍就好了,何必這麼麻煩。”
陳濃心想,指不定是幹壞事又想要好名聲呢。
他心事重重的走在路上,聽到經過百姓談論話題幾乎都與司夜府相關,臉上神采也鬆快。
不自覺又到了司夜府大門,排上領藥的長隊。
在排隊時閒著無聊,他將袖子裡夫子給的摺紙開啟。
開頭寫了個徵文需求,讓有意的文人為下面的童謠潤色編寫更完整的故事。
童謠?
莫非夫子在跟他開玩笑。
想到啟蒙夫子的品德,陳濃將這個念頭拋開,認真往下看。
[爺爺揹著大蛤蟆,要給蛤蟆喂蟲子……]
什麼蛤蟆這麼大需要背,果然是童言無忌。
陳濃失笑,卻古怪的心跳加速,這文字彷彿有股詭異的魔力緊抓他的眼球,讓他無法移開視線。
[蟲子蟲子在哪裡?]
孩子清脆童真的疑問聲在耳邊迴盪。
在哪裡?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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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一看是自己]
是自己啊,是自己啊~
陳濃笑容僵在嘴角,雞皮疙瘩爬滿胳膊。
[奶奶喊著吃飯啦~]
咯吱咯吱。
粘膩的嚼咽舔舐聲越來越近,童子的聲音清澈天真,回應遙遠的婆婆呼喚。
別去,別去。
陳濃心中恐懼的狂吼。
恍惚間看見天真的孩子無知嬉笑的走向怪物向他們張開的大口,最終走進黑暗,被長舌席捲吞噬。
咯吱咯吱咯吱——
[原來我們就是米!]
孩子的歌聲像哭像笑,伴著嚼碎吞嚥的黏膩聲,從怪物腹中迴響。
“喂!”
陳濃後背被人推了一把。
他跌坐地上,臉色煞白,額頭汗水淋漓。
排他後面的人嚇了一跳,“我沒用力啊,你別是想訛人!”
被前後的人們用譴責懷疑的眼神看著,這人更覺得冤屈,大喊:“是他一直站著不走,我才推一下,你們自己看他和前面那個隔了一大段。”
“吵什麼吵,誰搗亂?”杜行止跑過來,小小一個瞪著他們。
在場卻沒一個大人小看他,男人趕緊指著陳濃說:“他想訛人!”
杜行止往陳濃看去,“你……”
“啊——!”被某種無形恐怖氣場侵蝕還沒緩過來的陳濃,乍然聽到近在咫尺的童音,抱頭終於把憋在喉嚨許久的驚恐都發洩出來。
“……”杜行止反被他嚇得一個戰術後跳。
後面的男人趕緊說:“就是這樣,他剛剛就是這樣訛我。”
杜行止正要喊人來制裁這樣搗亂規則的人,忽看見陳濃身邊掉落的紙。
他撿起來看了一眼,就理解了陳濃的異狀的原因。
“你們這些大人膽子怎麼都這麼小。”杜行止嘟囔。\./手\./機\./版\./無\./錯\./首\./發~~
兩個司夜府弟子已經趕來抓住陳濃的胳膊,杜行止揚了揚手裡的紙,“把他送去文書房吧。”說完就把紙塞回陳濃衣服裡。
文書房。
陳濃被司夜府弟子送進來,看見夫子和另外幾個伏案的文人。
見到熟悉的人,陳濃心驚平穩了許多。
夫子走來,見到他的臉色毫不驚奇,低聲說:“你這是已經看完那童謠了?”
“……”陳濃一言難盡的表情,“沒看完。”
夫子頓了頓,又看下他的臉色,心中憂慮:這沒看完就彷彿去了半條命,再看還得了?可他這邊能扛得住寫下去的人太少了。
陳濃:“夫子,那童謠怕是有異。”
夫子點頭,實話實說,“這裡已經抬出去八個了。”
陳濃不可思議的瞪著夫子。
夫子解釋,“別怕,要不了命,還能得司夜府的補償聚壽丹,那些文人都是自願的,若非一次不過就不給第二次,他們吃了丹藥還想再回來試試。”
陳濃問:“聚壽丹可是司夜府發放出去的藥?”
夫子:“你莫不是還沒領過藥?發放出去的是稀釋過的藥水,聚壽丹是更好的東西。”
今天陳濃已經多次被人打擊過,不想再提自己對司夜府有懷疑的事。
夫子也不深問,談及正事,“潤色文章這事你還做嗎?”
經歷剛剛那份恐怖,陳濃一想起依舊心有餘悸,頭皮汗水直流,哆嗦著嘴唇說:“做啊。”
從他神色已經預測要遭拒絕的夫子剛要再勸說,話頭到舌尖才反應過來聽到的是什麼。
“嗯?”
“我說,做啊。”陳濃哆哆嗦嗦從衣服裡抽出皺巴巴的紙,慢騰騰展開繼續往下看。
夫子就看著這快三十歲的男人身體晃了晃,腿軟扶著案几坐下後,剛恢復的半條命又去了似的臉龐發青,最後雙眼淚花一閃,無聲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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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抖的身軀竟是叫人看不懂他是怕,還是興奮。
……
桌子上放著薄薄一疊夫子送來的潤色擴充套件文章。
宓八月坐過來問道:“只有這些?”
她沒記錯的話,初學胡夫子的弟子不少,找來的文人墨客也不少。
宅靈默默把宓飛雪寫的童謠把大半文人墨客嚇暈,嚇壞了的事講述出來。
聽完後的宓八月微微驚訝,小飛雪寫的故事的確是比普通孩子寫得陰暗隱喻了一些,在她看來這不算是缺點,反而是個優點,容易叫人印象深刻,朗朗上口,卻不至於能將人嚇暈的程度。
“那些孩子也看了並學了,卻沒有問題。”宓八月道。
宅靈應是,回答不出原因。
宓八月若有所思,就撿起桌子上的文章看。
——宓飛雪的創作視角特殊又隱喻,想要更好的推廣被百姓們接受理解,還得是更具有故事性的文章。
這就好比流傳千古的詩詞,需要後人的閱讀理解一個道理。
讓宓八月意外的是連看了三份文章,三份文章或多或少都領會到了宓飛雪創作的內涵,明白她隱喻的東西。
這一屆的文人比她所想的更優秀。
她將閱讀理解和潤色最好的幾篇文章放在一邊,翻到最後一份只看開頭就定了下神。
《風鳴子》
這還是她看了幾份文章裡,唯一一篇命了名的文章。
一種即將挖到寶的預感讓宓八月挑了下眉梢,繼續往後看。
十分鐘後。
宓八月將看完的文章翻回第一頁,找到作者名。\./手\./機\./版\./無\./錯\./首\./發~~
陳濃。
這個人幾近完美的將宓飛雪童謠潤色擴充套件出一個完整恐怖故事,彷彿作為一個旁觀者將北原城發生的一切都經歷了一遍,這其中包括聞家子的遭難,風抱子的挽救,又彷彿能將那些孩子們的痛苦,百姓們的驚恐通通感同身受,一併用文字構造出來。
是個人才。
正好現在的司夜府就缺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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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連續兩個都是大章!水子已榨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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