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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殘陽下,孤寂的風吹過。
懸空的路鳴澤雙腳落地,坐在草地上,
這個世界裡,只有他和路鳴澤兩個人。
明明世界一片死寂,他卻有那麼一刻覺得這樣也挺好。
他從地上折斷一根草根叼在嘴裡,在路鳴澤身邊坐了下來。
“哥哥,其實你心裡應該已經明白,你已經不一樣了,不是麼?”路鳴澤小小的身體躺在乾草上,拉下燕尾帽遮住正對的殘陽說道。
“你只是想在我面前偽裝,偽裝成你還是原來的那個你,你還是那個害怕得顫抖,被迫或者無可奈何的用生命和魔鬼交易的慫貨衰仔。”
“你偽裝自己還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路明非。”
路鳴澤語氣頓了一下,“可是,你已經不是曾經那個連和暗戀的女孩都不敢對視的路明非了啊哥哥,你的權能正在甦醒,你的血液正在沸騰!”
“你甚至敢自己去芬裡厄的老巢,甚至敢用康斯坦丁威脅諾頓加入,你明知道夏彌是龍王耶夢加得,你明知道耶夢加得接近你不懷好意,你還是讓她接近!”
“哥哥,你到底要幹什麼呢?!”
“哥哥,你不要再騙自己啦,你明明知道所有的一切!”
“你知道康斯坦丁會死,諾頓會死,耶夢加得會死,哦,連你現在最喜歡的女孩,那個叫上衫繪梨衣的女孩也會死!”
“都會死的!”路鳴澤的聲音如寒風冷冽而陰森,像是從地獄吹來的風,“而你,卻妄圖改變這一切,有計劃的去進行!”
“夠了!”路明非罕見的臉龐有些猙獰,聲音低啞如野獸,他語氣冰冷,“那要不要到時候在荒原的野草堆上立上一堆墳頭,這一塊寫著師兄楚子航之墓,那一塊寫著校長昂熱之墓,後面再寫著陳墨瞳之墓?”
“還有上衫繪梨衣之墓。”路鳴澤說道。
“人太多了,乾脆立一塊擎天巨碑好了,到時候大家一起都去死,然後把所有人的名字都刻在那塊像天一樣高的墓碑上,這就是你想要的麼?”
“或者乾脆把你的名字刻在墓碑的最頂端,寫著我親愛的弟弟路鳴澤之墓?”路明非眼神像是刀刻般的鋒利。
“哎呀,哥哥,別這麼認真嘛,我可是你弟弟誒!你要是這麼認真,真的會成真哦!”路鳴澤似乎被路明非盯著有些害怕,打了個哈哈說道,“而且,我覺得最高的地方只有你的名字才配刻上去啦!”
看著路鳴澤的樣子,路明非突然沉默了。
是的,路鳴澤說的的對,他已經變了。
路鳴澤三言兩語,就挑動了他的心緒,讓他暴跳如雷,讓他恨不得撕毀一切。
這種暴戾野蠻的感覺,像極了發怒的龍王們。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世界安靜得可怕。
許久之後,路明非才說道,“你現在,還好麼?”
不可否認,路明非欠路鳴澤的,是路鳴澤成就了他,也是路鳴澤造就了這樣的局面。
分不出好與壞來,可無論好與壞,路鳴澤一直都在儘可能的成全他,這樣的局面,是他選擇的結果。
從來都是他選的啊!
自從在西伯利亞的尼伯龍根裡見了路鳴澤一面之後,那個被昆古尼爾釘死在青銅柱上,沉入水銀池中的小男孩,就永遠的烙印在了他的心裡。
這個小男孩,正在無時無刻的受著折磨啊。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花費了最大的代價,把他送了回來。
雖然路鳴澤有時候真的好討厭,可是,路明非沒法否認,這個惡魔般的小男孩,真的有求必應,即便他真的是誘惑人間的魔鬼,可那又能怎麼樣呢?
在天使與神都拋棄你的時候,在整個世界都拋棄你的時候,只有魔鬼朝你伸出了手。
路鳴澤聞言,裝模作樣的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白色的絲織手帕擦著沒有淚水的眼睛,“哥哥你終於想起我啦,我太高興了!”
說著,路鳴澤從草地上站了起來。
他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朝著天邊如血的殘陽走去。
明明他走得那麼慢,可身影卻越來越淡,越來越模糊。
“哥哥,你會回來救我的,對吧?”他在很遙遠的地方回頭,回頭看向路明非。
他分明在笑,可是路明非看不清他的臉。
他的背影那麼孤獨,那麼悲傷,他的淚水像是淌滿了小小的臉龐。
他被沉在千萬噸的水銀池中,鎖在青銅柱上。
沒有人陪他,陪伴他的,只有永無天日的黑暗和孤獨。
巨大的悲傷籠罩著路明非,他瘋狂的朝著路鳴澤跑去,去始終無法追上。
...
...
“喂喂,醒醒,路明非你醒醒!”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路明非抬頭,看到穿著小夾克的諾諾正在敲著他的桌面。
諾諾看到路明非的臉,怔住了。
那張臉上,怎麼會如此的悲傷,那種悲傷,像是透過空氣把她也浸染進去,就好像被人拋棄在大雨中的小狗,茫然不知所措。
路明非,看到了什麼?
“你怎麼這麼能睡啊?這都第二天了啊!”諾諾愣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知道這是靈視的後遺症,氣著說道,一把拉開睡眼惺忪的路明非,然後抽走了他的答卷,“我就沒見過有誰這麼能睡的,一睡就是一天,你是豬嗎你?”
她是這次的監考老師,為了防止意外發生,她是不能干預學生的考試狀態的。
因此,她在這裡陪了路明非一整天!
如果不是剛剛發現路明非的狀態有些不對,她也不會喊路明非。
路明非撓了撓頭,沒有解釋。
這種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習慣了,就是感覺不怎麼好受。
他伸了伸懶腰,有些遺憾,遺憾沒能來得及問路鳴澤好多事情,就醒了過來。
路明非也不知道路鳴澤這一次為什麼能出來,但他隱約清楚,以後的日子裡,路鳴澤真的不會再出現了。
這一面,是最後一面,除非他重新走進西伯利亞的尼伯龍根裡。
魔鬼,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啊。
他走出了教室,教室外站了好多人。
人群分為兩方,學生會和獅心會。
獅心會前面,楚子航站著,朝著路明非打了個招呼,他說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會來卡塞爾。”
他的眼神是那麼寧定,就像是註定會在卡塞爾看到路明非一樣。
對於芝加哥的事情,楚子航隻字未提,他曾經掙扎過要不要把這件事情上報,可每當想起路明非帶著他去寰宇集團找到他爸爸唯一留下的東西時,楚子航就放棄了上報的打算。
他相信路明非,就像曾經路明非把這世界的另一面用行動告訴他一樣。
“師兄,你要加入獅心會嗎?”夏彌站在楚子航身旁,朝著路明非問道,她已經光榮的成為了獅心會的一員。
學生會那邊,凱撒見狀,驕傲如他也不得不開口邀請道,“路明非,學生會才是學院裡最優秀的社團,這裡面都集結了學院裡的精英,學生會歡迎你的加入!”
雖然凱撒喜歡挑戰,可是如果新生中最猛的兩個人路明非和夏彌都加入了獅心會,他也會很頭疼的。
“你還猶豫,你害我陪你待了一天,正好我組織部缺人,你以後就是我組織部的人了!”路明非還沒來得及說話,諾諾就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推著他往外走。
楚子航和凱撒見狀,面面相窺,有些懵,這算啥?
獅心會會長和學生會主席出面邀人,中途被人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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