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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福這時已經割斷了繩索,扶起他哥來,一邊搖晃著一邊喊著哥。
老李被他晃醒了,睜開了眼睛,看眼前就只有他弟弟和小五子,老李吃力地坐了起來。對長福說:“告訴老二老三,往後就跟趙司令混吧,趙司令是能成事兒的人。
長福,哥死後,把哥的骨灰帶回老家去,哥做夢都想回家啊!”說著老李臉上已是淚水橫流了。
長福要揹他走,被老李按住了,老李的聲音越來越小“遵化城裡,有哥的兒子……”長福這才看清,老李的腹部全是血,已經淌成一片了。而老李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他知道,哥哥的生機正在漸漸消失。
李長福放聲大哭,而懷中的李長河卻已沒了聲息。
小五子撕了一條布將左胳膊的傷口纏上,這槍沒傷著骨頭,只是從肌肉上穿了過去。
他眼看著老李沒了聲息,而小李還在痛哭,小五子過去拍拍他說:“先把李司令揹走,別在這兒留連,鬼子大部隊馬上就上來了。”
李長福扛起了哥哥的屍體,小五子左手有些使不上勁就把池田的腦袋用衣服包了系在了腰間,右手拎著槍給李長福警戒著撤離。
小五子知道二牛在山上,有他在,老趙撤離就沒有問題。
鬼子憲兵隊終於上了山,不過,等他們上來時,山上的便衣隊和狙擊手,還有他們的大隊長已經全軍覆沒,沒有一個活著的了。
憲兵中隊長只好命令手下人,收攏戰友的屍體,找到池田大佐的屍體,然後也不去追擊敵人了,因為池田死了就是天大的事兒,這場仗就是打勝了也沒有意義了,自己回去就得吃瓜落,不管這場仗是不是自己指揮的,所以繼續追擊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
於是,中隊長下令,收兵回城。
霧靈山大本營,老趙正在組織大家給逝去的戰友送葬,這次雖然全殲了鬼子的便衣隊,又幹掉了池田大佐。但這邊的損失也不小,李司令陣亡,這邊的隊員們也陣亡了十多個,這還沒算受傷的金良小五子等人呢。
李長福就當著大家的面兒把李司令的遺言,說給了老李的手下二當家三當家聽。
他們和老李都是拜把子兄弟。於是,老二老三都在兄長遺體前發了誓,往後就跟趙司令走了。
老趙對老李的兄弟們說:“我不管你以前是幹什麼的,只要打鬼子,就是我的兄弟,我這兒可能規矩多一些,有受不得束縛的現在就提出來,我不攔著你走,但你要是投敵,可就是這燕山上所有人的敵人了。我相信大家心裡都有桿秤,孰輕孰重,大家自己掂量。”
還真有受不了束縛的,出來十多個人,他們在大哥的屍體前磕了頭,然後對老趙說:“我們今天在大哥的遺體前發誓,永不投降鬼子,不過我們自由慣了,趙司令就放我們走吧?”
老趙沒攔著他們,而是送他們走了,然後,就按李司令說的火化了他的遺體,並給所有陣亡的戰士開追悼會,沉痛告別。
金良的傷很重,雖然回來後簡單的包紮上了,可還是昏迷了。劉霞衣不解帶地看護了他一宿,當金良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時,有些恍惚了,竟不知身在何時身在何處?
當他看見床前伏著的姑娘時,金良竟溼潤了眼睛,他撫摸著姑娘柔美的秀髮虛弱地說:“我要死了,我知道你的心不在我這,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想接近你,想經常看看你。我走了,你也就解脫了,不用再迫於家裡的壓力來敷衍我了。我死以後,你會為我傷心嗎?”
說完又暈了過去,劉霞卻早就醒了,聽著這些不是情話的情話,突然淚水就模糊了雙眼,心裡亂得一團糟,那個滋味沒法說。
老趙天一亮就命巴音趕車拉著小五子和劉霞護送金良去平西的八路軍醫院,正好也讓小五子去晉察冀總部完成他送情報的任務。
讓劉霞去是因為總部沒人認識他們幾個,他們也不知道誰是誰?必須得有個熟人介紹。
老趙留下了二牛和草上飛,因為他這一攤子事兒不少,他太需要人才了,要不是小五子也受傷了,他肯定第一個留下小五子。
就這,老趙一個勁地在報告中要求上級在小五子完成任務後一定要把他派回來。
金良的傷勢不容樂觀,小五子的傷藥就只能止血,對裡面發炎就一籌莫展了。只能在路上不停地給金良哥用冷水降溫。
沒走多遠,小五子讓停了下來,金良種情況是不能走太遠的,而且醫療條件不好也不行。
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馬上把他送到承德或北平去,但北平小五子兩眼一抹黑,不知道送哪個醫院安全,於是小五子決定,去承德,寧可讓金良家裡人找到他也不能看著這個好哥們失去生命。
巴音把馬車轉了個方向,又往承德而去。
到了承德已經是晚上了,小五子又動用了他們的警員證和金良的官員證件,直接把他送去了承德最大的醫院。
小五子有些擔心,這是槍傷,可能會被日本人查。
劉霞說:“我可以去找金大哥的叔叔,那天我們在他家吃飯來著,好像是這熱河省的實權人物。”
小五子想了想說:“也行,那你可就得一直以金良哥未婚妻的身份示人了,你對他們說我們在山裡遇到鬍子了,被人洗劫了,反正金良哥的槍傷也是盒子炮打的,應該能糊弄過去。
小五子的擔心果然是對的,剛住上院,還沒手術呢,就有警察來了,說是受日本指派來檢查傷員的傷口,辨認是不是抗匪。
小五子給他們看了證件,但這夥人不買賬,而是要小五子提供調令,證明一下為啥會來這裡。
就在這時,劉霞回來了,身後跟著一箇中年男人,一個很威嚴的男人。
“怎麼的,你們特務科查抗匪查到老子頭上了?知道那是誰不?那是皇上的堂弟,他能是抗匪嗎?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那幾個警察立刻敬禮,齊聲說市長好。原來這個金良的幹叔叔竟然是承德的副市長。
這個叔叔姓於,是金良親叔叔的把兄弟。那天金良去打探訊息就是在這於叔家喝的酒。
那幫警察灰溜溜地走了,小五子趕緊將於市長讓了進去。
這於市長也不拿自己當外人,進屋就把小五子一頓罵,說你們當保鏢的沒保護好主家,還有臉在江湖上混嗎?不知道主辱臣死嗎?
小五子只好唯唯諾諾的點頭稱是,不過心裡一點也不煩這個人,只是覺得好笑,他雖然罵的是小五子,卻透著對金良的關心。
金良終於在市長的關照下被推進了手術室,小五子一顆提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手術很順利,主刀大夫卻是個日本人,他給金良被損的腸子都縫合了,但肚皮上的槍眼卻留了一個,而且還給他插了個橡膠管,說這是排氣用的。
為了消炎給金良注射了磺胺,這是目前最好的消炎藥。
(盤尼西林大量生產得在43到44年)
小五子在醫院旁邊找了個旅店和巴音住了進去,劉霞的家就在這承德市裡,小五子就又把她送回了家,讓她和母親聚一聚。
第二天,金良終於退燒了,人也清醒了。他於叔派了兩個傭人來伺候他,小五子一看他這兒沒什麼事了,就跟他商量,打算先把他留在這兒,自己去總部報到。
金良擔心,家裡人知道了,肯定會派人來把他弄回去,小五子說:“把劉霞給你留下,你可以拿她做藉口,就說未婚妻在這邊呢。”金良笑笑說:“那沒用,那會連她一起帶走的,行了,你先走吧,我到時候再想辦法,往後在霧靈山匯合。”
小五子想了想,金良哥在這兒肯定是安全的,畢竟他身份在這擺著呢,只要生命沒有危險,一切都有希望。
小五子走了,帶走了巴音,把劉霞留在了金良身邊。
回到霧靈山,老趙見他回來很是意外,小五子就把實際情況跟他說了。
老趙是個好領導,能夠設身處地的考慮事情,所以也沒批評他。只是劉霞沒回來,沒人給他們領路了。
小五子說:“不用人領路,您告訴我具體位置,我自己找過去。
老趙是實在抽不出人了,他的隊伍正在重新混編,正是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
小五子把巴音也留下了,他多少也能幫上點忙,然後,小五子一個人騎著馬上路了,他只帶了那份情報和老趙寫的報告,其它東西都留在這兒了。目標,晉察冀總部。
小五子過北平的時候並沒有進城,按說一般年輕人到了京城了一定會去見識見識大城市的模樣,但小五子不一樣,他打心裡對大城市有些牴觸,不知道為什麼。
當小五子繞過北平城又看到連綿的青山時,突然發現遠處一隊鬼子和偽軍混雜的隊伍正押著十來個雙手被反綁的人向山裡走過來,而他們後面,是冒著黑煙的燃燒著的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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